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令儀說的沒事絕對不是真的沒有事,紀鷲心裏無比清楚,但是他不能指出來,他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麽操作,到時候越是在外界給了越多的異常刺激,她被暗示的邏輯就會給她更多的矯正力量,直到最後她的邏輯能夠完美地反駁外界的異常刺激為止。


    紀鷲已經大概明白了其中的邏輯,所以越是明白就越是不敢亂來。


    他當然想要讓梁令儀痊愈,但是前提放在了自己的麵前,那就是讓梁令儀有治愈的可能。比起完全不正常的梁令儀來說,現在的梁令儀至少還有表麵的快樂,要是他的刺激讓梁令儀直接陷入極端,那才是得不償失呢。


    所以在說完了“沒事了”之後,他立馬就換了話題,說:“那你還是和我說一下這個遊戲該怎麽改吧?”


    其實梁令儀對於這個遊戲的建議還是蠻多的,一開始不當回事,她做起這件事來的時候也是稍微敷衍。因為遊戲和她做的內容差不多,隻要有一個合適的內核,最後根據這個內核進行其他內容上的填補。遊戲的內核要是不吸引人,梁令儀就算是給了多少的建議都沒有用,但是如果遊戲的內核是有趣的,那梁令儀就會很想要給出一個很好的建議,讓這個遊戲變得更好。


    梁令儀現在就處於後麵這個狀態。


    但是呢,這個項目現在都已經有初步的成品出來了,雖然這個成品看上去奇奇怪怪甚至還有一些粗糙,但是也真的是成品了,一旦這已經成為了成品,那就說明這個東西已經有人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按照遊戲製作的思路雖然沒有什麽問題,但是梁令儀認為,根據自己的思路來肯定有更好的表現。


    所以最後她猶豫地對紀鷲說:“是我提什麽建議都可以嗎?”


    “如果我的意見可能導致整個遊戲翻盤重來,這樣會不會讓你們的團隊忙亂起來?”


    紀鷲沒有想到梁令儀會有這種想法,按道理來說,他覺得像是梁令儀這樣的內容創作者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才是,他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梁令儀,“我們製作出來的東西最後還是需要麵對用戶的,既然如此,聽取用戶的意見進行修改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如果因為怕麻煩就拒絕優化項目,那這還是個好項目?我們的團隊還能是個好團隊嗎?”


    任何產出都想要把自己最優秀的成品交給市場評定,為了這個最優秀,本來要付出多少努力都應該是甘之如飴的,梁令儀自己製作視頻還是寫作,她都應該是按照這個原則來的,怎麽到了紀鷲身上就會突然謹慎起來?


    紀鷲在之前和梁令儀之前的相處當中就從來沒有看到過梁令儀有過這種態度,這讓他不得不懷疑,梁令儀被暗示的情況其實已經加重了。


    心裏的想法盤旋過一周之後,紀鷲麵色如常,等待梁令儀的回答。


    梁令儀首先是一愣,沒有想到紀鷲首先說的是這個。作為內容創作者,提供最後的給受眾這個道理她當然明白,但是剛剛她就是下意識地對紀鷲猶豫了。想到這裏,梁令儀就覺得更詭異了,自己這麽一個謹慎的人,難道之前對紀鷲都是這麽不謹慎的嗎?明明和紀鷲也不算是多熟悉的人啊?


    被暗示的邏輯在梁令儀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在給她的行為進行不斷的合理強化,讓梁令儀對自己的謹慎不做懷疑,對自己的和紀鷲的關係開始產生動搖的情緒。說到底還是紀鷲的真身吃了大虧,在她的邏輯鏈條當中,人是會被防備的存在,但是動物不是,所以當紀鷲是貓的時候,她不會有防備的心情,但是當紀鷲是人的時候,梁令儀就對他很是防備了。


    在她的邏輯鏈條當中,梁令儀是因為自己的異界身份對紀鷲防備,她會慢慢忽視掉紀鷲其實是這件事的知情者身份,然後徹底防備起紀鷲來。但實際上是,無論是什麽人,在下的暗示當中,都是自動被篩選為防止暗示被戳破的嫌疑人,於是都會逐漸進入到防備的範圍當中,梁令儀的態度就會產生改變。


