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要坐秋千!我要坐那裏的秋千!你帶我去嘛。”


    不知不覺中葉笙湘來到了葉家附近的街心花園,她看到花園中央那個搖晃的小秋千,秋千已經鏽跡斑斑,看起來已經好久都沒有人坐過了。


    葉笙湘想起六歲的時候,自己經常和葉傾凡來這裏玩。那時候自己剛到葉家,陌生的環境時常讓她精神緊張。每當她覺得渾身不自在的時候,葉傾凡總會第一時間發現,然後他就帶她逃離葉家,來到這個街心花園蕩秋千。


    葉笙湘是個孤兒,這一點經常被葉家的親戚們拿出來談論。大人們覺得葉笙湘的年紀還小,很多事情都覺得她不明白。


    但其實她的心裏都懂,對於葉家,她隻是一個寄宿者,一個暫住的過客,她早晚有一天會離開這裏。


    看著搖搖晃晃的小秋千,顧小霜想起了葉傾凡。他們當年大手握著小手來到這裏,街心花園的小秋千就是他們的秘密基地。


    在這裏他們可以忘記生活中的一切煩惱與不愉快,這裏就是他們堅實的小堡壘,他們暫時逃避生活挫折的避風港。葉笙湘多麽希望時光可以倒流,他們可以回到過去那種單純的日子。


    朱瑾言一直跟在葉笙湘的後麵,看到她駐足停留在街心花園的秋千旁邊,他也停住了腳步,躲在了一堵牆的後麵,靜靜地看著葉笙湘。


    他知道這個街心花園對葉笙湘的意義,也知道這是葉笙湘最留戀的地方。從他認識葉笙湘開始,每次她不開心,總是一個人獨自的來到這裏,坐在秋千上發呆,什麽話也不說。


    一片黃色落葉落在了葉笙湘的肩膀上,那是一棵年代久遠的楓樹。深秋落葉飛舞,似是說盡了人生無盡的滄桑事。是啊,葉笙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了,對於過去的記憶,時而深刻,時而淺薄。


    對於自己和葉傾凡的回憶,她隻對小時候的事情印象深刻,越是靠近現在發生的事情她反而是不記得了。隻是感情依舊是濃烈的,她清楚的知道葉傾凡對她來講是最重要的人,最放不下的人。


    那我又是什麽呢?是你最能輕易拋棄的,最能舍棄的人嗎?朱瑾言心裏想。他看著眼淚滑過了葉笙湘的臉頰,雙手不禁拽緊了拳頭。


    朱瑾言想起了十二年前,葉笙湘一句話也沒有留下就離開了他的身邊。他心裏知道葉笙湘的突然離開一定是和葉家的事情有關係,他把這一切事情的發生都歸咎在了葉傾凡的身上。


    一定是因為葉傾凡知道葉家的事情要暴露了,才會這麽急匆匆的送走葉笙湘。葉傾凡一定不知道,當年調查葉家的人不僅僅有葉笙湘一人,他朱瑾言也參與到了其中。


    而且他還知道了葉家的秘密。


    眼前這個看著落葉的女生,當年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被送出了國外,朱瑾言心裏清楚。這些年,她又是怎麽熬過來的,是怎麽樣才能忘記這深入骨髓的痛苦。朱瑾言想到這裏就一陣止不住的心疼。


    葉笙湘突然站了起來,她撥掉了身上的落葉,再回頭看了一眼秋千,接著就繼續往前走了。朱瑾言回過神,看到葉笙湘的背影,跟了上去。


    葉笙湘走到了一間學校的門口。她抬起頭,看到了學校偌大的名稱“廣遠中學”,這是他們三人的中學。


    朱瑾言也已經很久沒回到這裏了,沒想到葉笙湘居然走到了這裏。這是故事開始的地方,也是他們三個人回憶最多的地方。


    葉笙湘看到穿著中學校服走出校門的學生,心裏湧出了一種熟悉的感覺。自己在中學的時候,經常逃課被葉傾凡抓回來。


    後來認識了朱瑾言之後,他們兩個人就組成了逃課的小分隊。不是朱瑾言陪著她一起逃,就是朱瑾言幫著葉笙湘在她哥麵前打掩護,雖然每次都能被葉傾凡看穿。


    想到這裏,葉笙湘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這一絲笑容被朱瑾言捕捉到了,他好奇女生現在心裏在想著什麽?是在想她和葉傾凡之間的事情嗎?還是想到了當初和他一起逃課的時光?


    學校門口的小賣鋪還在營業,葉笙湘走了過去,看到店裏還在賣十二年前的咖喱魚蛋。


    “老板,給我來一份魚蛋。”葉笙湘掏出了手機,準備支付。


    這碗魚蛋還是當年的味道,葉笙湘認出了這個賣魚蛋的老板就是當年老板的兒子,如今已經長大了,可以幫著家裏照顧生意了。


    “魚蛋還是很好吃。”葉笙湘夾了一顆放進嘴裏,然後對著小老板笑了笑。


    “小姐姐,你是這個學校畢業的嗎?”小老板看著葉笙湘的臉,覺得似曾相識。


    葉笙湘點點頭。


    “真是你啊,笙湘姐姐,你當年還教過我攀岩呢,你還記得嗎?”年輕的小老板認出了葉笙湘,十分激動的大叫。


    葉笙湘這才想起來這個小老板當年有和自己一起去攀岩俱樂部上課,後來自己是因為葉傾凡極力反對,才中止了攀岩課程的學習。


    “是你啊,當然記得!”葉笙湘笑的更加燦爛了。


    “姐姐,當年要不是你的話,我這條腿就廢了,真的很謝謝你。”小老板用手撐了一下右腿,眼神充滿感激的看著葉笙湘。


    小老板的這一番話倒是把葉笙湘說蒙了。她記得小老板曾經和自己一起上過課,但是關於他講的這條腿的事情,葉笙湘怎麽也想不來了。


    見葉笙湘一臉的疑惑,小老板識趣的不再提起這個話題。他又盛了滿滿一大碗的魚蛋,遞給了葉笙湘,“姐姐,我請你吃,魚蛋管飽!你來吃的話一律免費!”


    葉笙湘連聲感謝,接過魚蛋,又是夾了幾顆塞進了嘴裏。看著曾經的熟人,葉笙湘的心情突然變得好多了。


    朱瑾言在小店的一角坐下了,他拉低了帽簷擋住了自己的臉。剛剛小老板講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當初這個年輕人和葉笙湘一起去攀岩的課,課程途中遭遇了意外,要不是葉笙湘及時出手相助,這個年輕人的腿估計就保不住了。


    怎麽說到這件事情,葉笙湘卻是一臉的疑惑,她似乎不記得了。如此深刻的事情,葉笙湘怎麽會不記得呢?朱瑾言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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