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拉什?”


    女子一頭時髦的棕色卷發,及背脊處的發絲散發出順滑的光澤。一雙大圓形耳環映襯著修長的臉型,在蜷曲的發絲中時顯時隱。


    她挑起半邊眉毛,訝異地看向林星孩。


    這時候,林一萬才恍然,原來他們一直叫的“林拉什”,是另一個意思…


    林星孩頓時窘迫得臉蛋發紅。


    “不是,你認錯了。”林一萬把她往身後拉了拉,冷聲道。


    女子抿唇笑了笑:“怎麽會認錯,就是林拉什。”


    她堅持地指著林星孩頭發上,那個金黃色的壓頭圈:“你以前跟我們講的,金黃色是最好的顏色,因為那是最健康的…”


    她輕低頭捂著嘴笑了笑:“對不起,我不想說出那個字。”


    林一萬臉色頓時陰沉了下去。


    林星孩不過是想要分享自己的經曆,把自己引以為豪的事情告訴“朋友”,卻沒想到成了別人的笑柄。


    這種滿懷期待,卻備受屈辱的個中滋味,並不好受。


    “什麽字啊?最健康的什麽啊?”


    林九齡胳膊上還挽了個美男子,小正太模樣,小鹿一般的眼睛眨了眨,帶著惡趣味地附和林九齡道。


    “討厭!我告訴過你啦。”林九齡嬌嗔一聲,戳戳小正太的胳膊。


    “哦!”小正太恍然道:“是屎啊。”


    “粗俗!說出來做什麽啦!”林九齡口中是如此,眼神卻狀似無意地瞥見幾位引導員臉上的驚訝,笑容更加嬌媚。


    林一萬自然看見了,不僅如此,林星孩也看見了。


    林星孩神色落魄,低頭去取頭頂的金黃色發箍。麵對眼前林九齡的“無意”嘲笑,她並不願正麵迎接。


    “你!”林一萬按住林星孩的手,正要同林九齡理論,又被林星孩拉住了。


    “她說的都是實話。”林星孩低聲道:“我們走吧,練完了還要回家。”


    她退後一步“懦弱”的樣子,反而惹起了林九齡心中的怒火。


    “又是這副被欺負的模樣,誰欺負你了?不就說兩句!”林九齡橫眉道:“還有你,你是誰啊?屎殼郎?”


    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一萬冷目瞪向這個林九齡,心想,多虧她還不會用槍,否則立馬掏出背心裏的槍,讓這位林九齡試試,什麽叫做被欺負。


    “走吧,走吧。”林星孩一手拉著林一萬的胳膊,一手掩著自己的額前。


    “顧客,抱歉抱歉,今天出現這些都是我們店裏的責任。我們可以…”火藥味漸重,店內的引導員也雙雙攔在了幾人當中,試圖將人間隔開。


    “別再讓我看見你!”


    林一萬隔著幾人,大喊道。


    她身後的林星孩,拖拽著林一萬的胳膊,努力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看見我你怎麽著?我還就讓你看見我了!”林九齡被引導員攔著苦口婆心地勸導,饒是如此,她仍不願饒人。


    “走吧,走吧。”林星孩拖拽著林一萬,二人很快離開了走廊。


    在引導員不懈的勸解下,加之多送了二人一百發塑料練習子彈,又給了幾張優惠券,二人總算是去靶場領了槍。


    由於九齡城對於槍支的管控著實嚴格,故而射擊場的槍支都是仿製的非金屬槍支,子彈也是射擊華麗實而無法傷人的塑料彈。


    故而林一萬初初拿起槍時,有些訝然地地自語:“怎麽這麽輕。”


    身旁的林九齡教練側目:“您是警官?”


    她當林一萬用過真槍,能用真槍的還有誰,自然是警察了!


    “沒,看過資料,上麵寫的比這個重多了。”林一萬搖頭,隨後又圓謊道:“我在以前的世界是賣菜的。”


    教練恍然。


    由於二人毫無良心地盜刷了別人的卡,故而時長與子彈都綽綽有餘,等林一萬勉強能打中八環,感到心滿意足時,她才用了資源的一半。


    “是四維靈魂?”教練拍拍林一萬和林星孩的肩,見二人搖頭,她道:“休息會兒吧,勞逸結合更利於練習。”


    此言有理,二人便一人端了一杯茶飲,坐在靶場的最邊上。


    夜間的風十分和煦,淡淡地吹到二人臉上,帶著夏日的柔情。草坪剛推過的草根,散發出清香。遠照燈下來往的人影,許多年輕健壯的身體。


    林星孩十分高興,似乎已經忘記方才的不愉快了。


    林星孩不大記仇,因為在她的次元裏,人們總是團結互助的,畢竟若非為了集體,誰會辛辛苦苦地產屎?


