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頊與殷懌方走進家門,便見到兩人的老父安彥熹及殷士齊,坐在客廳裏等候二人,臉上的表情皆不怎幺好看。


    一見到安彥熹的出現,安頊便猜想到他大老遠的從瑞士回來的原因所在。


    「安伯伯、爸,您們怎幺回來了?」聰明如殷懌,怎會不知兩個老人家未事先告知便回國的原由,不過他還是選擇裝傻。


    殷士齊看見自己的兒子,本該是一臉的笑意,但由於身為安彥熹的司機兼管事,他得隨時以自家主子的心情為要,因此臉上並未露出喜色。


    「爸,殷叔,你們回來怎幺不先聯絡一下,我們好去接機。」


    安彥熹一臉慍色地看著兒子,冷聲說道:「你這個混帳東西,你可知你在瑞士讓我丟了多大的臉?竟然二話不說從慶生會現場掉頭便走,一點麵子都不留,讓我差點成為大夥兒的笑柄。」


    安彥熹毫不拐彎抹角,一開口便指責兒子的不是。


    坐在真皮沙發上,安頊早已知道免不了一頓責備,但並不想多說什幺。


    「那天,我可是請了你李伯伯、許伯伯、王叔叔、洪伯母……」安彥熹細數了一堆叔伯阿姨們,「以及他們的女兒來出席,而你竟然就這樣說走就走,一點情麵都不替我留,你是存心要氣死我是不是?」


    「爸,你大老遠的要我從台灣飛到瑞士,主要的目的不是要替你慶生,而是假借為你祝壽之名,行變相相親之實,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說到這個,安頊的臉色也沉了下來,為了這一趟瑞士之行,讓他吃足了苦頭,雖然讓他遇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但這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又如何?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那些名媛們哪一個不是長得水當當,又有氣質又漂亮的,你有什幺不滿意的?」安彥熹也不否認,而且那天的情況隻要不是笨蛋都看得出來是怎幺一回事。


    「我都說過好幾次,我的婚事不勞你操心,再說現在我還是以工作為重心,哪有時間去談論婚嫁。」安頊一向以事業為重,對於婚姻一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你說那是什幺話,你的三個哥哥都已經結婚,就連小你兩歲的弟弟也在去年結了婚,五個兄弟中就隻剩下你一個仍然單身,我不為你的婚姻操煩,又該為誰?」為了安頊的婚姻一事,他已著實叨念了好幾年,但每每都讓安頊以工作為由而拒絕。


    「結婚不是兒戲,哪能說結就結。」


    「所以我才幫你製造機會,讓你有更多的人選啊!」


    「可是我對這些名媛淑女一點興趣都沒有,更別說跟她們談論什幺感情、婚嫁之事。」安頊皺著眉,簡直快被這個每年都要上演的戲碼給搞瘋。


    「那你倒是跟我說清楚,你究竟喜歡什幺樣的女孩?」安彥熹不死心地窮追猛問。


    安頊看向殷懌,向他示意要他救他,誰知他竟然瞥過眼,對他的求救訊息視若無睹。


    「你別向懌求救,今天你若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住在這裏不走。」安彥熹也使出必殺絕招,他就不相信兒子能夠忍受得了他每日的糾纏。「懌,你一直跟在阿頊身邊,你可知道他究竟喜歡什幺樣的女孩子,或者他已經有正在交往的對象?」


    殷懌詭異的看了安頊一眼,然後說:「安伯伯,雖然我跟阿頊一天二十四小時幾乎都在一起,可是我並不知道他究競喜歡什幺樣的女孩子,而且據我所知,他並沒有交往的對象,他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簡直是個工作狂。我也曾勸過他,趕緊找個人定下來,好讓您可以早點抱孫子,可是對於我的衷心勸諫,他卻不曾聽入耳,甚至當成耳邊風。」


    聽到殷懌這樣說,安頊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殷懌,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哎呀,是安伯伯問我話,我當然得照實回答,總不能欺騙他。」殷懌分明就是要看安頊笑話,而以捉弄安頊為樂。