    紀鷲對這一點已經有所認知了,他心裏的擔憂越來越盛,但是麵上一點都不顯。


    梁令儀說:“是我沒有想到這點。”


    “那行,我把點列出來給你,現在要和你說的主要還是遊戲的整個思路問題。”


    作為一個遊戲,可玩性是很重要的,這是梁令儀認為的大眾普遍認知的點。既然可玩性很重要,那這個遊戲的元素就不能單一,也就是說在闖關的過程當中需要操作的東西就不能單一。梁令儀認為可以按照劇情進行遊戲的設計,按照遊戲對應到遊戲的形式來,這樣不容易讓用戶對這款遊戲產生疲倦的心裏。


    這樣一來,對用戶的忠誠度的加固是很有力的,對新用戶的吸引力也不在話下。


    隻是主要為難的一點是,這樣的遊戲在設計上對技術人員的考驗是很大的,沒有一點技術,沒有合適的腦洞還真的做不出這麽花裏胡哨的遊戲來。


    梁令儀把這個思路告訴了紀鷲。


    紀鷲:?


    您也知道這樣遊戲是很難實現的,所以又何必告訴我呢?


    紀鷲自己找的麻煩,自己還是得應付回去,所以他點點頭,說,“我會好好考慮的。”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做項目,就盡力把這個項目做好,這樣才不辜負之前的努力。紀鷲心裏也有想法做好這個項目,現在也很認真在聽取梁令儀的建議。


    其實最主要的是,常澤現在不在,紀鷲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他現在其實內心已經很慌了,但是麵上也隻能維持表麵上的平靜,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克製內心的恐懼。


    他很害怕,最後梁令儀對他就像是對鹿可可和楊寶珠那樣,雖然很親近,但是卻不相信,這樣的話自己變成貓的那一段經曆就可以說是白費了。


    思來想去,紀鷲在兩個人討論遊戲結尾,很好奇地問出來了另一個問題,“那在你看到的小說當中,紀鷲又是一個怎麽樣的角色呢?”


    無論是真的穿書還是真的暗示,紀鷲都很想知道這個部分的自己到底是怎麽樣的存在。


    梁令儀卻有點尷尬,因為她所知道的紀鷲這個角色,就隻是屬於梁令軻故事裏的一個配角,俗稱工具人,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給主人公也就是梁令軻提供升級打怪的幫助。


    紀鷲在梁令軻的事業構成裏提供了技術支持,但是卻在梁令軻的互聯網商業帝國成立之後被梁令軻甩了,梁令軻徹底單幹,最後把自己略微遜色一些的事業做成和紀鷲齊名的互聯網巨頭。


    這其中紀鷲的悲慘色彩,就不用多說了。


    現在擺在梁令儀麵前的是,紀鷲問了,但是梁令軻是梁令儀的哥哥,她天然享受著梁令軻事業成功帶來的幫助,也就是說,就算梁令軻是在薅紀鷲的羊毛,她梁令儀薅的估計也不少……


    “怎麽了?是我在小說裏的結局不好還是人品不好?你怎麽突然就猶豫了?”紀鷲看梁令儀這個表情,本來的小興趣立馬變成了大興趣,就梁令儀這樣,他也非得知道其中的內融合不成。


    梁令儀本來都已經在心裏編造屬於紀鷲的故事了,但是紀鷲這麽一開口,又直接打斷了她的思路,原本編造的故事也突然就被忘記了。


    梁令儀:我太難了。


    不僅思路被打斷,梁令儀還能感受到自己的對紀鷲是個工具人的印象不斷被加深,然後她現在是怎麽也說不出自己編造的故事了。


    梁令儀:早死晚死都得死。


    “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梁令儀首先提出自己的要求。


    紀鷲真的不知道梁令儀說的內容要怎麽樣離譜自己才會生氣。


    “你直說吧。”


    梁令儀就說了,“我不是說過,我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是小說世界的時候,是因為我的哥哥。”


    “我的哥哥是一本都市文裏麵的主角,他依靠著家裏的超市資源開創了線上購物的曆史。”


    “你不是和我哥有合作嗎?在小說裏你的定位基本上就是給我哥提供了幫助最後將我哥扶持成和自己一樣厲害的大佬。”


    “至於其他和你有關的內融合那我就不清楚了。”


    梁令儀說完,紀鷲心裏一鬆。


    他還以為會是什麽很嚴重的問題呢。


    如果隻是這個的話,在紀鷲看來真的不算是什麽。


    他笑著說,“就這個,你以為我會生氣?”


