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看在本小姐的金塊份上,你以為我會救你這混蛋?!”齊渲撅著嘴,一身憤懣,“冤有頭債有主,十塊金子,拿來吧。”


    她大言不慚的向蘇青時伸出手。


    聞棲辭大瞪眼眸:“說好的三塊,什麽時候變成十塊了!”


    “哼,你以為我讓你安寧這麽久不要利息?”


    高利貸,高利貸阿!聞棲辭亂氣難發,隻見蘇青時取下肩上的包袱,遞給了她。


    黑鷹接過,收到指示後解開了包袱。


    “小姐,夠數。”


    “喲。”齊渲來了興致,“想不到蘇相如此節儉,居然真的能拿出這麽多金塊。嘖,你真的是兩袖清風,清廉正氣?”


    蘇青時淡然無言。


    聞棲辭狠狠磨牙,怒聲道:“齊渲,你真敢收?”


    “那當然嘍。這可是當初蘇相親口允諾我的。”


    “好,我們絕交!”


    “絕交就絕交!”齊渲也怒氣衝衝道,“你毀了我陸大師的畫兒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


    齊渲哼聲息怒,善變的眉頭不經意一挑:“看在你們讓我看到畫中的秘密的份上,這筆賬我就不跟你算了。”


    ……


    齊渲好脾氣的笑了笑,對蘇青時挑了挑眉,“蘇相,賣身契要收好嘍,聞彧那小子耍潑賴賬,我相信你有辦法製服他。”


    話罷,她從袋中取出一塊赤白玉佩。


    “咯,這是聞彧抵押的東西,給你。我可是不是奸商喲,現在他是你的奴隸,跟我沒關係啦。”


    喔……槽?


    最後她善解人意提醒道:“這東西一定要收好,比賣身契重要多了。”


    “為何?”


    齊渲壓低聲道:“這是傳給曆代聞夫人的玉佩。”


    你以為你小聲說話他聽不到嗎!聞棲辭耍賴心起,就要來搶。


    蘇青時靈巧的避過他的偷襲,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將玉佩放進了錦囊,輕聲道,“聞大人湊齊十塊金子來贖吧。不急,我不收利息。”


    齊渲大笑而去。


    聞棲辭頭冒青筋,太陽穴突突直跳,抿了抿唇,徒然轉身,一瘸一拐的出了胡同。


    蘇青時無聲歎口氣,緊跟了上去。


    “還你。”


    聞棲辭掃了眼玉佩,眼中流轉幾縷光彩,又暗了下去。


    隨口回道,又好像有些不甘心,“你收著吧。等我拿金子來換。”


    蘇青時怔了會兒,緩緩收回手。


    ……


    “那群人是衝我來的麽?”聞棲辭問。


    “應該是。”


    “你知道齊渲看到了畫卷?”


    “嗯。”


    聞棲辭凝神片刻,緩緩道:“我能感覺到,那群東西離我越來越近。”


    “回朝稟告皇上後,我們立刻去行萊。別擔心,有我在。”


    她語氣平緩,穩中有力,令人安心。


    一種奇異的感覺如同暗香纏繞心尖,聞棲辭說不出那是什麽滋味,隻是突然想離她遠遠的。


    她怎麽突然這麽說,好像變了個人呀。怪怪的,有點嚇人。


    蘇青時現在奇跡般的好說話,可是感覺沒以前好相處……她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咚咚。


    被敲門聲驚得回神,他清了清嗓子:“進來。”


    進門的是一個小廝,抱著一卷棉被墊子,向他問了聲好,便麻利的在床前不遠處的空地打起了地鋪。


    聞棲辭一臉驚愕,急忙問:“你幹嘛呢,誰還要住這兒?”


    “回薑公子,這是我家小姐吩咐的。”


    小廝笑嗬嗬回道。他的臉上看不出除了恭敬以外任何一點情緒,但內心早已萬馬奔騰……


    話剛落,蘇青時推門進來。


    小廝見狀急忙退下。


    蘇青時把藥箱擱在桌上,望了望他沒有反應的背影。


    “過來,給你包紮。”


    聞棲辭疑慮片刻,慢慢將步子挪過去。


    “你要和我睡?”


    一口茶水卡在喉間,蘇青時輕咳幾聲,正色道:“這周圍皆是對你虎視眈眈的人,安全起見……”


    “我懂了。”他打斷,了然的點點頭。


    他一向睡的沉,而外頭的人對他虎視眈眈,說不定走到床前給他一刀,他還以為在做夢呢。


    同房好,同房……呸,就當是寬數給他守夜了。


    蘇青時眉目凜然,眼簾微垂,凝著他的手掌,一絲不苟的上藥。


    她的手有點涼,給裂開的傷口灑上均勻的藥沫,聞棲辭幾乎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回想起寬數給他上藥時,那鬼哭狼嚎的場麵,聞棲辭大概明白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了。


    “蘇相,你是陸大神的關門弟子嗎?”


    “不清楚。”


    聞棲辭將信將疑,又問:“你是陸大神的徒弟?”


    “不算。”


    他抽了抽嘴角。


    “他並沒有教給我什麽。”蘇青時道,“而我也並未拜他為師,是他,非要收我為徒。”


    “……”


    感覺氣氛有點不大對勁,她抬頭看了看聞棲辭,方才恍悟自己說了句十分一句欠揍的話。


    她淡淡一笑,道:“陸言是我爹的老友。”


    聞棲辭愁眉苦臉的哦了一聲。


    “你要是想,我讓他收你為徒。”語氣中帶了點不懷好意,“到時候,你可就是我爹師弟。”


    “行啊,師姐!”


    “……咳咳咳…”


    “唉,不知道陸大神現在還收不收徒弟。”他斜趴在坐上,幽幽的想。


    打上最後一個結,蘇青時輕聲問:“你為什麽喜歡陸言?”


    “這個麽……”聞棲辭想了想,“當年在琅山洞外,和他無聲交談的那段時間,我發現他是一個很堅韌的人,對家國有著一種我自愧不如的責任感……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與人交心,我原以為他是一個正值茂年的男子,想不到居然已是年過半百的老人。”


    他歎氣道:“所以對於以前的事,對於我一定沒什麽印象了。”


    “對家國的責任。”蘇青時重複這句話,“那你……可曾有過?”


    聞棲辭驟然一怔,好像這句話刺痛了他心底某一處傷口,他臉色一沉,略帶諷刺的牽起一抹笑。


    “我愛央蘭。”


    說完,噗嗤笑出了聲。


    “你信麽?”


    他低聲笑著,沙啞的笑聲刺痛耳膜。


    蘇青時愣在原地,好似看到他背後深藏的一個故事,一個絕不美好的,甚至鮮血淋漓的故事。


    或許,她應該重新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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