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能折斷你的枝條呢?這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青鸞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別說他自己這一關過不了,就算是九爺,也不會同意的。畢竟神木的樹種是被他種下的,因此神木就像他的孩子一樣,他又怎麽會去折斷自己孩子的翅膀呢?


    神木急忙道:“幾根枝條,不礙事的。”


    青鸞搖著頭道:“總之不行。”


    蘇清婉過來時聽到了這番對話,她放下兩碟下酒菜,跪坐在殷九身邊:“九爺,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比如替代?”


    “淨化之火威力太強,也就神木能夠承載。”殷九道,“而能永久照亮夢歸之境的,也隻有青鸞的淨化之火。就算是與淨化之火同威力的朱雀的紅蓮烈焰,都不能點亮此處的天空。”


    這是個無解的死結。


    蘇清婉給殷九斟著酒水,腦子卻轉得飛快,她道:“那,如果不用實物承載火苗呢?像是用妖力或者是其它什麽的……”


    如果是一種阻礙,就舍棄容器。


    這倒是個新奇的想法,殷九小酌著清冽的美酒,他隱約有了一絲頭緒,但是具體怎麽做,還需要仔細推敲推敲。


    殷大佬眨眨眼,笑道:“我家筱筱真聰明,這個主意甚妙。”


    青鸞立刻滿臉崇拜的看向蘇清婉。


    九娘娘不愧是九娘娘,簡直就是妖界的一顆福星,不但收下了老不死這個禍害,還幫他想出了解決辦法。可算是明白季景雲為什麽三令五申的讓他在九娘娘麵前刷好感了。


    你瞧瞧,他賣慘都打動不了九爺那顆壁上觀的看戲心,九娘娘不過說了那麽兩句話,九爺就主動把攤子接過去了。


    九娘娘,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您等著,回頭我就給您立一尊純金的雕像放在夢歸之境!一天三百柱高香的供奉您啊!


    青鸞心情特別好,招呼著明熠先來吃點兒東西。


    殷九便拿了紙筆出來做實驗。


    蘇清婉怕酒水涼了,於是就在一邊為他溫酒。


    可不知為什麽,剛開始還濃鬱的酒香味,漸漸變成了甜絲絲的果漿的味道。蘇清婉還以為自己的嗅覺出了問題,拿了個小酒杯到了一點兒酒水嚐了嚐,嗯,果然是酸甜的果醬味。


    這是為什麽呢?


    蘇清婉斟滿一杯酒拿去給殷九嚐,然後好奇的看著殷九的表情,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倒是殷九見她如此,主動解釋道:“這是幻夢酒,是用神木的露珠製成的。你想它是什麽,它就是什麽。能夠心想事成,不就像做夢一樣嗎?”


    還有這種酒啊!


    蘇清婉驚奇的眨眨眼。


    殷九停筆:“你本就不太喜歡喝酒,它自然會跟隨你的心意,變成你想要的。我想想,筱筱喝到的應該是西域的美人葡萄果漿吧。但其實它還是酒水,隻不過是味道變了。”


    蘇清婉雙頰泛著酡紅,身體有些輕飄飄的:“這是神木的效果?”


    “對。”殷九喝盡杯中酒把蘇清婉抱了起來,他帶著蘇清婉往臥房走著,笑著問,“筱筱不妨想想我喝的會是什麽?”


    蘇清婉腦子有些懵,一時間有許多答案浮現出來,卻好像又都不太貼合最正確的那個答案:“想不到。”


    殷九不為難醉酒的小妻子:“是西域的美人葡萄果漿。”


    和她一樣?


    殷九極其愛酒,怎麽會嚐出果漿的口味來呢?


    “因為有個美人就在我眼前呀。”殷九笑了。


    蘇清婉的臉色更紅了,直往殷九懷中鑽去:“你又不正經……”


    殷九將蘇清婉放在床上哄睡了,才回到外麵繼續他的鑽研。他勾勾塗塗的做了許多設想,卻在落實的時候,得不到令他滿意的答案。如何在沒有容器的前提下,去承載淨化之火這種事,即便對於他來說,也是需要花費心思去思考的。


    被青鸞放出體內的火苗也不是全都乖巧的,它們有一些會擁有自己的想法,一如纏在明熠身上的那些火。


    然而隻有這樣的火苗才可以長久的燃燒不會輕易熄滅。


    於是殷九就想設下一個陣法,就像圍繞著九州皇城的大陣一樣,以夢歸之境的山巒為陣眼,將淨化之火作為陣心,憑借夢歸之境本來的力量,在空中牽製住淨化之火。可夢歸之境擁有的不止是山巒,還有無止境的風,而風就是變數。


