徐子軒將幾個部門的老總叫到會議室開了一上午會,又就一些日常的工作給王秘書交待了一番。回到辦公室,看著辦公桌上一大堆需要簽字的支票,準備拿出筆。


    手機響了一下,是方筱榆發過來的信息:徐董,謝謝你幫我升職,主管這一職我可能無法勝任。


    徐子軒知道她在忌憚薛菲,正在思忖該如何回複她,薛菲的電話打過來了。


    “喂,徐董……”


    電話剛一接通,徐子軒二話不說就掛了。


    過了不到一份鍾,電話又響了。他以為又是薛菲打過來的,看也沒看準備摁掉,卻發現是王寶寶打過來的。


    王寶寶在一位老藝術家家中,老藝術家收藏了幾副畫,是清人效仿明末南宗派的山水畫,具有很高的收藏價值。由於涉及金額較大,想讓他過去當參謀。


    徐子軒看了看時間,拿起外套就出去了。


    一棟簡陋的筒子樓,門口停滿了自行車。幾個戴紅領巾的學生走過來,將單元的鐵門推開了。徐子軒跟著他們走進去,在王寶寶所說的房間門口停了下來。


    他正準備按門鈴,西鳳跑過來打開門,一臉詫異地對他點了點頭,朝樓下跑去。


    徐子軒走進去,看到王寶寶和另外兩個人在一起。一個是馮全,一個是那位九十多歲高齡的老畫家。老人瘦高瘦高的,清瘦的臉上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挺直的鼻梁上架著一副老花眼鏡,好像隨時會掉下來一樣。鏡片後麵那雙深凹的眼睛看起來很有神,說明老人神智還很清醒。可能是剛剛給客人觀賞了他典藏的珍品,手上還拿著一條潔白的毛巾。


    大廳裏的裝飾可謂別有洞天,藝術格調十分濃厚。客廳中間擺放著一張用巨大的樹根打造而成的茶幾,精雕細琢得看不出一點人工的痕跡。茶幾中央擺放著一尊梵高的雕像,在橘黃色的燈光下微微低垂著頭,仿佛在懺悔一般。大廳所有牆壁都塗成了銅色,牆壁上雕刻著十八世紀西方後印象派表現主義風格的作品。也許時間太久了,被鑿的痕跡變得有些灰暗。


    “陳老,您在這裏住了多久了?”王寶寶問。


    “快五十年了,這裏馬上要拆遷,我要搬家了。”老人說。


    “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幫您找到合適的買家。對了,您再讓我先生看一下,他也懂一點畫。”


    “好,好!”老人說完,推開走廊裏麵的一扇門,示意徐子軒進去。


    徐子軒走過去,屋裏可能很久沒有見陽光了,有一股發黴的味道。老人將室內的燈管打開,發黃的牆壁上,石灰簌簌往下掉。牆角裏結滿了蛛網,幾隻蜘蛛看到有人進來了,急忙往牆角縫裏逃竄而去。


    老人將藏在櫃子裏的木箱打開,兩幅氣韻生動的山水畫立即展現在徐子軒麵前。畫麵發黃,印章若隱若現,隸體的馬字用放大鏡依稀可辨。


    老人一邊將畫鋪到桌麵上,一邊說:“這位姓馬的士大夫當時是明末的一位官員,我對他的家譜進行過考察。他過世不久,這兩幅畫流落到清代一位陳姓人手中,這位陳姓人當時也做著官,很推崇這位姓馬的士大夫。這位陳姓官員是我的一位先祖,這兩幅畫流傳下來,就到了我的手中。這裏要拆遷了,我老伴還住在醫院,沒辦法,我隻能把它給賣給識貨的人。”


    “哦!”徐子軒將畫拿到手上掂了掂,他還真沒有看出什麽學問,隻覺得很沉。他心想一定是過去古人畫畫跟現代人畫畫用的紙張不同,加上時間久了,經過了一番浸染,自然比一般的畫要沉一些。


    “這裏要拆遷了,我老伴在醫院,我想托你愛人幫我找到買家。”老人又重複了一遍,將畫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


    “要賣多少錢?”徐子軒隨口問道。


    “兩百萬。”老人說完,將箱子上了鎖。


    徐子軒回頭看了看王寶寶,她不知道在跟馮全說什麽,兩人很專注的樣子,估計在討論那兩幅畫的價值。他裝作附和的樣子,朝她走過去。


    “我看我這次必須出手了。”王寶寶抬起頭對徐子軒說。


    徐子軒驚訝地張著嘴,豎起兩根手指:“不會吧,這個數!”


    馮全說:“我請考古的專家做過鑒定,那位姓陳的官員的確保存過這兩幅畫,這位老先生也的確就是陳姓官員的後代,這還有什麽懷疑的?看,證書都齊全了,就差找到買家。有能力出兩百萬的人不多,我看機會難得,拿到拍賣會和國際藝術展上炒一炒,至少能炒高十倍的價錢。”


    “你的意見呢?”王寶寶看著徐子軒。


    “我沒意見,你要想買就買下來咯!”


    於是王寶寶決定,先付一半訂金,把那兩幅畫買下來。


    西鳳回來了,一聲不吭地站在角落裏,看王寶寶和那位老先生辦手續。


    “好了,您的兩幅畫就歸我所有了,剩下的錢我明天上午會派人給您送過來!”


    “好,謝謝你!”老人拿著支票,手微微發抖,幹癟的嘴巴囁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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