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發現這裏了?


    門外的男人聲音有些猶豫,似乎在考慮貿然闖入女廁是否得體。


    “就是這!定位就是這!你把門打開!不然我報警了!”緊接著是一個女人的尖叫。


    定位?


    林一萬眼神一冷,眼光橫掃而過。剛盯住林占紅的小男友,小帥哥就連忙搖頭,還沒等人問便全盤托出。


    “不是我!不是我!是她!”他指著還蹲在坑上的林占紅:“是她叫了人,用的她的體內傳感器,與我無關!”


    林星孩摸了摸褲兜裏剛沒收、還熱乎著的林占紅的表機,曹了一聲:“你當自己總統呢?花這工時去安裝個體內傳感器?”


    話剛罷,身後的傳來了一聲“哐當——”的砸門聲。


    隨著林占紅的臉色一喜,林星孩周身打了個顫,她轉頭:“怎麽辦?”


    她們現在是黑戶,用了別人的身份證,帶進警局就是一輩子。更別提林一萬手裏還捏著槍。


    非法持械的量罪刑標準當初印成小冊子,人均一本。林星孩哪能想到自己有天捏著槍在廁所晃蕩,所以根本沒看那本刑法手冊。


    鬼知道非法持械叛幾輩子?


    林一萬四周晃了一眼,看到了側邊的通風小窗。


    “你要是敢把我們倆的事情說出去…”林一萬蹲在坑前,直視林占紅:“不僅你的視頻會傳遍整個九齡城…我還會找到你,殺掉你。”


    想必是槍抵在林占紅的臉頰上,帶著火藥特有的冷酷的灼熱。饒是林一萬這初生牛犢的姿態,尤讓林占紅心驚肉跳了幾下。


    她咽了口口水,看向不遠處地麵上的彈孔。


    林一萬也注意到了,她用槍把林占紅的臉扳正:“槍的事情,也不能說漏嘴哦。”她舔了舔嘴唇,忽然露出邪惡的笑容:“你就說看見了一個拿著槍的封九嶺。”


    她迅速地描述了封九憨的幾個顯眼特征,抬頭又囑咐完小白臉,便聽到身後林星孩興奮的大喊。


    “這有個窗口!”


    林一萬最後一次把槍在林占紅和小白臉的眼前晃了晃:“我能拿到槍,足以證明能殺掉你吧。”


    林占紅艱難地點點頭。


    二人隨即推過隔間的清潔用具推車,蹬著車體一前一後翻過窗戶。


    身體剛越過窗戶,就聽身後“砰”的一聲門被撞開,一陣腳步聲隔著牆壁傳來。女人的尖叫,哭泣聲也隨之響起。


    但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林一萬和林星孩二人將其拋之身後。二人鑽過灌木叢,在樹林裏飛奔到靶場的另一側廁所。


    在黑夜裏巨大的探照燈下,林星孩興奮地攥著林一萬的手,從廁所裏奔向了靶場。


    “太爽了!你看沒看到林占紅錄象時便秘的表情?叫她看不起我!”林星孩大笑一聲,似回味無窮般咂了咂嘴:“到時我拿到槍,誰想喘個氣都得先蹲個坑。”


    林一萬捂額。


    “多謝你了!”林星孩又使大勁兒地往林一萬肩上來了一下。


    二人趁著林占紅等人沒反應過來,匆忙地請教練結束練習,用假身份證去前台結了帳。


    在夜色的掩襲下,二人悄悄地來又悄悄地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待到二人到達林星孩的院子裏時,靶場才如溫水裏的青蛙般開始熱鬧起來。


    伴隨著槍孔的發現,本想大事化小的靶場不得不暫時封閉了場地。警察出警的速度比料想中的還要快。


    林占紅被警察帶走,她和小男友異口同聲地咬定是一個封九嶺拿的槍。錄完口供後二人在警局呆了一夜便被放走了。


    二人的口供很快順著警局中的小嘍囉,傳到了黑暗森林裏。


    一群四處打聽什麽“槍”、“一萬號”的社會人眼前一亮。了解清楚槍孔對應槍的型號後,一群人當即決定向上匯報,爭取拿到調取監控的資格。


    然而天上的監控調取權限太高,這群人大費周折拿到了靶場的監控,卻訝然地發現進出那個廁所的排除林占紅和小男友,隻有另外兩個女人。


    也不知是機緣巧合還是陰差陽錯——


    由於林占紅的口供,黑暗森林的人堅信目前槍在封九憨身上,死死盯出入口監控排查所有封九嶺。


    至於林一萬和林星孩二人,他們隻派了少許幾人跟梢、去林占紅處了解情況。


    等到情況真的完全了解,事情已經發展到黑暗森林、甚至她們上司不可把握的程度了。


    她們隻能暗自悔恨,從一開始就搞錯了那個四處禍害的對象。


    與此同時,在九齡城最東北的冰原上,一陣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隻有最厚的黑熊的皮毛才能抵擋住這風的侵襲。


    在冰原的正中心,一個長發束成團、一身襯衫黑色包臀裙的林九齡,驟然出現。


    她並非憑空出現,她是乘著“光速”電梯,一層一層攀爬上來的。然而饒是以光速前進的電梯,從一層到達這一層,也花費了一年的時間。


    畢竟所有平行空間裏的林九齡,一個九齡城可住不下。所有的九齡城像“豐”字一樣一橫一橫地平行存在,而連結這些橫行的就是這個電梯。


    這位林九齡最初坐上電梯的地方,還是一個組織森嚴的政府中心。


    “就是這層。”