    一旦淨化之火脫離山巒的牽製,那麽被禁錮而變得狂暴的火焰會幹出什麽事兒來,就不在他們的控製範圍內了。


    殷九知道神木說得沒有錯,他的確可以利用神木來點亮夢歸之境,神木本為天帝所造,聚天地間生氣於一身,強大的生機令神木可以無畏任何火焰的燃燒。可神木已經奄奄一息了。


    殷九並不想用犧牲神木的辦法來達成目的。


    一定有什麽,可以不需要任何犧牲,就能點亮此處的辦法。


    但是神木並不害怕死亡,尤其是在天帝和西王母隕道,而它的所有小夥伴也一個接一個的枯萎後,它更不將生死看在眼裏了,不就是回歸天地間嘛,落葉總是要歸根的呀。


    何況,它就是一棵樹。


    “嘖,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麽樂於助人的。”殷九一邊轉著墨筆,一邊敲敲神木的軀幹,“朱雀管你要片樹葉你都不給。”


    “那我後來不是也給了他了呀。”神木道,“我們樹是會成長的。”


    殷九挑眉:“不就是老了嘛。”


    “我又不是九爺您,能夠一直不老。”神木用枝條觸碰著殷九的肩膀,感歎,“九爺您這張嘴,可是跟以前一樣厲害。”


    殷九便理直氣壯地回道:“我厲害的可不止有這張嘴。”


    “是是是,當初您可是前腳剛懟完天帝,後腳就能唆使青鸞和朱雀燒掉天帝後花園的。”神木附和道,“特別厲害。”


    神木忽然回想起從前,當年殷九正是年少輕狂,行事比現在更加肆無忌憚。青鸞和朱雀也都還小,但每次捅的簍子可都挺大的。淨化之火和紅蓮烈焰在九重天交相輝映,眾神忙著去滅火,穿著一身滾銀邊黑袍的殷九便站在天橋上看熱鬧。


    誰都知道這事兒是他挑的,可誰都拿這位爺沒辦法。


    你懟又懟不過,你打也打不過。


    一提殷九的大名,諸多仙神都心塞。


    在天帝痛心疾首地控訴聲中,殷九還能不動聲色地品酒賞曲兒,有時被念叨的煩了,殷九就跑去九重天外到處遊蕩。


    這就導致了殷九的桃花漫天飛。


    事實上,殷九但凡長得稍微差一些,也不至於如此,可偏偏他生得一幅好樣貌,男羨女慕。天上地下水中,愛慕殷九的生靈多得堪比天河裏麵的星辰,也沒見殷九為了誰駐足過。


    天帝經常坐在樹下和它嘮嗑,十次裏有六七次是關於殷九的桃花債。所有人都覺得天帝相當擔心殷九會孤獨一輩子。但是神木覺得,天帝僅僅是想找個人管管這位任性的爺。


    以至於有一段時間,天帝熱衷於給殷九拉紅線。


    甚至特意給殷九辦了一場相親宴,邀請了各路的仙子神女。


    殷九去是去了,但是他一個都沒挑,反而在宴會結束後,一頭紮進人界,弄了一家樂齋,坐進去好多年都沒出來。


    天帝合理的懷疑這位爺自閉了。


    那些仙子神女們不依啊,可也不敢去打擾那位爺,便跟約好了一樣,天天跑去西王母那裏哭,九重天差點兒被水淹了。


    天帝對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時正好鬼君過來串門,天帝就拉著這位傳聞裏殷九的狐朋狗友促膝長談,基本上都是他在談,鬼君負責促膝。


    鬼君最後說了一句話,神木到現在都印象深刻。


    “天帝,想開些,或許他隻是不舉。”


    神木到現在也無法形容出自己當時那種複雜且微妙的心情。


    它雖然隻是一棵樹,但是也是一棵有神智的樹,男人不舉大約就和樹木無法開花結果一樣,是不可以傳宗接代的。


    十分的可憐。


    好在這麽多年後,殷九終於有了一個枕邊人。


    能有個人陪著這位爺,就算不能傳宗接代,也是件好事呀。


    是的,鬼君的鬼話,神木相信到了現在。


    這時候蘇清婉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看起來酒還沒有醒,整個人走起路來都暈乎乎的。殷九就扔下手中墨筆飛快走了過去把她扶穩了:“怎麽出來了?我送你回去再歇會兒?”


