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言秉鈞眼裏不管那麵,似乎顧晨希都比別人好。但顧晨希卻心虛地不敢接受。


    車子駛過半座城,穿越車流,回到了郊區別墅群中的四合院。


    郭為安和周柯並沒有進屋裏坐坐,言秉鈞卻借機讓郭為安趕快回家把蛋撻和蛋黃酥送回來。


    郭為安大喊言秉鈞過河拆橋不講人情。


    但他喊歸喊,行動上卻還是按著言秉鈞所說的開車回家去接貓狗。


    顧晨希和言秉鈞進到院子裏,便聞見一陣飯菜飄香。顧母正在做晚飯。


    夕陽西照,最後一抹暖陽打在客廳茶室的茶案上。


    言秉鈞去廚房幫顧母的忙被拒後,他拉著顧父坐到茶室的蒲團上,按照昨日的約定,為顧父泡茶。


    顧父很開心,爽朗地問道:“你們兩個不是要去日本旅遊嗎?什麽時候出發?”


    “再過幾天。”顧晨希幫言秉鈞拿出茶葉,回答道。


    “行李都收拾好了嗎?”


    “還沒……”


    “叔叔阿姨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去嗎?簽證現在辦也還來得及。”


    言秉鈞用開水燙洗了一遍茶具,重新注水燒熱。


    “我和她媽媽都怕冷的很,你們兩個年輕人去過二人世界就行了。”


    “那你和阿姨要不要去南方海島旅遊?我給你們報個靠譜的團。”


    顧父擺擺手,“我跟她媽媽還在商量說這兩天回清水坪去。”


    “怎麽?是因為無聊嗎?這兩天我正好已經沒工作了,我陪叔叔阿姨出去轉轉。”


    “倒不是這個原因。”顧父挪了挪身體,調整了一個較為舒服的姿勢。


    “隻是店還在那裏,房租也是直接交了一年的,這都一個多月沒營業了,放在哪裏不是浪費嗎?多可惜呀。”


    言秉鈞將泡好的茶沏了一杯端到顧父麵前,“我剛剛還讓為安哥把我和晨希養的貓狗送回來,還想著這兩天我和晨希都在,再加上小貓小狗家裏熱鬧些。”


    “噢~就上次晨希提過的金毛和什麽金……”顧父拖著長尾音,卻還是想不起來小貓的品種。


    顧晨希接話回道:“是金毛和金漸層。”


    “噢對對對,人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你說過一次卻還是記不住。”


    顧父仰頭笑了笑,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又接著說:“你們也一個多月沒看到它們了吧?”


    “是,新聞爆出來後就沒見過了。”言秉鈞抿了一口茶,輕聲回道。


    “小貓小狗長得快,應該大變樣了。”


    聽著顧父的話,顧晨希卻突然想到什麽,扭過頭對顧父說道:


    “爸,你跟我媽也挺喜歡小動物的吧?”


    “em……還可以。”顧父又喝了一口,一盞茶也就見了底。


    言秉鈞端起茶海,往顧父的杯子裏再添了一杯。


    “那我和秉鈞去日本的時候,你和我媽就幫我們照顧照顧唄。”


    顧晨希彎腰匍在茶案上,靠向顧父諂媚地笑著。


    顧父瞟了她一眼,笑著答道:“原來你這丫頭打的是這個主意啊,沒問題,我和你媽給你們養幾天。”


    “爸,有件事情需要給你說一下。”顧晨希看了一眼言秉鈞,像是在給他打暗號。


    “就是……”


    顧晨希開了頭卻不知道應該如何組織語言說下去,對她而言要對她父親說當年的事還是有些困難。


    言秉鈞默契地接過顧晨希的難,向顧父說道:


    “顧叔叔,就是我查到了一些事情,是關於當年林戈父親的。”


    顧父抬起頭,神情變得嚴肅。


    “查到什麽事?”


    “當網上不斷爆出林蔚平的死是與你有關的時候,我就感覺有些奇怪。便讓為安哥暗中調查,結果查到是陸靳放出的消息。”


    “陸靳?”顧父以一種難以置信的口氣反問道。


    “爸,你認識林戈的繼父?”


    顧父的反應讓顧晨希感到驚訝,很明顯她爸認識陸靳。但她沒想到顧父聽到這句話後,卻繼續反問:


    “陸靳現在是林戈的繼父?”


    “對啊。”


    顧父沒再說話,像是陷入了沉思。言秉鈞又接著說:


    “陸靳對林戈很好,起初我們都認為他放出消息是為了給林戈轉移輿論,但當整個事件已經逐漸對林戈沒有多大影響時,他卻仍然沒有停止,這就很讓人深思他的動機。”


    “於是為安哥便接著繼續查,最後查出陸靳當年資金出了問題,導致他當時手上同時開工的幾個項目維持不下去。在他承包給別人之前,他有嚐試著進行他自認為有效的資金補救——其中有一項便是通過偷工減料購買劣質產品來減少成本,但這些做法仍然沒用,他最後便將手中的幾個項目轉包了出去,其中一個便是顧叔叔您所承包的。”


    “所以……”顧父像是已經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所以,林蔚平的死的確不能算是意外,確實是因為偷工減料購買劣質腳手架導致的。但是並不是顧叔叔的原因,當時同時被承包出去的另外兩個工程裏,也有同樣的問題,隻是沒有出事而已。”


    “什麽!”


    顧母端著盤子在背後的飯桌上放菜,顯然她已經聽見了整個對話。


    她十分震驚地在圍裙上背了背手,走到茶案前坐下,嚴肅正經地問言秉鈞: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言秉鈞點點頭,“真的,為安哥查到了證據和陸靳的資金往來記錄。”


    “天呐,那我們家這些年……”


    顧母感到難以置信,有些癱軟地弓著身子坐在蒲團上。


    顧父握住顧母的手,安撫道:“別這樣想,就算不是由於我們的主要原因所導致的,但我們承包到手上之後沒有檢查出問題,這也是我們的過失。”


    “可是……”


    顧母話沒說完,顧父拍了拍她的手打斷道:“好了,這些年不都已經過來了嗎?再想那麽多也沒用,活在當下及時行樂。”


    顧母歎了口氣,起身站起。


    “唉,還有兩個菜沒炒,我去炒菜。”


    顧晨希看著她母親的樣子有些心疼,她知道這些年家裏的生活與小時候相比變得多麽拮據。像她母親這樣過慣了舒坦日子的人,這些年每天起早貪黑開店做生意確實是難為她了。


    “我已經讓林戈轉告陸靳收斂些了,如果他停下來,我們就公布當年的證據自證清白。如果他繼續,為安哥手裏的證據也可以……”


    言秉鈞的話沒有說完,顧父卻揚了揚手打斷他。


    “清者自清,你們過好自己的生活就是了,沒必要還為了我們老一輩人的是非牽扯進來。陸靳現在的勢力比幾年前不知道又翻了多少倍,況且也過去這麽多年了。你的心意我們明白,叔叔心領了。”


    “你啊,隻要照顧好晨希,和她好好過日子,我們就開心了。在這件事上,確實沒有再費周章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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