    「阿憚,別胡說,」殷士齊連忙阻止兒子繼續說下去。


    雖然殷懌與安頊同年,但殷懌並沒有被逼婚的困擾,因為他隻要向他老爸提出,他必須等安頊成家之後,才會談及婚姻大事,他老爸便不會強逼他結婚,畢竟當主子的尚未結婚,做下人的怎能搶在主於之前呢?於是殷懌可以大大方方的以此事來捉弄安頊,而不怕婚事纏身。


    「爸,你都已經有好幾個孫子、孫女了,又何嚐差我這一個呢?」安頊瞪了好友一眼,隻得單槍匹馬地獨力奮戰。


    「差,當然差,你哥哥們的小孩跟你的小孩又怎會一樣?」


    「怎會一樣呢?再說你不結婚的話,那我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結婚啊!」殷懌又開始火上加油,一點忙也不幫,反倒一直扯安頊後腿。


    「是啊,懌說過,除非等到你結了婚,否則他絕口不提結婚一事。你殷叔叔就隻有懌這個兒子,如果懌一直都沒結婚,那他們要等到何時才能有孫子可抱。」


    「別再拿他的事當借口,我從未說過要他等我結婚了才能去選擇他的婚姻。」


    「總之,我給你半年的時間,如果半年內你還沒有找到對象,那就別怪我擅自為你做主,替你選擇我未來的媳婦。」


    「爸!」安頊著實快被逼瘋。「婚姻之事又不是兒戲,哪能你說了就算,你若找一個我不愛的人,我又怎能跟她一輩子走下去。」


    「所以我給你半年的時問,讓你去找心中所愛的對象。」


    心中所愛的對象……


    不知為何,安頊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人影。


    咦,為什幺腦海中會出現那個人的身影?安頊心中駭然不已。


    看到安頊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殷懌已經猜到他現在心中所想為何。


    嗯,好吧!就幫你一把,別說做兄弟的老是在扯你後腿。


    「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殷懌故作想起什幺事。「阿頊曾經因為某一個人的出現而導致言行舉止都變得反常,不知道那個人是否是阿頊喜歡的類型?」


    「喔,是嗎?」安彥熹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阿頊,阿憚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啊,安伯伯,那時我就在一旁,阿頊那時的模樣,就好象學生時期碰到喜歡的對象時變得反常一樣,隻不過、隻不過……」殷懌等著安頊回應。


    殷懌的一席話狠狠地敲進安頊的內心。是啊,為何那時他的言行舉止變得如此反常及手足無措,而且隻要看到那個人出現,他的心裏就充斥著一股從未有過的異樣情緒,甚至讓他忘卻身體的不適。


    「隻不過什幺?」安彥熹急急的問。


    殷懌看著安頊,故作吞吐樣,不敢同答。


    安彥熹看向兒子,隻見兒子的表情飄忽不定,眼裏甚至帶著一種迷離的神情。


    難不成……難不成他喜歡上他了?安頊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之中,並沒有注意到三雙眼睛正直愣愣的注視著他,等待他的回答。


    其實那天尹書佾踏出他家時,他心裏的失落感可謂深重,像是失去了什幺似的,這幾天上班,他也一反常態的常常陷入沉思,腦海裏不時出現尹書佾的影子,以及他喜怒的表情。


    這種感覺並非是第一次,但像這一次這幺深刻的情緒卻是第一次。之前他從沒仔細去思索這種感覺究竟是什幺,可經過殷懌的提醒,總算讓他正視了這個問題,而且發現自己對尹書佾究竟是抱持著何種想法。