    “不要。”蘇清婉蹙著眉小聲拒絕,“要陪著你。”


    殷九一怔,繼而勾起唇角,他抱起小妻子,將她安置在突然出現的一張美人榻上,語調輕柔地誘哄著她入睡:“好好好,我們不回去。乖筱筱,你就在這裏陪著我好不好?”


    蘇清婉抿抿唇,想了想,點點頭,沒多久就又睡著了。


    殷九的右手被她攥在手中,殷九也不抽出來,他幹脆換了個地方幹活兒,左手持筆,坐在竹席上繼續構思著他的設想。


    這樣溫柔的殷九是神木所不曾見到過的。


    神木卻知道,那位無拘無束孑然一身的爺,有了牽掛。


    這樣又有什麽不好呢?


    如此一來,它也能和天帝交差了。


    蘇清婉徹底的清醒,是在三個時辰後。


    她有些詫異自己為什麽睡在了外麵的美人榻上,她的記憶模糊的停留在被殷九抱回臥房的那一段時間,她眨巴著眼回憶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來,似乎是她自己跑出來的。


    因為看不到殷九,所以跑出來找他。


    殷九坐在美人榻邊上,見蘇清婉醒了,他才笑吟吟地收回被握了許久的手,他理了理蘇清婉有些散亂的頭發,指尖拂過她眉梢,開口道:“我的筱筱可是睡醒了,比小貓兒還貪睡。”


    蘇清婉撲進殷九懷裏好一會兒,才悶聲問道:“九爺,你沒睡?”


    “我不累。”殷九接過神木遞來的水看著她洗漱,然後幫她重新梳了一個發髻,還不忘和蘇清婉分享自己的收獲,“淨化之火的問題,我已經找到了解決辦法,就差最後收尾了。”


    蘇清婉欣喜地看向他:“能辦到嗎?”


    “這位小美人請對你的夫君多一些信心。”殷九將白玉流蘇珠釵為蘇清婉戴上,他拍拍手,“都醒醒,起來幹活兒了!”


    蘇清婉問道:“那我要做什麽?”


    “筱筱的活兒可重要的,要負責給我加油打氣。”殷九含笑逗弄著蘇清婉,“我心情一旦好了,才能無往不利啊!”


    蘇清婉聞言有點兒發愁,這要怎麽辦?


    難道還要她現跳一段啦啦操?


    確定不會被當成瘋子?


    “加油,你可以的!”


    蘇清婉給了殷九一個大大的擁抱。


    殷九順勢想討個甜甜地吻。


    蘇清婉就推著他,催促他幹正事:“快去,幹完活兒才給。”


    殷九扶額,真不知道筱筱是不是故意的,激將法?


    很好。


    他的鬥誌成功被點燃了。


    殷九準備大展身手,一回頭發現自己的小弟還在呼呼大睡,他走過去拎起青鸞的耳朵:“別睡了,給爺起來幹活!”


    “啊?”青鸞沒聽清楚殷九的話,純粹是被疼醒的,“哎呦,九爺九爺,您高抬貴手,小的耳朵要掉了。疼疼疼……”


    殷九瞪他:“睡睡睡,我看你是想一輩子呆在這裏不出去了。”


    青鸞一骨碌爬起來捂著耳朵哼唧:“不啊,九爺,我想出去。”


    殷九踢了踢青鸞的小腿:“那就去外麵放火!”


    青鸞沒辦法從殷九身上討回什麽,就轉向欺負自家小崽子。


    被吵醒的明熠很是懵逼的被青鸞從樹上丟了下去。


    阿陰阿陽也從小搖籃裏爬出來,站得高高的,揮舞著小手指點江山。然後得到了殷大佬的兩顆暴栗作為獎賞。


    沒過多久,青鸞也得到了同樣的獎賞。


    “您這布陣速度是跟西海的老龜學的嗎?”殷九揉著眉心,用難以言喻的眼光看著青鸞,“你還是滾回去玩火吧。”


    殷九研究出來的是一種樂陣,他打算將這些樂符都烙印在神木上,以神木為中心,構架起一座堅不可摧的空中牢籠。


    他借鑒了沈瓊用在鬆雁真人棺材上的陣。


    經過殷九堅持不懈地拆分,融合,再化用,配合著昔日掌樂神女的神樂,便形成了殷九如今在繪製的樂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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