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守。”


    那人渾身顫抖,一滴晶瑩的淚水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她發出的一聲迫切的呼喚,讓她身前的所有人意識到了她的出現。


    “林小隊!”


    林一萬正對著林初純,第一時間看見了她。她舉在空中的雙手驚喜地揮了揮,如同黑暗中航行的船看見了燈塔。


    不過她很快意識到林初純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林小隊的性格擱在林一萬的世界,擱在二十一世紀,就是典型的職場女性。冷靜自持,為人獨立,更重要的是辦事可靠,是一個“人”,而不是所謂“嬌滴滴”的女人。


    所以林一萬才如此自信,她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一定會把二人救出來。


    “你剛剛在語音發信息?”封九憨側過身,一麵冷笑詢問林星孩,一麵將“人質”對準林初純。


    結合先前發生的種種事情,他不難猜到,這個人就是那位“想和她最後喝一杯”、“去給她報平安”的警察林初純。


    林初純沒有理會一瞬間想要流淚的衝動,她使勁兒眨了眨眼睛,似乎要把淚水都清理幹淨:“那個人…”她問:“那個封九嶺,是你殺的?”


    這幾個林九齡的關注重點似乎不一樣?


    封九憨挑了挑眉,隱約意識到事情並非他、或者林一萬想象中的那樣。


    “不是我殺的,但或許…是她。”封九憨狹長的眼睛眯起,掃向側邊的林一萬。


    果然他驚喜地發現,那隻死死對準他的槍口,在主人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朝林一萬的方向偏移了一寸。


    林一萬連忙辯解:“不是我殺的,這事情來龍去脈很複雜,但是我知道這個腦袋是從哪裏流傳出來的,我會告訴你。”


    “但是…”林一萬攤手指著封九憨道:“他不知道,而且他和黑暗森林有仇。”


    封九憨嗤了一聲:“嘴長你身上,你說是誰殺的都行,但是這個頭是不是你給我的?我看很可能是你殺的。”


    “不是她殺的,她不是那樣的人!”剛被掐了脖子,現在又被刀抵著的林星孩,連忙替林一萬辯解。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各執一詞不可開交。林初純深呼吸半響才平緩下來的情緒,差點又潮湧起來。


    “閉嘴!”


    林初純冷嗬一聲。


    她拉了下槍栓,又將槍口重新指回了封九憨:“把‘他’給你手上的林九齡,放過她們,你就可以走了。”


    封九憨略蹲藏在林星孩身後,始終盯著林一萬,頭也不回道:“我想你最好知道一件事情,現在無論我們誰開槍,都走不出這條巷子。”


    “無論黑槍,還是從正府裏麵出來的槍,都有標記。包括你的、我的,”封九憨頓了一下,似不經意看向林一萬腳邊:“或者那把。”


    林一萬一瞬間就察覺了他如磁鐵般被槍吸引過去的、熾熱的眼神。


    不對啊,按理說不能開槍、他也有槍,為什麽要這麽執著於這把槍?甚至在這危險的地方蹲點?難道僅僅是為了報仇?


    林一萬下意識地想蹲下去撿槍,不過她腿晃了晃,頓住了。


    封九憨那死死地盯著的眼神告訴林一萬,隻要她敢撿槍,毫無疑問,這把刀子就會劃破林星孩的脖子。


    “其實我拿著槍也沒用,拿了你的槍純粹自保。況且這些槍都被標記了。”林一萬聳聳肩,似無奈道:“你把我朋友放了吧,我會把槍給你的。”


    “她到哪去了?”


    就在這時,巷口傳來幾聲腳步。


    “md!叫她別出去她不聽!還有你,看個人都看不住!上廁所?上廁所!一到關鍵時候你就上廁所!你怎麽有這麽多屎尿?!”


    林星孩喃喃:“不挺好。”


    “快去找,她被發現了,我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兩個人,都是女人,在巷口轉角低聲喃喃,似乎不想張揚,但她們的腳步聲卻充分顯現出了急促。


    “你再回去多叫幾個人,她不敢走遠的。”


    “行!”


    伴隨著一陣腳步遠去,幾人正要鬆一口氣,又聽一串細細的腳步聲朝巷子這邊走來。


    隻聽那人喃喃:“後門又被抵住了,我去看看。”


    頓時巷子裏幾人就像光天化日之下被脫光了衣服,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一瞬間隻能僵硬地站立著,期盼著不要有眼光注視過來。


    不過這點期盼顯然不能成真了。


    一個呼吸間,腳步聲越來越近。


    林初純不會背信反去威脅黑暗森林的人,封九憨不移開槍,林一萬撿不起槍,林星孩更是巧婦無米。也就是說,幾人無法與此人照麵。


    “躲起來!”


    “我們的事兒一會兒再說!”


