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宮,薑老爺牽著薑君的馬,“君兒,你陪你娘坐馬車。”


    薑君知道她爹爹的用意,點點頭答應了。


    剛在馬車上坐好,一直悶悶不樂的薑夫人就抱住她,哽咽了起來,“當初若知道你在澤陽如此不好過,娘親就算豁出老命也不會讓你來的。”


    “娘親,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薑君伸手替薑夫人擦了擦眼淚,嗲聲嗲氣地說。


    見薑夫人撇過頭不理她,她無奈地笑了笑,“方才不過是騙淑貴妃的,所謂被關迷暈,都是我配合劉瑾戈演的戲,你可千萬別跟任何人說,這是機密。”


    反正已經騙了淑貴妃,也不差再哄騙一個,薑君此時覺得自己滿腹才華都用來編造謊話了,實在可惜。


    薑夫人一聽是如此機密的事,連連點頭。“誒誒誒,娘親不會說的。”


    “可娘親還是不放心,你一個小姑娘家,平白無故卷入他們的爭鬥,還是……”


    說到此處,薑夫人露出警惕之色,壓低了聲音,“還是雙麵細作,這算什麽事啊。”


    薑君見她娘親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什麽雙麵細作,女兒誰的細作都不是,你就放心吧,女兒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自己,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坐在你身邊,胳膊腿都在。”


    她挺直腰板,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胳膊,還抬了抬自己的腿。


    薑夫人抿嘴一笑,將她翹得老高的腿輕輕打了下去,“誰知道你說的幾句真幾句假,萬一隻是為了騙娘親安心呢。”


    薑君早料到她娘親不好糊弄,隻得問道:“那要怎樣您才安心?”


    “跟我回瑤州。”薑夫人語氣堅決。


    薑君麵露難色,分析了下利害關係,“淑貴妃肯定當我是背叛了她,她不會放過薑家的,我呆在這,你和爹爹在瑤州好歹是安全的。”


    薑夫人卻不以為意,“讓昭王休了你便是,昭王硬要休你,我們也沒辦法。”


    “娘親,你再給女兒一段時間好嗎?”薑君央求道。


    她雖然隻是一個女子,但也不能光想著自身安危。


    如今大嶽內憂外患,她無法棄之於不顧。


    薑夫人了解薑君的性子,知道自己說再多也無濟於事,隻好妥協,“那你這段時間裏可得給我好好活著。”


    “遵命!”薑君興高采烈,張開雙臂緊緊抱住薑夫人。


    薑夫人含笑歎了一聲,“哎。女兒大咯,由不得娘了。”


    薑君蹭了蹭薑夫人的胳膊,臉上洋溢著笑容。


    將二老送到萬府後,薑君獨自回了昭王府。


    咚咚咚!


    到了書房前,未見阿克,她便敲了敲門。


    等了片刻,裏麵傳來劉瑾戈虛弱的聲音,“咳咳咳!進,咳咳,進來吧,咳咳咳!”


    嘁!真能裝!薑君嗤笑著推開門。


    “是你啊。”


    見是薑君,歪靠在內間長榻上的劉瑾戈站起了身,理理衣袍走了出來。


    “淑貴妃上午將我爹娘傳進了宮,我剛把她們接出來。”


    薑君坐到凳子上,開門見山道。


    劉瑾戈遞了一杯茶水給她,“她詢問我的病情了?”


    “沒錯,我說你咯血,病的不輕。”


    渴了一上午的薑君將水一飲而盡,又將空杯子遞給劉瑾戈。


    劉瑾戈接過,又給她倒了一杯,薑君又是一飲而盡,如此來回倒了四五杯,薑君才滿足地放下杯子。


    “看來本王得裝的再像點,好配合你。”


    劉瑾戈見她不喝了,坐到書案後麵,一邊翻閱公文,一邊說話。


    “明明是我配合你演戲,如果你不裝病,就沒這麽多事,我更不會被人捆住手腳裝進麻袋裏。”薑君不服道。


    劉瑾戈囅然而笑,“是是是,委屈你了。”


    “你笑什麽笑!看我被人欺負你很開心嗎?現在咱們可是綁在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她見劉瑾戈笑得那麽高興,就氣不打一處來。


    劉瑾戈目光如水,看著粉麵帶嗔的薑君,正經地說了一聲“謝謝。”


    薑君莞爾一笑,欣然接受,“你當然要謝我了,不過你就不怕我是在騙你,其實背地裏已經將實情告訴了淑貴妃嗎?”


    裝病的劉瑾戈能親自去救她,她已經很感激了,故這次幫他欺瞞淑貴妃,也算是報答救命之恩。


    “從你父親支援邊關糧草開始,你們薑家就與本王綁在一起了,難道你會出賣你的父親?”


    劉瑾戈話音剛落,薑君就朝他擲了一塊點心。


    “那你早上還在我一個人麵前裝病!”


    正批閱公文的劉瑾戈忙用左手接住點心,“還不是你蠢。”


    他見薑君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副要打人的樣子,趕緊改口認慫,“我蠢我蠢,咱們說正事。你來找我,隻是為了對口供嗎?”


    薑君瞪了他一眼,雙手垂落站立在書案前,“我想讓我爹娘趕緊回瑤州,你能否派些人手暗中護送他們?”


    “你不說我也會這麽做的,隻是太急了反而會讓淑貴妃生疑,十天之後如何?”


    劉瑾戈微微抬眸,詢問她。


    薑君點點頭,同意了,“可以,對了,是你讓太醫跟淑貴妃說你隻是得了小風寒的?”


    她見劉瑾戈一手拿公文冊子一手研墨,便順手接過墨錠,在一旁幫他研墨。


    “不愧是本王的側妃,就是比尋常的王妃側妃要聰明些,淑貴妃怎麽可能相信我請的太醫。”


    劉瑾戈拿著狼毫,誇讚起來。


    “閉嘴!年紀輕輕卻老謀深算。”薑君沒好氣道。


    “你也不差,跟淑貴妃所說的半真半假,估計她現在正費盡心思地琢磨真假呢。”


    薑君得意一笑,甩了甩頭發,“本姑娘是冰雪聰明,還有那個趕車的,你怎麽能讓他跑掉呢,如果被淑貴妃逮到就麻煩了。”


    其他人都死了,隻有那個趕車人是個禍患,且薑君隱隱覺得那個趕車人才是關鍵所在。


    “放心吧,阿克已經根據你給的線索去暗中查訪了。”


    劉瑾戈蘸了蘸墨,一本一本批閱公文,一刻都沒閑下來。


    “希望能快點找到。”薑君越想越覺得趕車人不簡單。


    “你為何對迷暈買賣你的人隻字不提?”劉瑾戈突然問道。


    薑君研墨的手停了停,淡淡地說:“這是我的事,我自己會查的,就不勞你費心了。”


    “你有線索了?”劉瑾戈抬起頭盯著她。


    薑君不喜歡劉瑾戈這樣盯著她,感覺自己的內心被他一覽無餘。


    她避開劉瑾戈的目光,低下頭看著硯台,“都說了與你無關,不過本姑娘向來有仇必報。”


    “留下來一起用午膳吧。”劉瑾戈見她不想提,便不再追問了。


    薑君將墨錠遞給劉瑾戈,“爹爹娘親還在等我呢,先走了。”


    說完,麵容淡漠的她就轉身離開了書房。


    劉瑾戈望著被關上的門,拿著墨錠的手久久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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