    梁令儀:?


    你不生氣嗎?沒有人會願意做工具人的吧?


    紀鷲看她呆愣的表情,便和她說,“在生意的場合上,互惠互利是最好的結果,既然你說了,我可以把你哥扶持成和我齊名的大佬,那至少說明我和你哥哥的合作是成功的。”


    “沒有人能夠在一個行業永遠保持領先的地位,我也是一樣的,每個行業都是需要有競爭才會有良性的發展,如果我隻顧著我自己的發展,看不到行業的發展,那不是行業的落敗就是我和行業一起落敗。”


    比起梁令儀這個生意場上的新人來說,紀鷲有著絕對豐富的經驗,更有著無比透徹的思想。


    梁令儀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反駁這件事。


    紀鷲就直接跟她說了,“要是我掌握了核心技術之後搞壟斷,我可能就要斷了。”


    “現在的社會現狀並不適合壟斷,壟斷不利於進步。”


    “而且你哥哥隻是在他擅長而我不擅長的領域發揮了自己的絕對優勢,算不上傷害到我的根基,就算以後我們有競爭,也隻會是小摩擦,越是龐大的產業就越愛惜羽毛。”


    給兩個人下個定義的話,完全可以看出來,梁令軻無論是在為人還是事業方向上,都比較偏向務實,但是紀鷲不一樣,他在吃喝玩樂上更有研究,於是在事業發展上也能體現出這個特點來。


    這沒有什麽不好的,同類型的行業也可以百花齊放,紀鷲對梁令軻的發展很看淡,對兩個人關係逐漸疏遠的局麵更是看淡。


    要是他真的跟梁令儀想象的那樣老是想不開的話,那在喬瀾決定結束合作的時候,他就要不開了。


    梁令軻對他來說的意義和價值,都不如喬瀾好不好。


    “這樣哦。”梁令儀沒有想到可以得到紀鷲這樣的回答。


    她點點頭,若有所思。


    紀鷲也若有所思。


    這個問題也是個小小的試探。這個試探結果證明了,梁令儀就和自己想象的一樣,已經在用暗示的邏輯鏈條思考問題了,她開始對他形成了防備。無論是提問的猶豫,還是聽完之後的評價,她對他說出來的,再也不是心裏話了。


    紀鷲心裏微疼,但是卻沒有辦法。


    他說:“你不是說紀聞琛是一本小說裏的男主嗎?難道你就沒有在那本小說裏看到屬於我的劇情嗎?”


    梁令儀用“你很搞笑誒”的表情看向紀鷲,“那本小說裏我本來主要劇情都要忘了的,我怎麽可能記得他有沒有個小叔啊?能記住的話就是這個小叔做過棒打鴛鴦的事情,我沒印象隻能說明要不然就是小說裏沒有這號人物,要不然就是這號人物對劇情的推動意義不大。”


    並不是所有的小說都會把主角的家庭情況寫清楚的,單純美好的戀愛是屬於雙方的浪漫故事,何必牽涉家人?


    梁令儀想,估計紀聞琛和趙輕輕的故事說不定就是這樣的,畢竟重生之後追求男神的故事真的很美好了。


    “不是吧?”紀鷲無語,“紀聞琛那小子竟然這麽沒有把我放在眼裏嗎?”


    從劇情和暗示角度出發,紀鷲這個抱怨都是有道理的。


    劇情角度暫且不用多說,暗示角度的話,那就是說明,在梁令儀和紀聞琛相處的過程中,紀聞琛並沒有加強自己是紀鷲的侄子這一標簽,所以在梁令儀的暗示鏈條中沒有他存在。


    梁令儀:“小說和現實世界還是有點不一樣的啦,你想我都穿越過來了,怎麽都得有點蝴蝶效應吧?”


    紀鷲:!


    他突然就抓到了暗示鏈條補足漏洞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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