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說這是從各類奇花異草中提煉的毒汁。”秧苗解釋道。


    聞棲辭抿緊雙唇,淡淡轉開視線。


    “餘兄弟,怎麽了?”楊文湛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太好,擔憂地問。


    聞棲辭十分牽強扯了扯嘴角,“沒事。”


    楊文湛是行商之人,察言觀色是看家本事。他見聞棲辭似乎對這隻瓶子有些抵觸,心裏奇怪的很,正要問時……


    “咦,這地怎麽又晃起來了!”


    “蹲下!”


    “趴下!”


    地麵顫抖不停,叫人站不住腳。


    琉璃瓶子從秧苗手中滑落,掉到地上,滾出老遠。那瓶子經摔,之前被聞棲辭摔了幾次還完好無損。


    殷紅色的液體在玻璃瓶中蕩漾,隨著搖晃的地麵如波濤翻滾,潮起潮落。


    茶壺茶杯從桌麵晃落,碎在地麵,留下一灘陰影。


    嘭——


    琉璃瓶突然爆裂!


    碎成一塊一塊。


    灑在地麵上的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地麵吸食殆盡!


    連琉璃碎片都幹淨得燦燦發亮。


    大地,像因為饑餓蘇醒的雄獅吃飽喝足了,又陷入睡眠……平靜得好像什麽也沒發生。


    隻有那一地的碎片,淒慘慘地躺在地上。


    秧苗呆滯的轉過頭:“你們……看到了嗎?”


    聞棲辭的聲音有些喑啞,“這地,吃血?”


    “餘兄弟,這是從花草中提煉的毒汁。”


    楊文湛擰起眉頭:“那瓶子摔下去時好像沒有碎。”


    “大央朝怎麽會發生這種怪事,從數月前的地晃到現在越來越嚴重,還出現旱地吸水的異象……”秧田盯著茶壺摔出的水跡,又看向見不到一絲紅印的琉璃瓶碎片。“怪了,難道因為這瓶子裏是毒汁才溶於地底的?”


    秧苗哀聲道:“可惜了這珍奇藥汁了,得煉多久才煉得出這麽大一瓶呀。”


    聞棲辭:……不久,放一柱香血就有了。


    在門口守了一個時辰,連連打了幾個哈欠,看門的兄弟看了看窗外夜色,又看了看籠中三人,伸了個懶腰,倒頭睡了。


    咯吱……


    門開了。


    三人警覺的睜開眼,神情各異。


    “你來做什麽?”袁怒冷冷盯著他。


    聞棲辭笑問:“該我問你們吧。你們三個人怎麽會來倒盜穀?”


    袁怒哼了聲。


    “真是因為打我陸大神畫的主意被抓起來了?”


    沒有人理他。


    “現在就我能救你們,能不能坦誠相待呀諸位。”


    場麵一度死寂。


    “不打算說是吧?”聞棲辭雙手抱臂,百無聊賴,“成,我走了。”


    他三步並一步走向門口,身後還是一片死寂。他在門口站了一會。


    沒忍住,原路折回。


    聞棲辭表情冷肅,“看在同朝效命的份上,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說,你們到底來幹什麽?”


    ……


    袁怒撇過頭,月人閉著眼,隻有蘇青時淡然自若的看著他。


    也不是看他,隻是往他的方向看過來。


    ……


    目光在三人身上轉了一圈,落在袁怒身上,“袁怒,你還不打算說?”


    “聞大人,你不在朝當值,來到千裏之外的倒盜穀可是有皇上的旨意?”蘇青時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這閻王出口就是想抓他的把柄,聞棲辭掂量一番,半開玩笑半是威脅道:“怎麽著,蘇相還想回去參我一本呢?別忘了你現在的處境哦,我要是見死不救,你們今日就得命喪於此!”


    蘇青時淡然道:“那就多謝聞大人出手相救了。”


    “救你們也可以,先答應我兩個條件。”


    “請說。”


    “第一,你們沒在這見過我,回宮以後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第二,立刻離開倒盜穀,不準打陸大神畫的主意。”


    蘇青時沉思少頃,搖頭。


    聞棲辭垮下臉,“什麽意思?”


    袁怒沒好氣解釋:“我們奉命前來追查陸言的畫作,你讓我們離開回去怎麽交代?”


    看來,就他一個人是無旨偷渡來的。


    思前想後,最終做了妥協,“行,第一條你們總能做到吧?”


    袁怒點點頭,“這個沒……”


    “若我所料不錯,聞大人是私自離開昌都城來到這裏的吧,”蘇青時冷不丁的插進一句,“咦,寬侍衛呢?難道在祭師府中冒名頂替聞大人?”


    “胡,胡說,寬數自然是隨本師來到倒盜穀的。”


    “來與不來,不過是冒名頂替的換了個人罷了。我不揭發你,怎麽能讓皇上知道聞大人這招金蟬脫殼,欺君罔上之罪?”


    不知道寬數穩不穩妥,別被人發現祭師府裏的他是假扮的……不提還好,一提它心裏就懸得緊。


    聞棲辭磨了磨牙:“怎麽,這個時候蘇相還準備大義凜然參我一本?”


    蘇青時……點頭。


    聞棲辭被氣笑了,“那你們就在這安息吧。”


    ……


    “蘇相,你有自救的法子?”


    半天後,袁怒低聲問。


    月人也投來詢問的目光。


    蘇青時靠著鐵欄閉目養神,無關痛癢的吐出兩個字,“沒有。”


    月人:?


    袁怒:……


    蘇青時解釋道:“這間屋子是秧田堂的中心,四周戒備森嚴,從內攻破是最壞的辦法。來時我一路細聽,斷定這裏必然不少於三百人。”


    兩人目不轉睛的聽著。


    袁怒大膽猜測:“所以蘇相是不願意讓聞彧冒這個險?”


    月人得心應手接下解釋:“雖然不清楚聞大人是怎麽混進秧田堂內部的,現在他應該清楚一些內幕,主子是不想太快把他的底細抖出來。我們先養精蓄銳,等他們把我們帶出這裏,我們再趁機把聞大人抓過來。”


    她說完看向蘇青時,對方欲言又止,眼波微轉,少頃,點了點頭。


    袁怒眉目一轉,擔憂道,“這聞彧把蘇相的傳家寶給扔了,我們怎麽找回來?”


    “不用找。”蘇青時眼波微動,“他沒扔。”


    倒盜穀,聽這名字就感覺陰氣沉沉,不見天日。


    白日裏的倒盜穀熱鬧非常,人流擁擠,擺攤的多,往來的買家也多。


    放眼望去,沒有一件東西是平常集市上有的。


    剁碎的羊頭,長角的黑魚,猩紅火炭烤出的黑石……就連路邊的一捧泥巴也是能賣的。


    賣泥巴的商販把這捧黃土吹得神乎其乎,出神入化,胡言亂語說的一本正經,好像真有那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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