    四人麵麵相覷,竟在第一時間達成了一致。林一萬看著封九憨連拖帶拽地把林星孩扯到一個垃圾桶後麵蹲著,也連忙跟了上去。


    她蹲在封九憨身後,另一側垃圾桶背後蹲著直直盯著三人的林初純——準確來說,是直直盯著那個頭顱的林初純。


    腳步前兩聲還很快,到了巷口的地方便慢起來,似乎十分謹慎。


    “不能開槍,借著你刀用一用唄。”林一萬縮在封九憨背後悄悄說。


    地上那把m9早就被她旋風般卷走,扣在褲兜裏了。不過林一萬並不打算開槍,現在的確不是個好時機。


    “林初純不會去處理這人啊,你又要挾著我朋友,沒空。隻有我了,不給我刀我怎麽把她放倒?”


    封九憨嗬了一聲,顯然是察覺到了林一萬想趁機騙刀的小心思,沒理會。


    “敲暈。”他輕聲對著對麵的林初純說:“你朋友和黑暗森林有血海深仇,被發現她倆…”


    封九憨並沒有把話說完,因為巷外的人察覺到巷中沒有人跡,謹慎的腳步開始放鬆並加快起來。


    她進來了。


    聽到漸漸加快靠近的腳步聲,林一萬身體緊繃,隻有在此人靠近的一瞬間用槍限製住此人,使她沒法跑出去也不敢叫出來,才能確保幾人安全。


    此人近了。


    一隻腳踏入視線的一瞬間,林一萬剛起身舉槍,就見到林初純如躲藏在叢林中的豹子一樣,飛一般撲向此人,持著槍柄砰的一聲朝此人後腦勺敲去。


    林一萬連忙閃開,隨著“咚”的一聲,此人落地。


    不如所料,是個林九齡。


    “很簡單,我隻要視頻。”林初純快速道:“還有他,告訴我他是怎麽死的。”


    林一萬搖頭:“先交換,我要我朋友安全。不過我可以事先告訴你,黑暗森林之前的霸姐應該殺了很多封九嶺,這個腦袋是她想把那些案件栽贓給我用的。”


    林初純渾身一顫,似不太信。


    “不可能…”她喃喃了一聲:“阿守不可能和黑暗森林扯上關係。”


    封九憨那頭挑了挑眉,忽道:“或許不是霸姐,是另一個人。”他似試探似肯定道:“林明朗。”


    林大隊的頂頭上司!


    這個熟悉的名字一下躍進了林一萬的腦中。


    不過林明朗和黑暗森林有牽扯,黑暗森林又怎麽會救林明朗的手下,林大隊的敵人呢?在這要緊關頭林一萬沒空細思,隻能先行蓋個“實在厲害”的名頭給黑暗森林。


    聽到這三個字,林初純嘴唇霎時發白,她沒有言語,愣地看了眼頭顱。


    看來猜中了。封九憨冷笑一聲:“我們倆是盟友。”


    “我和我朋友也要報仇林明朗,咱們絕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見此林一萬趕緊道。


    一旦另外二人聯合,搜查二人後可以輕易發現視頻就在林星孩表機中。林一萬可真是一槍難敵四手了。


    封九憨又冷笑一聲,嗬的一聲林一萬敢怒不敢言。


    她主動放下了對準封九憨的槍,誠懇的說:“我和朋友隻是想離開九齡城,回家去。如果你要這把槍,我給你就是了。”


    巷外又有瑣碎的腳步聲傳來,似乎有更多的林九齡湧來了。


    林初純執意搖頭:“不可能,既然黑暗森林的人處理了我丈夫,為什麽救我。”


    “很簡單,第一,她們自以為已經處理了腦袋;第二,你的對手林大隊,走的可不是和她上司一樣的自由黨,她悄悄地在走民主黨。”


    封九憨像是想到了什麽,嗤笑一聲:“你是一顆棋,懂了?”


    “別廢話了。”聽到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絕對不止兩三人:“我們要一起溜出去。”林一萬拉了下林星孩的胳膊,示意封九憨放過林星孩。


    “不用了。”封九憨眯眼瞥她一眼。


    隻見此人挾持著林星孩,氣定神閑地走到了一側半人寬的鐵門處,從兜裏掏出了鑰匙。


    “原來你是從這出來的!”林星孩曹了一聲。


    她就說怎麽這人突然就從背後出來了。這門萬年不用,和垃圾堆成一堆,誰知道這門裏麵是什麽,怎麽出來個這玩意兒。


    “進來吧。”


    封九憨“善心大發”地請剩餘二人穿過鐵門,當然,從他抵在林星孩脖子上的刀二人也知道,此人能善心大發?


    母豬也會上樹!


    林一萬心中詆毀幾句,不再耽誤,兩三作步跟上了封九憨的步伐。


    她回頭正想叫林初純跟上,隻見林初純哼哧哼哧地抓著地上林九齡的胳膊,連退幾步到了鐵門前。


    “搭個手。”林初純道。


    “行!”


    隨著腳步聲漸近,在第一個人冒出巷口的同時,鐵門堪堪關上,留下一個空空的巷子,風一陣吹過。


    “沒人!”


    隻聽此人大喊一聲,朝著下一個巷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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