    「爸,我有喜歡的人了。」


    原本隻是想敲開安頊這陣子的迷惑,卻沒想到他竟然這幺大方的說出來,這反而讓殷懌感到驚訝。


    「真的?是哪家的千金?快帶她來讓我瞧瞧。」聽到兒子說有意中人,安彥熹的老臉總算露出笑容。


    「爸,這輩子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你說這話是什幺意思?」


    「我的意思是,今生你恐怕無望能抱到我的孩子了,因為我這一生都不可能會有小孩。」


    「什幺?你好好地給我說清楚!」安彥熹的笑容頓時消失在臉上,換上一臉的陰沉。


    「我的意思是,我喜歡的人是個男人,所以這輩子不可能會有小孩了。」安頊的臉上漾出了笑容。嗬,不管後來的情況會是如何,至少他總算扳回一城。


    「你這個孽子,你剛說什幺?你有膽再給我說一次。」


    「我說我愛上一個男人,除了他,我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


    瞬間,一陣大吼回蕩在整個屋內。


    本以為被那個怪異老男人吃豆腐一事,應該早就傳進他家老頭的耳中,但事情都過了一個星期,卻仍不見老頭來興師問罪,這讓尹書佾感到不解。


    他知道老頭在他身邊安插了許多眼線,因此他的一舉一動幾乎都落入老頭的眼裏,就好象身上被裝了隱藏式的攝影機一樣,隻要有一點風吹單動,就會引來老頭的「關愛眼神」。可是為什幺這件事,老頭卻好象什幺事都沒發生似的,並未找他去「溝通協調」一番。


    本來這該是件值得慶幸的好事,可是他卻覺得好象有什幺陰謀在暗地裏策劃似的,而他是被算計的那個人。但是他實在想不出老頭要如何暗算他,又不能大張旗鼓的自行去找他認罪,這樣一來,反而讓老頭有機可乘,撤去他們兩人之間的賭約與協定,那他的未來可就是一片的黑暗。


    距離賭約到期之日,隻剩下不到四個月的時間,他可不能在此時功虧一簣。


    不過,他實在好想念那些充滿著青春、陽光味道的男孩子。唉!他還得禁欲好一段時間,天知道他這兩年多來的日於是如何熬過來的;他簡直是個帶發修行的和尚,那裏不能去、這個不能碰的,殊不知他已經過膩這種枯燥乏味的日子,極想回到以前那些自由自在與陽光美少年共度的美好時光。


    就在他自怨自艾之際,一個男人的身影竟然惡狠狠的打斷他原本沉溺於過往的美好回憶。


    「該死,那個老男人竟然敢打斷我的思緒。」直覺的,他先是一陣臭罵。


    「咦?不對,為什幺這個變態老男人的身影會出現在腦海中?」


    回過神想到這一點,尹書佾更是氣在心裏。「搞什幺啊!他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年紀太大、過度老成,起碼比我心目中的陽光美少年的年紀還大上個十歲,再怎幺說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尹書佾將安頊的身影趕出腦海。「去!莫非他在我身上下了蠱不成,否則打死也不可能將這種類型的人塞入記憶的我,怎會突然想起他?不過,我想以後也不可能有機會再碰到他,最好也不要再有那種惡劣的偶遇,幸好那天我隻是幫人代班,如果那個老男人都是坐歐美線的,那我們也不會再有相遇的機會,真是萬幸!」


    沒錯,尹書佾負責的一向都是亞洲線,那次隻是碰巧替同事代班,否則他怎幺樣都不想玩這種長途之旅的遊戲。光是在機上待了三、五個小時他就快崩潰了,更別說將近十個小時,或超過十個小時的旅途,那簡直像是上刀山、下油鍋般的恐怖之旅。


    「唉!難得有三天的假期,卻是哪裏也去不了,隻能待在家裏發呆、睡覺。人生美好的時光,就這樣白白地浪費,真是太過糟蹋人生存在的真諦了。」


    這兩年多來,他幾乎都是在這樣的哀歎中度過美好的假期,真是可悲又可歎!


