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兩個“甕中之鱉”正若無其事地藏在樹後,前方則是林大隊指示的——九陽豬肉廠東側門,正好挨著庫房。


    “裏麵有人嗎?”林星孩假裝無所事事地四處張望。


    林一萬伸出半個頭眺望:“看不見。”


    時不待人,林大隊想要地獄花,絕不會在此刻讓保安嚴守整個豬肉廠。林一萬捏了捏手中的電擊棒,拉著帽簷快速朝保安室走去。


    不過蓄勢待發的林一萬落空了電人的想法。


    保安室裏空蕩蕩的,和整個鐵皮的庫房一樣,烈日照射下來,整片空地隻有陽光與灰塵,一片樹葉都沒有。


    “這狗比東西效率一直都很高。”林星孩低語。


    二人不再多話,按照林大隊的指示,迅速竄到了藍頂庫房的左側,門大敞開著。入內後左轉推車,直走進入三號庫房,竟一路上沒遇見一個人!


    “我有種不妙的感覺。”林一萬安撫了下冷庫中爆起的雞皮疙瘩,拉著手推車在室外溫度烘烤下稍顯溫熱的把柄,直直朝最裏邊的架子走去。


    一切都如林大隊所說的那樣,最裏架子,上麵掛著一排豬腿肉,下麵鋪了半隻豬。兩隻半豬肉頭尾相接,剛好是一個架子的長度。


    林一萬突然想起福建西坪村,那養滿人類的人廠,西坪村的豬看到人被對切兩半橫著擺,腿一排掛在上麵時,會不會心有波瀾呢?


    出神不過一兩秒,林星孩已經把豬肉掀開了,下麵一層塑料膜沾了些血水,再下麵就是壘成一排的麻口袋。


    耳聞不如目睹,林星孩感覺胃裏一陣翻滾:“這得多少地獄花,才能磨這麽多粉出來。這他媽會害死多少人!”


    林一萬拍拍她肩膀安慰道:“沒事兒,你忘了我們的計劃嗎?這些玩意兒都會燒掉。”


    林星孩隨意揭開一個麻口袋的封口,確認無疑後,厭惡地皺鼻:“拿走吧,是地獄花粉。”


    二人將二十袋地獄花一一抗到推車上重疊起來後,已經渾身熱汗。搬完後二十分鍾已過去一半,二人迅速地沿著來時的路往外走。


    然而剛邁出三號庫房門口,突然聽見幾聲笑聲。是幾個男子,聲音在空曠的庫房大廳當中環繞,引發一陣回音。


    林一萬連忙拉著林星孩退回庫房裏麵:“應該就是那四個保安。”


    她伸出半個頭,往外瞧去。


    四個人,兩個林九齡兩個封九嶺。有兩個倚靠在鐵架子旁,手裏皆拿著瓶啤酒,還有兩人坐在鐵桌子上,手邊各放著瓶啤酒。


    “還有多久開完會。”倚靠在架子上一人說。


    “十分鍾吧。”另一人回答。


    “哈哈,爽!”坐桌上一人猛地灌了一口啤酒,握著酒瓶搖晃一下,快見底了:“md,真不禁喝。”


    “你小子知足吧,他們開會,咱們在這兒喝酒,還不夠你爽的。”另一個保安啜飲一小口,發現自己的酒瓶也見了底。


    “兄弟們,囤在那兒還有四瓶,剛好我們四個,拿來喝了?”


    坐在桌上的林九齡還沒說完話,便猛地從桌上跳下去。隨著她話畢,鐵桌發出“吱嘎”一聲尖叫。


    “我陪你去。”另一個封九嶺也喝完最後一口啤酒,“砰”地一聲把酒瓶放在鐵架上,支起身子。


    “快點去,還有九分鍾。”一人大笑。


    林一萬收回頭來,心想原來如此,剛才進來的時候暢通無阻,是因為這幾個保安去拿酒喝了。


    “我們要去電兩個人。”林一萬轉頭對林星孩道。


    二人心跳嘣嘣,手指按在電擊棍的開關鍵上,對視一眼,露出不安而又興奮的表情。


    此刻這兩個保安還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二人正瓶對瓶對碰時,突然兩個林九齡從架子後麵笑眯眯地走出來。


    封九嶺保安嚇了一跳,因為右手拿著酒瓶,便連忙手忙腳亂地用左手去摸右褲袋裏的警棍。


    “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來應聘的,迷路了,”林一萬睜著眼說瞎話:“你們知道招聘室怎麽走嗎?”


    她兩步緩慢靠近封九嶺。


    “招聘室?見鬼了,你們——”另一個林九齡還沒說完話,便被猛然靠上去的林星孩電擊得嘴唇肌肉不受控製地抖動起來。


    與此同時,林一萬也將電擊棒觸向封九嶺的胳膊。


    保安林九齡臉色瞬間蒼白甚至發青起來。


    “好了吧!”見林九齡臉色實在有些難看,林星孩連忙把電擊棒撤開。


    保安林九齡從鐵桌子上摔下來,滑倒在水泥地麵上,渾身如篩子般抖動著。


    “她不會死了吧。”林星孩聲音有點顫抖。


    “應該電不死,否則不會給我們刀。”林一萬也鬆開了開關鍵,封九嶺本就半跪了,此刻直接倒躺在地上。


    林一萬蹲身觸了下封九嶺的鼻息,有氣。她又挪了兩步,去觸了下林九齡的鼻息。


    正當林一萬手指碰上去,突然倒在地上本該昏迷不醒的林九齡顫抖了兩下,睜開了雙眼。恍惚地瞟見盯著她看的四隻眼睛,嘴巴一張就要叫出來。


    林一萬連忙摸自己的電擊棒:“電她!她沒暈!快。”


