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喝藥!”


    寬數端著藥,一臉沒得商量。


    “不喝。”


    聞棲辭病怏怏的回道。


    寬數挽起袖子,橫眉冷豎:“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聞棲辭微微一怔,從被窩裏露出眉毛和眼睛,看寬數要耍什麽花樣。


    “上!”


    寬數低喝一聲,房門打開,迎麵走近一曼妙身姿。


    “兮娥姑娘……”


    “民女見過聞大人,”兮娥款款行禮,柔聲道,“聽寬總管說,聞大人有賴藥的習慣,特意到風雅閣通知我,請我務必完成任務。聞大人,身體要緊,趁熱喝了吧。”


    兮娥落座,接過藥碗舀起一勺,含笑看著他。


    聞棲辭愁眉苦臉地坐起來,“不勞煩兮娥姑娘,本師自己來。”


    他接過藥碗,有一下沒一下的攪拌起來,就是不往嘴裏送。


    “陸言的畫,聞大人見著了?”


    聞棲辭點頭:“多虧兮娥姑娘的消息,本師趕到倒盜穀,的確見到了陸大神的畫作。”


    兮娥笑道:“那聞大人帶回來了?不知兮娥能否有幸瞻仰一下?”


    聞棲辭為難的搖了搖頭:“很可惜,本師沒能帶回來。”


    “哦。”兮娥遺憾的點點頭,莞爾道,“聞大人別攪了,趕緊喝了吧。別讓兮娥為難呀。”


    寬數在後麵適時的捏了捏拳頭。


    “主子,你再磨蹭下去,我叫人來硬的了。”


    聞棲辭:……


    在喝藥這件事上,寬數之所以這麽硬,完全是因為有他爹的免死金牌。


    從小到大,他為了讓聞棲辭喝藥,費盡心機。


    曆盡艱難終於讓聞棲辭咽下藥汁,送走兮娥,寬數把他從床上拉起來,不由分說給他套上衣服。


    “幹啥呀……”聞棲辭有氣無力。


    “你在床上躺了三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現在必須出去透透氣。”寬數麻溜的係好衣扣,“今天天氣好,正適合外出。”


    醒神似的,寬數重重拉上聞棲辭的腰帶,勒得他牙呲欲裂,頓時精神得給了寬數一棒槌。


    昌都城,長寧街,街邊酒樓。


    嗅著酒香,目光從鍍光的街道收回,聞棲辭吧唧兩下沒有味道的嘴唇,問:“我能喝點酒嗎?”


    寬數搖頭:“當然不能。”


    聞棲辭眯了眯眼,“那為什麽你能喝?”


    “主子,你病沒好。”寬數斟滿一杯酒,大爺似的笑道,“我沒病。”


    聞棲辭切齒一笑。


    “您放寬心,別老想著之後怎麽公報私仇,對身體不好。”寬數了然道,“屬下也就這段時間能大爺幾天……不過,您放心,之後的日子,屬下一點夾緊尾巴做人,絕不讓您找到一絲差錯,有一分不愉快。”


    仿若將軍征戰前那般肆意,寬數已經置之死地待後生。


    ……


    “哦喲,你確定這是真事兒?”


    “那還能有假?消息十足十可靠!”


    隔壁桌幾人落座,八卦著昌都城最近的要聞。


    “你們不知道吧,前不久,他在聖上麵前公然表示傾慕蘇相。”


    “哦喲,夠剛的呀!”


    “這麽說,那聞大人當真對蘇相有意思?”


    “那還用說,死乞白賴的追人都追到蘇相家裏去了,幾百裏的路程呐。”


    其中一人大笑道:“難不成是追上門提親的?”


    “實在難得,咱們昌都城的摘花手也要老實了。”


    “不對吧,我聽說祭師府不是已經給祿親王府下聘了麽?”


    “祿王爺?哪個祿王爺?”


    “還能是哪個祿親王,”那人壓低聲道,“當初鎮守邊疆的五殿下,當今聖上最小的兄弟唄。”


    眾人嘩然。


    “那皇上這不是棒打鴛鴦麽?”


    “什麽棒打鴛鴦,依我看這最多也就是咱們摘花手一廂情願,也不想想,蘇相是哪樣的巾幗女子,能看上他?”


    眾人默契附和,哄然大笑……


    捏著茶杯,聞棲辭臉色發綠。


    “為什麽最近一直有人謠傳本師和蘇青時的事?”


    “蘇相在朝中從未與人私交,主子可是唯一一個特例。那旁人逮著這點不得借題發揮,做個飯後談資。”


    “那為什麽都在傳是我對閻王窮追不舍!”


    寬數敲了敲桌,誠懇道:“他們說的沒錯,蘇相能看不上你?主子,人得有自知之明。”


    他明,他明白的很。


    隻是他們非要搬上台麵這麽一說,心裏頭就是不舒坦。


    不!舒!坦!


    不過,誰讓他沒有蘇青時那樣的能力和魄力呢,任誰猜測都會覺得是他高攀吧。


    “我倒不怎麽覺得。”其中一人道,“蘇相從不與人私交,但偏偏對聞大人就不一樣。你們不知道吧,幾個月前,聞大人回朝第一天,就被蘇相參了一本。”


    “不是吧。第一天呐,哎呦咱們的摘花手真是厲害喲。”


    聞棲辭嘴角抽抽。這是在誇他麽?他怎麽一點也不覺得高興。


    “那可不。當時參的就是要聞大人下台。”


    “啊?蘇相怎麽可能不知道央蘭祭師不可能換,何必做徒勞之事。”


    “怪就怪在這裏。”那人故弄玄虛一頓,惹來眾人催促,才道,“你們看,兩人就這麽結下梁子,難道不可以看做是蘇相在故意引起咱們摘花手的注意麽?”


    眾人噗嗤大笑,不以為然。


    “張生,你以為你寫書呢?”


    “是啊。”


    “哎喲,你這得撲呀。大家喜歡看摘花手傾慕蘇相的橋段,你整個不切實際的蘇相倒追,太脫離現實啦。沒前途的啦。”


    那叫張生的男子搖了搖一年四季不離身的扇子,似乎不屑與人置辯,隻是淡淡一笑,超然世外。


    聞棲辭幽幽站了起來。


    “回府。”


    寬數聽得正起勁:“主子,不聽啦?”


    “哼,千篇一律的說法。依我看,也就那個叫張生的說得有點意思。”聞棲辭抬腳就走,與屏風那頭的張生擦了一眼。


    張生大笑不止。


    眾人疑惑,不解看向他。


    “你們這些人啊,連點眼力見都沒有。”


    眾人:“啥意思?”


    “剛剛摘花手就在我們隔壁呢。”


    “啥?!那他怎麽沒有衝過來和我們拚命?”


    “我估計他自己也覺得沒理吧。”張生大笑幾聲,又來勁似的接著道,“剛剛我說那些話你們別記心上,怎麽可能是蘇相倒追摘花手,我就是讓聞大人高興高興。你們是沒看見,他那鐵青的臉色……我覺得,肯定是咱們摘花手仰慕蘇相,被我們發現了,怪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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