    「哎呀,我說小頊頊啊,你幹嘛老是擺個臭臉給我看,我又沒做什幺對不起你的事。」走進安頊的辦公室,殷懌將一堆公文放在辦公桌上,然後一臉哀怨地看著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男人。


    安頊連哼都不哼一聲,隻是接過公文,又開始忙碌的辦公。


    「小頊頊,別那幺會記恨嘛!那天我又沒做什幺能讓你怨恨我這幺久的事,你一定要跟我冷戰這幺多天嗎?」殷懌一個屁股便坐上安頊的辦公桌,一臉不正經地訴苦著。


    「殷大秘書,現在是上班時間,麻煩你移開你的尊臀、移動你的尊腳,坐回你的位子上,好好的去工作。」安頊沒抬起頭,隻是冷冷又公式化地說著。


    「我也沒辦法,誰教你這陣子都擺出這種置身北極圈的模樣,讓所有的主管、員工看了都忍不住想穿起棉襖、大衣,以期安全度過這段大雪紛飛的日子。」


    自從與他家老頭「細談」,而殷懌當時並未站在他這一邊,反而與他家老頭同一陣線圍攻他之後,他就沒再給殷懌好臉色看過,甚至將情緒帶到公司裏;雖然沒影響到他辦公的品質,卻影響到其他員工的情緒,讓其他人變得戰戰兢兢的,生怕一個不小心惹火老板,便得卷鋪蓋走路,那可就得不償失!


    「哼!」安頊隻是冷哼一聲。


    「別這樣啦,你不想想,那天若不是我善意的提醒你,你怎會認清自己的感情傾向呢?又怎能在你家老頭麵前扳回一城,所以我就算有天大的罪過,也算是將功贖罪了。」


    「將功贖罪?哼!比起你不斷地扯我後腿,那一點小小的功勞又算得了什幺?」安頊總算抬起頭,但卻不是看著殷懌,而是瞪著他。


    「再怎幺說,我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看在我那幺辛苦地去幫你調查那個人的資料的份上,你就發發善心原諒我這一次。」殷懌話中雖是向人討饒,但臉上可不是這幺說。


    「你這話是什幺意思?你去調查什幺人的資料?」


    殷懌甩了甩手中的牛皮紙袋。「別說你已經忘記那個讓你魂牽夢縈、心不在焉的人,我可不相信你會忘了他。」


    「你查到他的資料了!」安頊又驚又喜地想搶過殷懌手中的資料。


    在千鈞一發之際,殷懌收回手中的紙袋,不讓它落入安頊的手中。


    「嘖嘖,你怎幺差別待遇這幺大,一聽到我手中有你朝思暮想的東西,變臉的速度就像翻書一樣快,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廢話別說那幺多,東西快拿來。」安頊伸手向殷懌要他手中的牛皮紙袋。


    「這是你有求於人的態度嗎?」


    「是你自己去調查他的,我可沒拜托你?」


    「唉!真是個見色忘友的男人,算我白跟了你二、三十年。」殷懌一臉受傷的模樣。


    「別說得這幺曖昧,東西到底拿不拿來?」安頊並未因此而軟下語氣,反而更加強硬。


    「拿,本來就是無條件要給你的。」殷懌若有所思的看著安頊。「不過,說真的,就算我把資料給你,你會付諸行動去追求他嗎?就怕你又當了縮頭烏龜,隻敢說不敢做。依你以前的紀錄看來,每當碰到真正喜歡的人,不但口才變笨,連膽子也跟著變小。」


    「這你就別管那幺多,東西快拿來就是了。」安頊一把搶過殷懌手中的紙袋,迫不及待地打開袋口,拿出資料,一宇不漏的將資料看著仔細。


    ivan,本名尹書佾,今年二十六歲,任職於xx航空公司,擔任空少已有二年八個月。主要負責的航線為東南亞一帶,從進入這家公司之後,便一直是此航空公司的模範空少,人格與品行皆為優等。


    目前他獨居於桃園一間小套房,據他的同事說,他待人體貼卻又有些冷淡,不擅與人交際,不曾出席過任何公開的活動……


    整個資料裏並沒有太多重要的訊息,不過卻能讓安頊更加了解一些他的事情,尤其是資料上有他居住的地址,及近一、兩個星期的排班表。


    「這些資料有許多是來自他的同事口中,不過在我看來,真正的他應該不是這幺簡單,尤其以他那天的表現來看,我想他絕對不是同事口中那種善解人意類型的人。」殷懌說出自己的感想。


    「嗯!」安頊並沒有認真的聽殷懌說話,隻是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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