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光陰隨風而過,滄海桑田不過如此。


    而這千年在殷九的一生裏,也不過是眼一閉一睜,轉瞬而已。是以殷九從他的楊木雕花床內醒過來的時候,殷九看著不曾改變的庭院內的景色,內心並沒有多少的感慨,他伸了個懶腰,下了床。


    殷九巡視著自己的樂齋,門前在陽光下閃著微光的一樣東西映入了他的眼睛,那是什麽玩意兒?殷九一抬手,東西直接飛落在他的手中。


    這是一支成年人手掌大小的造型新奇的玉笛。


    殷九試來試去,也沒辦法讓這支玉笛吹奏出完整的曲子,他失去了興趣,隨手丟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一覺醒來,看起來這世上又多了些好玩的。


    殷九在樂齋內逛了一圈,他神情不虞,一抬袖,一塊硯台就落入了庭院內的水池裏。


    水池裏立刻發出了兩聲慘叫。


    “娘唉,殺蛇啦!”


    “夭壽啦,要見不到今晚的月亮啦!”


    殷九劍眉一挑,招手將楠木椅放在身前,提步坐了上去:“不,是殺豬。好好的蛇妖,學什麽豬叫。”


    水池裏爬出兩條一黑一白的小蛇,落地就化成了巴掌大的小童子,正嚶嚶嚶地抱在一起。


    “阿陰,阿陽,你們過來。”殷九好整以暇的道。


    趨於老不死的淫威,兩個小童子迅速的擼起了袖子,衝進殷九的房間迅速取來一套衣服,動作麻利的給殷九更衣。


    “哇啊!”


    黑白小童子一左一右沿著袖子滑了下去,又被上麵的刺繡掛住,吃力的動著自己的小短腿,撲騰間又抓住了殷九的幾縷發絲。


    殷九嘶了一口涼氣。


    黑白小童子似乎都能看到老不死頭上正在冒黑煙。


    完蛋啦!


    鬆手,要掉到地上摔死。


    抓著不鬆,要被老不死做成烤蛇。


    就在黑白小童子正在進行心理鬥爭的時候,袖子承受不住重量,刺啦一聲,斷了。


    殷九霍然起身,一手倒拎著一隻小童子扔進了水池內:“連個衣服都換不好,淹死算了。”


    在水裏化成原型的兩條小蛇咕嘟咕嘟吐著水泡。


    “阿陰阿陽已經淹死了。”


    殷九氣笑了,他轉頭不再去看這兩個讓他糟心的小東西,他拿起新衣服,決定自己動手。然而手一扯動腰帶,腰帶也意外身亡。


    “他大爺的,那個賣劣質衣料的狐狸精,下次再見,爺一定拔了他的狐狸毛!”老不死很生氣。


    水池裏的水泡更多了,殷九愣是從咕嘟咕嘟的水泡聲裏麵聽到了某種嘲諷的意味。


    殷九掃過水池的荷葉,黑白兩條小蛇立刻鑽進了水底,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特別的慫。


    “藏什麽藏,還不去再去拿一件過來!”


    殷九有令,兩隻小童子又從水裏跑了出來。


    老不死這個時候每根兒頭發絲都傳遞著主人很不爽的信息,他們可不想撞在火藥上。


    “找不到衣服,就把你們送到北城喂鳥去。”殷九凶巴巴地看著兩隻胖嘟嘟的小童子,對他們的裝慫行為表示了深深地不恥。


    “我們不要去北城的瘋鳥那裏啊。”黑白小童子嚶嚶嚶地哭,一邊哭,一邊抱上殷九的大腿。


    殷九嫌棄的不得了,他模仿著小童子,睜著無辜的眼睛也開始嚶嚶嚶,如此臭不要臉的行為震驚了兩隻小童子,一覺醒來,老不死臉皮更厚了。


    “還不滾去找衣服!”殷九非但不要臉,而且很會變臉,他臭著臉,將扒在他腿上的兩隻小童子扔到地上,“順帶知會還在喘氣的那些,都過來見爺。”


    黑白兩隻小童子圓潤的滾開了。


    是真的縮成球的那種。


    滾到一半,忽然停了。


    “咱們是不是……滾錯方向了?”


    “嗯。”


    真是太尷尬了。


    清晨的九州皇城早市,一位身穿大黑雲紋錦袍的男人拎著一隻鳥籠子在還稍顯冷清的街道上閑逛著,鳥籠子裏裝的卻是兩條小蛇。


    “主人,皇城變化好大,他們竟然也學著鼠妖開始挖洞在地底裏麵放東西了。”


    “是啊是啊,剛才我還看到一家人的地底下放著一排屍體,你就說嚇不嚇妖!”


    “嚶嚶嚶,人類怎麽變得這麽凶殘了。”


    “還是我們妖界好。”


    “而且這些街道修的都太多了,繞來繞去的多容易找不到回家的路……”


    殷九朝著自家的兩條小蛇投去了關愛傻子一樣的視線,他敲敲籠子邊,道:“你們說的那是人家的祠堂。沒事總是瞎瞅什麽東西?”


    至於路多,這都不叫事兒。


    “看到前邊的醫館了沒?我聞到了雄黃的味道,好久沒喝雄黃酒了。”殷九故意說道。


    這倆二貨這麽蠢,怎麽就沒被人類抓去泡藥酒?


    殷九的耳根子清淨了。


    兩條小蛇乖巧的趴在籠子裏麵。


    他們知道殷九是真的敢把他們送去泡藥酒的。


    雖然他們不害怕雄黃,但是雄黃的味道很難聞啊。


    難聞到了聞一次吐三天的那種。


    一路溜達到了妖市的地界,殷九找了處枝繁葉茂的柳樹下,他將鳥籠子往樹枝上一掛,同時一腳跺在了地麵上。黑色的妖氣在他指尖彌漫,轉瞬間,妖氣遮天蔽日,籠罩了這一方土地。


    令兩條小蛇熟悉至極的楠木椅憑空出現,殷九廣袖一揮,已然落了座。這把椅子是江南的扶手椅,扇形的鏤空牡丹紋椅背彰顯著雍容大氣。


    這是昔日的殷九從天帝手中搶來的。


    足見殷九對它的喜愛。


    兩條小蛇從高處看著殷九,隻見殷九慵懶的靠在椅背上,手中不知什麽時候又多了一壺清酒,他自斟自飲著,一如昔日。身為大妖的威壓自他周身散發開來,那是對眾妖而言的致命的誘惑。


    隨著一壺酒見底,遍布四麵八方的妖氣散開,原本初升的太陽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輪明亮的圓月,籠罩著妖市的結界已然張開。


    “諸位這是在等爺給你們唱上一首小曲兒才願意紆尊降貴的現個身了?”殷九將空酒壺和酒杯往天際拋去,隨後他翹起二郎腿,嘴角勾起笑意。


    此情此景,和當年殷九沉睡前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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