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賢一如既往,脾氣暴戾,薑君等人前去正殿時,他正與劉瑾戈喝酒。


    一邊拉著劉瑾戈喝酒,一邊對他罵罵咧咧。


    劉瑾戈則一言不發,默默陪劉瑾賢喝酒。


    薑君看著劉瑾戈眼裏的苦澀,輕歎了口氣。


    他依舊將劉瑾賢今日下場,歸責到自己身上。


    可他明明也是老皇帝棋盤上的一枚棋子,隻是他這枚棋子更受偏愛些罷了。


    劉玉暖坐到劉瑾賢身側,給他倒酒。


    但是卻被劉瑾賢用力推開,差點摔倒在地。


    “滾!都給我滾!”


    發狂的劉瑾賢突然起身,指著眾人大吼道。


    眼見著他將酒壇杯盞摔得滿地都是,劉瑾戈忙護著薑君等人退了出來。


    “宣王一直如此嗎?”


    出來後,他詢問宮女道。


    匍匐在地的宮女哭訴道:“摔東西還算輕的,不管醉酒還是清醒,宣王殿下都會動手打人,還請昭王殿下救奴婢出去吧,奴婢不想呆在這了。”


    劉玉暖聽到她的聲音,覺得有些耳熟,“抬起頭。”


    待宮女抬起頭,她冷冷道:“你不是引誘瑾瑜被罰至此的嗎?竟還想著出去,癡人說夢!”


    薑君聞言,哭笑不得,竟還有宮女膽大到引誘劉瑾瑜。


    如果她沒猜錯,多半是用吃食引誘。


    可是容妃對劉瑾瑜的嚴格與看重,宮中人人皆知,可見這個宮女也是自作自受。


    “你就在這好生服侍宣王,若他有何閃失,本王就要了你們的命。”


    丟下這句話,劉瑾戈便牽起薑君,轉身離開了冷宮。


    薑君回頭看了一眼,對陸寶一道:“寶一,再宣太醫給淑貴妃看看吧。”


    陸寶一帶著哭腔,點頭答應,“嗯,從前我怕姑姑怪我,一直不敢來看望她,我應該早些來照顧她的。”


    劉玉暖拉住她的手,勸慰道:“不怪你,薑姐姐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果,我想如今這樣也是淑貴妃命中因果吧。”


    劉瑾戈聽了這話,溫柔地看向薑君,“你竟也能說出這種話。”


    薑君知道他在嘲弄自己,剜了他一眼,不服氣道:“我早就說過,我是滿腹經綸之人。”


    幾人還未走遠,方才那個宮女就追了上來。


    劉玉暖以為她還想著離開冷宮,正欲出言嗬斥,那宮女卻率先開口道:“貴妃娘娘,薨了。”


    “姑姑!”


    陸寶一聞言,轉身就往冷宮快速奔去。


    薑君回眸望去,高高的宮牆,長長的石板路,盡頭是冷宮。


    在偌大的皇宮,淑貴妃的冷宮位於一處不起眼的角落。


    似乎連帶著她的死,也變得毫不起眼。


    薑君歎了口氣,抬頭看向劉瑾戈,“看來今日不能陪你了。”


    淑貴妃雖無尊貴,死的落寞,但以皇後娘娘的仁慈,定會好好安葬她,少不得要忙的。


    且看陸寶一傷心的模樣,她實在放心不下。


    還有葉嬤嬤,她想好好安置。


    劉瑾戈摸了摸她的頭,道:“我回軍中,你別太勞累了。”


    薑君點點頭,目送劉瑾戈離開後,她對劉玉暖道:“你去告訴皇後娘娘,我去冷宮看看。”


    冷宮陰氣重,再加上淑貴妃新逝,她擔心劉玉暖害怕。


    劉瑾賢聽宮女稟報淑貴妃薨了,隻是短暫地呆愣了一下,然後繼續坐在地上飲酒。


    仿佛逝世的人,與他沒有多大關係。


    倒是陸寶一與葉嬤嬤,哭得甚是傷心。


    站立一旁,吩咐宮女給淑貴妃換衣的薑君,聽到哭聲不免也動容。


    可是她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根本不必告知皇上,說不定他聽了還會心生厭惡,連塊好的安葬之地都不肯給淑貴妃。


    派人追殺阮明珠一事,已讓薑君看透了老皇帝的鐵石心腸。


    為了皇家體麵,他什麽都做得出。


    倒不如讓老皇帝徹底忘記淑貴妃和宣王,隻有他忘記了,宣王才能縮在冷宮苟活。


    淑貴妃作為廢妃,不應有喪事。


    但皇後娘娘念在劉瑾賢份上,還是將其靈柩在冷宮停了三天。


    可是整整三天,劉瑾賢都在正殿喝酒,看都沒來看一眼。


    陸寶一試探性地去詢問過他,但是被他趕出來了。


    直到淑貴妃下葬,也未見劉瑾賢掉半滴眼淚。


    但是宛妃不知從哪裏打聽到了這偏遠冷宮之事,在皇上麵前花言巧語了一番。


    皇上認為皇後不該對罪妃如此,仁慈過頭了,便罰了她半年的份利,還讓她跪經一月,替大嶽祈福。


    劉玉暖隻能氣得直跳腳,一點辦法都沒有。


    若非陸寶一攔著,她都要闖到皇上麵前鬧去了。


    薑君知道這事,特意進宮來勸慰她。


    “寶一做的對,若你去鬧,就正中宛妃圈套,她巴不得你去鬧,惹得皇上心煩意亂,處罰的也隻是你和皇後娘娘。”


    兩滴眼淚從劉玉暖臉上滴落,“為何我母後的這個皇後之位就坐得如此艱辛。”


    薑君淡然笑道:“自古皇後都辛苦,隻是受盡寵愛的皇後略微好些了,可又有幾個皇後是得聖寵的呢。”


    身在皇後之位,對皇上做的說的自然要以大局為重。


    日子長了,難免會惹皇上厭棄。


    可若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又會引得朝野上下不滿。


    老皇帝寵幸宛妃,不理朝政。


    若非有劉瑾戈在前朝頂著,那些大臣估計都要對皇後口誅筆伐了。


    無非就是說她對皇上不加以勸誡,任由他沉迷酒色。


    殊不知雖身為皇後,卻也要看皇上臉色討生活。


    劉玉暖趴在桌上,喃喃道:“我馬上就要出嫁了,母後如此處境,我實在放心不下。”


    薑君沉吟片刻,意味深長道:“皇後娘娘此舉,未必就是任人拿捏,你就放心吧。”


    後宮妃子大多數雖麵和心不和,但一旦誰落得淒涼下場,她們除了看戲,也會因同處深宮,而心生憐憫。


    尤其是如今皇上獨寵宛妃,皇後娘娘正好趁此機會,籠絡後宮人心。


    她對已經死了的淑貴妃施加善意,雖受到了皇上的懲罰。但同時也得到了更大的好處,那便是後宮人心。


    後宮妃嬪知皇後仁慈賢惠,相較嚼舌根的宛妃,便更願意靠向皇後。


    俗話說樹大招風,宛妃如今便是後宮最大的那棵樹,眾人就等著一陣狂風,將她吹倒。


    至於與皇上不冷不熱的皇後,她們除了尊敬,並無仇意。


    所以孰勝孰負,現在說來,為時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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