    所幸林星孩一直緊張地把電擊棒捏在手中,此刻一聽這話,立刻把電擊棒往林九齡身上一捅。


    二人同時鬆了口氣。


    不遠處有笑聲傳來,應該是拿酒的二人回來了。不過聽著聲音似乎隔著很遠,大概在另一個大廳了。


    這兩人還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已經倒下,笑聲哈哈哈蕩漾很遠。


    “走,溜了。”


    林一萬拉起還蹲在地上的林星孩,二人匆忙地進了三號庫房,推著手推車飛一般衝出了庫房。


    離開藍頂房後,陽光直射到二人身上,使得本就起了一身汗的二人更是燥熱起來。


    想起方才情急之下多虧林星孩電得及時,才使二人順利脫身,兩個第一次做這種偷偷摸摸事情的人,都有些緊張與心跳過快。


    “走,他們發現之後我們早就溜之大吉了。”


    “好!”林星孩連忙點頭。


    二人推著手推車連走帶跑地奔出了九農豬肉廠的大門。


    這個掛著豬肉招牌的廠子,誰想得到這居然是個地獄花廠?這麽大一個廠子,又有誰想得到整個地獄花廠的精髓都在這一車的地獄花粉呢?


    二人算是把這個廠子搬空了。


    而想起那一石二鳥的、滅了地獄花還能嫁禍林大隊的邪惡計劃,二人是推得更起勁兒了。


    一出門便看見了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停靠在正對門口處,車子低聲嗡鳴,顯然處於發動狀態,隨時都能絕塵而去。


    林一萬想起自己精妙的計劃,咽了咽口水,迅速跑到車門前去。


    “你們來…”司機是個林九齡,臉上一條刀疤,一幅凶狠的模樣。不過她這副模樣可無法恐嚇經曆豐富的林九齡。


    “搞什麽,隻有你一個人?”林一萬打斷她的話,佯裝憤怒道。


    “隻有我一個。”


    司機些許疑惑,不過她話剛畢,就見一個黑色的棍子狀物體朝自己衝來,隨著這根棒子落在身上,一股巨大的撞擊感迎身而來。


    司機曹了一聲,隻是肌肉動彈不得,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這聲曹也隻能她自己聽見了。


    “隻有你一個就好…”


    隨著耳邊聲音逐漸模糊,司機也陷入昏迷當中。


    “完事兒。”


    林一萬確認司機昏迷無誤後,小跑著幫林星孩把所有地獄花搬上麵包車後備箱。


    為了不露臉顯碼,二人愣是頭頂溺水了都沒摘下帽子。林一萬隻覺得自己腦袋燙就算了,還裝著一壺開水。


    隨著“哐”的一聲後備箱合上,二人總算是鬆了口氣。


    “我覺得我以後可以去做警察,”林星孩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我膽子也不小,而且做了這種懲惡揚善的事之後,簡直渾身舒暢。”


    “就是電了人…有點手抖。”林星孩大笑一聲,卻絲毫不似手抖的模樣。


    林一萬拍拍她肩膀,意在鼓勵。


    不過此地絕非閑聊善地,二人搬地獄花粉已經磨蹭了不少時間,一旦被電暈的兩個保安醒來,或是另兩個保安忽然喚起責任感,二人就危險了。


    事不宜遲,二人鑽進了麵包車裏,合力將司機扔到了後座。


    白色麵包車如林大隊所希望的那樣,在悄無聲息中揚塵而去。不過在她意料之外的是,本該凶狠的黑車司機並沒有完成她交代的“任務”,那根與林一萬手中同源的電擊棒,揣在黑車司機褲袋中,再無用處。


    當然,若是黑車司機醒來,也隻會喊冤,她本想寒暄兩句趁機下手,誰知道有人這麽陰毒,一照麵就下黑手呢?


    林一萬並沒有詳思江湖潛規則了,由於林星孩的花園國裏沒有汽車這玩意兒,所以隻得由林一萬來開車。


    她慶幸自己剛上大學時考了個駕照的同時,又在坑爹地捫心自問,為什麽這麽些年來沒仔細練過駕駛?


    “開穩點啊,老姐!”


    林星孩在後座分裝一小口袋的地獄花粉,這一聳一停的車速,差點讓她把整個麻袋的地獄花粉撒車毯上。


    林一萬麵不改色:“這車不行。”


    林星孩不懂車,隻好吃下暗虧。她看著表機導航:“前麵路口右轉。”


    “行。”


    又是個令人頭暈目眩想要嘔吐的急轉彎,饒是林星孩早有準備,穩住身子,也差點一屁股坐在車毯上。


    她係好塑料袋口子,提著滿包地獄花粉的塑料袋爬回副駕駛,“嘩啦”一下把厚實的袋子放地上。


    “人醒了沒?”林一萬問。


    她說的是後座那個麵目凶狠的司機。


    “沒,”林星孩回答:“我看她不像個好人,兜裏還揣著個電擊棒,就又電了她一下,肯定不會醒來。”


    “行。”


    “還有一百米到達目的地,高九齡地圖很高興為您導航,希望下次繼續為您服務。”


    “林大隊的家到了。”


    車在一座豪華的別墅門口緩緩停下,車內二人提起那包厚實的地獄花粉,相視一笑,那其中的陰險與野心,想必林大隊再了解不過。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那野心針對的不是一把槍,而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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