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被踹了一個倒仰,倒是脫離了他先前怎麽也掙脫不了的兩雙大手。


    他手捂著肩膀,頓時哭嚎著向老爺子那邊爬過去。


    “爹,你給我做主啊,大哥打……”


    秦龍未等他說完,又是一腳踹過去:“快說,誰教你的?”


    秦虎被他的臉色嚇得一個哆嗦,頓時也不叫痛了,粗短手指往他身後一指:“小蓮教我的。”


    “小蓮?”


    秦龍順著他指的方向的看過,動作一滯。


    他心裏都已經草擬好揪出幕後黑手後給對方家族準備的八百種挖坑方式了,現在發現這黑手竟是自己家的?


    還是個平時乖乖巧巧、孝親敬長的小姑娘?


    他不信,又是一腳踹過去:“你還敢攀扯到你女兒頭上?”


    秦虎抱頭滿地滾:“真的真的,真是小蓮說的,她昨晚來找我,說我隻要把事情推到秦雅和她姐姐頭上,到時人言可畏,老爺子為了名聲肯定會讓我回來的。”


    見老爺子閉眼不管,他就已經慌了。


    周圍這些兒女更是一個頂用的都沒有,個個縮著腦袋,恨不得埋地裏去,別說給他求情了。


    他哪裏還敢隱瞞,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腦說了。


    秦君抬手製止還要踹人的秦龍:“大伯,不如先看看這個小姑娘怎麽說吧?”


    秦蓮本就微白的臉此刻更是染上幾分倉惶,一雙秋水盈盈的眸子泫然欲泣,似乎委屈到無可言說。


    對著秦蓮,秦龍的怒氣稍減,聲音降了幾個調,稍顯柔和。


    “小蓮,你說說怎麽回事?要是你爹胡說八道,伯伯給你做主。”


    秦蓮想直接否認的,但她不敢肯定昨夜完全瞞過秦家護衛的眼。更何況秦君的目光如影隨形,似乎早已看穿一切,讓她徒生幾分難堪與驚惶。


    她握緊手中的桃木小劍,強自鎮定下來:“伯伯,我昨晚確實去找了爹爹,但我隻是告訴他,君姐姐和阿雅妹妹回來了,讓他好好求求情……”


    “你怎知秦虎被逐出秦家與我姐妹有關?”


    秦君緩緩撥動著念珠,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秦龍臉色也沉了下來。這事兒知曉的人不多,也不會往外說。秦虎再不要臉,能跟自己女兒說是因為拿了侄女的東西被老爺子逐出家門的?


    秦蓮神色慌亂了一瞬。


    她原先確實不知因由,她爹荒唐事做了不知多少,老爺子但凡知曉,早就將他趕出去了。


    反正他被趕出去對自己也沒什麽壞處,以後還不用看他臉色裝乖賣巧,所以她那些哥姐起哄去老爺子那兒求情時,她直接因為父親被趕出門憂思過度,臥病在床了。


    等他們歇下來,她才出了門,誰知正好看見秦君秦雅相攜而出,大伯請回來的蕭先生對秦君畢恭畢敬的一幕,頓時傻眼了。


    小時候她不知秦君送來的那些東西有多貴重,長大了還不知嗎?


    她又不像她爹那般蠢笨。


    之前她就想過秦君回來怎麽辦,可這麽多年雖仍有東西送來,但總不見人影,她也就稍稍放了心。


    誰知秦君竟是在秦虎被趕出家門的節骨眼回來的。


    一想到這個,她就抑製不住的心慌。


    這件事說來還是秦虎頂風,找不到她頭上,但萬一秦君索要東西,她舍得還回去嗎?


    而且,她對秦雅做的那些事,別人不知道,她自己還不知道嗎?


    慌亂無措之下,她心念一動就想出了這麽個抹黑秦君姐妹的主意。


    要是全城的人都知道她們白眼狼、忘恩負義,逼迫爺爺趕走伯父,她們還能在這裏待的下去?


    至於其他,不過是哄騙秦虎而已,她管他能不能回秦家。


    可她沒想到秦君似乎早就預料到一般,竟直接將矛頭指到自己身上。


    她心思急轉,就想為自己辯解。


    可秦君不等她開口,招了招手。


    秦蓮手中緊握的桃木小劍脫手而出,飛入秦君手中。她被拉了個踉蹌,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


    ——這劍她隨身多年,從不離手,這次竟忘了將它放下。


    秦君摩挲了一下木劍上的細密紋路:“這劍可真不錯,我曾經為我妹妹也準備了一柄。”


    她笑著,眼神卻冰冷。


    秦雅怔愣地看了木劍一眼。


    這柄小劍秦蓮曾在她跟前炫耀過無數次。原來,是因為如此嗎?


    蕭舞夷在旁嘖嘖不停,這小劍看著不起眼,但可是秦老賊費了老大力氣才從桃木妖那兒求來的。


    她剛剛就奇怪了,不是說為自己妹妹準備的嗎,怎麽給了另一個小姑娘?


    現在看來這裏麵還有故事呢。


    嘖,搶了秦老賊的東西就算了,還搶的是秦老賊為她妹妹準備的東西,蕭舞夷現場就想給這小姑娘瞧瞧,她的膽是不是比別人的大?


    秦蓮坐在地上,眼淚不住滑落。


    她雙手環膝,不斷搖頭:“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梨花帶雨、柔弱無依,小模樣可惹人憐。


    秦龍也疑惑了一瞬:莫非這隻是個誤會?


    可秦君也不是故意為難小姑娘的人,秦龍躊躇了一下,還是沒有插手。


    秦君懶得跟她扯,直接問秦虎:“她說她不知道,你怎麽說?”


    秦虎被她目光嚇得一抖,忙不迭道:“我說的是真的,都是她教我的,還有還有,都是這個不孝女害的,當初我沒想拿阿雅侄女的東西,是這個不孝女非要拆開看看,那劍也是她非要拿的,跟我沒關係啊。”


    秦虎也不管其他了,就想把自己摘出去。


    “還有還有,我本來想把老爺子的藥給他的,都是這不孝女說老爺子問起來我沒法交代,我才一瞞到底的,真的,與我無關啊。”


    秦蓮搖頭的動作都僵硬了一瞬,她捂著臉,嬌嬌怯怯地哭訴:“爹,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我?”


    場中幾個看著她長大的人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秦虎越想越怒,這樣說來他有今天都是因為這死丫頭,他嘴裏罵罵咧咧,一把撲過去,就想打人。


    秦蓮恨死秦虎了。


    昨晚她一露麵就後悔沒偽裝一下,但時間緊迫,隻能叮囑他別泄露出去。沒想到他這麽窩囊,被踢了兩腳就將她供出來了。


    眼見他撲過來,秦蓮連忙躲開,可還是被抓住了頭發。


    父女倆拉拉扯扯,哭鬧不休,場麵一度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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