    而她不記仇,不代表林一萬不記仇。


    林一萬的次元,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比較單薄,大概是科技經濟的增長提高了個人的獨立性,人們提倡互不打擾的素質生活。


    別說鄰裏相親,連同住一個屋簷下的人,都會被手機分割開來。


    在物質上可以獨立的基礎上,人們也不再那麽在乎人情關係。


    這大概就是時代對個人的影響。


    林一萬休息了一會兒,喝了兩口茶飲,眼神飄忽間,盯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著實不是她故意,而是這位林九齡秀恩愛秀得太明顯,她身邊那嬌俏的男孩子又著實太引人注目。


    更可笑的是,這二人從遠到近來,竟還一個一個拖著瞧,仿佛在尋找林一萬和林星孩似的。


    “是她們…”林星孩也看見了,蹙著眉,伸手想把發箍摘下來。


    “別慌…”林一萬按住了她的手:“我要讓她記住今天的事情。”


    她神秘地對林星孩一笑,緊接著湊近她耳邊低聲說起話來。


    林星孩有些猶豫。


    “別怕,跟著我做。”林一萬伸手進背心把手槍抽了出來,向林星孩要消音器。


    林星孩更加猶豫,唯諾地從背心裏抽出來給她。


    林一萬背過身,小心翼翼地安上了消音器。她剛學會了用槍,這就有實習的機會了。林一萬熟練地把彈夾打開,數了數彈頭——


    兩顆。


    “剛好。”她拍了拍林星孩的胳膊,重新幫林星孩把發箍帶回去:“別怕。”


    “不太好…”林星孩低頭。


    此刻的林占紅正攬著小美男,嘴唇嘟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了脾氣。


    “占紅,別生氣好不好嘛,你這麽厲害,一定會找到她們的。她們就是壞蛋,惹你生氣,哼!我一定要她們好看!”


    小正太眨著眼睛,一番話讓林占紅心情好了不少。


    “就你最會哄我。”她戳了戳小正太的臉蛋,惹得正太帥氣的臉蛋紅了紅。


    小正太正要接著安慰,忽然眼前一亮。


    他指著不遠處的兩個背光的林九齡,輕呼了一聲:“她們在那!”


    除了特殊世界,所有林九齡們身材幾乎都差不多,想僅憑背影認出一個人可不容易。


    但小正太並不是憑借身材認出人——發箍。愛好黃色,在頭頂帶個黃布帶的發箍的林九齡,可不多。


    “就是她!”林占紅哼了一聲,挽著小正太的胳膊,趾高氣昂地往二人那邊走去:“我一定要教訓教訓她們,尤其是林拉什旁邊那個。”


    “還敢頂嘴,我看她以後還敢不敢!”


    此刻的林一萬和林星孩故意放高了聲音,尤其是林一萬,恨不得整個靶場都能聽見她要去“施肥”的口號。


    “走!你教我怎麽用力才能產出形狀最好的!我一定要產出和你一樣優秀的產物!”


    林星孩低低地嗯了一聲。


    “這邊的廁所會不會影響我生產啊!我真害怕有人來打擾,尤其是剛剛遇見的那個。如果遇見了她,那是不是整個九齡城都會知道我的事情啊。”


    “那我太丟臉了。”


    林一萬故意哀嚎。


    林星孩低聲應和,她知道林一萬是想要引林占紅二人前來。


    果然不出所料,林一萬的釣魚法十分有效,魚兒也爭先恐後地上釣。


    林星孩側目往後瞧了一眼,低聲道:“她們跟來了。”


    “啊!我真害怕遇見那個女人,她一定會嘲笑我的,我真的好害怕啊。”林一萬又慘叫一聲。


    果不其然,身後林占紅的腳步更加急促了。臉上那得意的嘴角,簡直要撐破了臉皮。


    “要不還是算了吧。”林星孩又猶豫勸道。


    “有仇不報非君子,管她怎麽的,今天非要給她一點教訓。”林一萬嗬嗬地笑了一聲。


    二人腳步更快,迅速地轉了個彎,繞進了拐角的黑暗中。


    此刻在東警察局中,可不是這麽歡樂的場麵。


    上值班的人多數已經離開了,大廳一片黑暗,隻有一個小格子還亮著來自能量轉化的光芒。


    而這個小小的光泡前,卻空無一人。


    隻有一個名牌放在桌子的右上角——“林初純”,林小隊。


    此刻的林初純麵無表情地站在大隊長辦公室中,眼神空洞地盯著地麵上,藏在櫃子背後的兩個書包。


    誰也想不到,這麽兩個設計幼稚可愛的書包,裏麵裝著幾百朵地獄花。


    林初純呼吸沉重了一些。


    所有端莊背後都是欲望,所有純潔背後都是邪惡。幼稚的盡頭是不符合普世道德的罪孽,罪孽的盡頭卻是為所有人認可的政治。


    林初純伸手進兜裏,掏出了一個皮夾錢包。


    她翻開錢包,一個長發古風美男的照片出現在右側。


    林初純伸手摸了摸男子的臉,她練槍磨出的老繭都磨出血了,也渾然不覺得痛,因為以前有另一個人替她磨平老繭。


    “這就是你想要的。”


    林初純低聲道。


    若是黑暗森林的人在這,或者林一萬自己在這,看到了這張照片。她們或許會有些疑惑,又有些心虛,甚至害怕。


    因為這個封九嶺耳朵上的一個胎記,和林九齡被陷害、掛在房梁上的那個腦袋耳朵上的胎記,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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