    林九齡喃喃自語,她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鑰匙,沒有猶豫或發出任何感歎,當機立斷地將鑰匙插入麵前紅色的孔鎖。


    隨著她轉動孔鎖的一瞬間,一聲警報伴隨這一個定位出現在此層政府的監控中心。更可怖的是,天空中的太陽閃了閃,全亮了——四個。


    這是何等的奇觀,整個九齡城瞬間如同魔神降世。無論是誰,什麽在做什麽,隻要是有意識的,都猛然抬頭向天空看去。


    四個太陽均勻地分布在天空的四角,它們從來都是隻醒來一個,代表著春夏秋冬的帶來。如今卻如臨大敵般地醒來了四個!


    洪水般猛烈的驚恐襲向所有的九齡城居民。


    她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九齡城公約中最鄭重其事的一句話:“所有的九齡城公民都是合法公民,所有的九齡城公民都擁有九齡權利,受到九齡法保護。但是…”


    “當四個太陽亮起時,所有九齡城公民都要奉獻自己的責任。”


    太陽亮起的一瞬間,兩個黑戶正在偷花。


    她們被驚地渾身一抖,以為是半夜巡邏的黑社會照到她們了。二人抬頭,更被唬了一跳——


    天空中四個太陽竟然全部都亮了!


    “抽風了?”林一萬啐了一聲,拉著林星孩彎腰藏在眾多地獄花的中央,直擔心二人被發現。


    她早知道這九齡城不靠譜,以前光從政治製度方麵考量,沒想到這基礎設施也不咋地。


    還想營造正常的地球城市?哪個正常的地球城市太陽沒幾天閃兩下,當維修呢?


    林星孩可不像林一萬不當回事,她當初為了爭取花園院這片地,可是仔細研究過憲法法律——尤其是少數種族法。


    可無論是少數種族法、證人法,還是各種雜七雜八、稀奇古怪的法律…所有法律條紋都最鄭重地在背麵印上了那麽一句話,所有的公民都能熟背。


    “…當四個太陽亮起時,所有九齡城公民都要奉獻自己的責任。”


    林星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四個太陽竟然真的亮起了。”


    林一萬一聽覺得不對勁,連忙問了。她聽林星孩說出這句話時,嗤笑了一聲。


    “我們現在是九齡城公民嗎?”


    林星孩這才緩過神,蹲在地上拍了拍屁股上的泥,搖頭:“沒有戶口,不算吧…”


    “這就對了,關我們屁事。”林一萬拍了拍書包裏的地獄花:“繼續,多摘點,現在搞槍要緊,沒槍走哪不方便。”


    不過她還是許些擔心:“也不知道林小隊還會不會履行我們的諾言。”


    伴隨著不遠處幾聲驚呼,巡邏的幾個黑社會嘍囉似不敢在巡邏了。隻聽幾聲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雜亂的腳步聲迅速遠去了。


    “他們應該還會回來,我們趁著現在趕緊摘。”林一萬掂量了下手中的塑料袋,顯然是不夠的。


    先前兩書包的地獄花,二人就摘了近一畝地。現在想再裝齊兩個,一畝地是必須的。


    饒是憑借林星孩經驗豐富,行動老道,走兩步摘一朵,二人摘花之旅也心驚膽戰,差點被逮住。


    現今守花的人都走了,這些地獄花豈不是如狗嘴邊的肉、兔窩邊的草,隨手就來。


    “機會。”林星孩和林一萬互相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


    二人四處探望後確信無人,開始辣手摧花起來,順著花枝從下到上一擼而下,很快就一人一個裝滿了兩個書包。


    伴隨著二人翻牆而去,一大片土地直接空了,剩下幹癟癟的枝幹隨風搖蕩。


    由於太陽始終亮著,看不清白天黑夜。二人就把林星孩常年未戴的表機翻出來,數著時間等彈藥送來。


    林小隊終究沒有辜負二人的信任,淩晨才兩點過一些,一個穿著黃衣服的外賣林九齡就從街角一邊出現了。


    她好像什麽都知道,也似乎什麽都不知道。


    她淡然自若地舉著手裏十分重的“養生湯和兩個酒瓶”,嗤笑了一聲,心道現在的人可真是養生happy兩不忘,隨即便敲響了花園院的門。


    迎接她的是從門縫中露出了一隻眼睛。


    “外賣。”


    林九齡例行公事。


    門縫中又伸出一隻手,接過口袋、酒瓶。


    “吃個外賣像做賊似的。”黃衣林九齡挑挑眉,沒有再繼續關注。她把單子遞進去,待簽字完畢後,便騎著車離開了。


    而院子內的二人對視一眼,將外賣攤在地上。兩個新買的書包隨便擱在一邊,幾朵地獄花從書包中溢出來。


    林一萬打開外賣,“養生湯”裏裝滿了銅質的漆黑子彈,然而卻遠遠沒有所約定的數量。


    “有一百個?”林星孩問。


    林一萬搖搖頭,隨即拿過酒瓶,猛地扒開酒塞——


    滿瓶的子彈。


    “有一百個。”她笑著點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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