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舞夷院中,她正跟小徒弟千瑾扳手腕。


    千瑾正拿著一本醫典翻閱,間或抬頭,看她師傅漲紅著臉,恨不得兩手並用壓下她的手腕。


    太無聊了,她都要睡著了。


    千瑾打了個嗬欠,又翻了一頁。


    眼見她師傅真的企圖用上兩隻手了,千瑾一個用力,蕭舞夷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的被壓垮了。


    “師傅,你又輸了。”


    也不知蕭舞夷為什麽如此熱衷於要在掰手腕上打敗她,屢敗屢戰,屢戰屢敗,也不嫌累。


    她天生神力,縱然修為比不上蕭舞夷,但光比力氣再來十個蕭舞夷也不是她對手啊。


    “再來一次,我已經摸到一點技巧了。”


    蕭舞夷不服輸,她作為師傅,怎麽能有一點是被小徒弟全麵壓製的呢?


    你的技巧莫不就是雙手並用?


    千瑾無語。


    “不來了,師傅,你確定你真收到師叔祖的傳音了,不是你的幻覺?”


    師叔祖一向守時,沒得說了要來這麽晚還沒到啊。


    千瑾收起醫典,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


    “笑話,我能有想見你師叔祖的幻覺?”


    蕭舞夷暗自磨牙。


    她揉了揉手腕,心裏也嘀咕秦君怎麽還不來。


    今天她在自己身上示範施針時,突然收到了秦君的傳音,讓她晚上等著。


    嚇得她一個手抖,直接給自己紮了個狠的,痛了她老半天。


    一碰上秦老賊就沒好事!


    但她還是老老實實從傍晚開始就等著。


    結果現在快月上中天了,也沒見到個人影。


    可她也不敢去睡,不然被她從被窩裏揪起來,半夢半醒中見到秦君那張臉,她怕不是要被嚇得尿床。


    所以隻能抓著小徒弟在這裏陪自己一起等。


    要是今晚秦君敢放她鴿子,她就、她就……


    她就回去找話癆老男人哭去,非讓他好好念叨秦君一頓。


    蕭舞夷暗放狠話。


    “那倒也是。”


    千瑾才不知道她師傅心裏想的竟是去找師祖告狀,她點了點頭,讚同她的話。


    她這個師傅向來膽大包天,可一見到師叔祖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怕就是產生幻覺,也是師叔祖要離開的幻覺。


    小丫頭看了她師傅一眼,暗自偷樂。


    “喂喂喂,你什麽表情?”


    小徒弟竟敢笑話自己?


    蕭舞夷一個栗子就想敲上去。


    千瑾躲開了。


    蕭舞夷剛要追上去,就聽見小丫頭一臉驚喜地看著身後:“師叔祖,你來了。”


    蕭舞夷立馬止步,轉身就是一禮:“舞夷見過秦師叔。”


    身前空無一人。


    夜風拂過,吹起她耳鬢的紅發,也吹來小徒弟銀鈴般的笑聲。


    蕭舞夷心火騰了一下冒了出來。


    “膽子不小,還敢騙你師傅我了?”


    她直接一個靈縛捆住了小徒弟雙手雙腳,任她力氣再大也掙脫不得。


    千瑾原地蹦躂了兩下,沒掙開,也知道真把師傅惹毛了。


    眼珠滴溜溜轉著,正想著脫身之法,就見院門處一道身影轉了出來。


    她頓時激動起來:“師叔祖救命,師傅要謀殺親徒了。”


    蕭舞夷腳步一定,穩住了沒回頭。但安全起見,她感知了一下。


    沒人。


    “嗬,你還敢拿你師叔祖嚇我,皮癢了不是?就算她來了,我今天也要揍你一頓。”


    她擼起袖子就要上去。


    “怎麽了?千瑾做什麽了?”


    蕭舞夷剛舉起的手默默收回,順著耳鬢的紅發,慢慢滑下。


    似乎她擼袖子就是為了準備整理這一縷發絲似的。


    “秦姐姐,稀客啊,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蕭舞夷堆起滿滿的笑意轉身。


    心裏止不住地怒罵:特麽的走路沒聲,氣息分毫不漏,你這是準備做客,還是準備做賊呢?


    “西北寒風。”秦君涼涼一句,抬手解了千瑾的束縛,“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今晚等我。”


    你還記得啊?記得還來這麽晚?


    蕭舞夷腹誹,但她敏銳地察覺到秦君情緒有異,頓時老實了幾分。


    “是,是,這不正等著姐姐嗎?閑來無事才跟瑾兒玩鬧一下,是吧,小瑾兒?”


    千瑾躲在秦君身後衝她扮了個鬼臉,但也沒有反駁。


    “以後不要叫我姐姐了,你年齡比我大,叫師叔就好。”


    師叔還大一輩好吧,說我年紀比你大你不虧心嗎?


    “是,師叔。”


    蕭舞夷再次切換狀態,端莊嫻雅地行了一禮。


    千瑾在旁同樣行了個禮,小臉上滿是困意。


    剛剛鬧了一下,驅散了一點睡意,但現在一靜,困意加倍襲來,見到師叔祖的喜悅也抵不住了。


    秦君皺了皺眉:“我隻讓你等我,你拉著小瑾兒幹嘛?”


    誰知道你這麽晚才來?


    “對,都是師傅不好,小瑾兒快去睡吧。”


    蕭舞夷麵上滿是慈愛。


    千瑾忍不住摸了摸手臂,驅散這股惡寒。


    不過雖然很困,但她不想離開。


    這些天蕭舞夷特意躲著人,加上秦君有事,她們還沒能好好坐下說說話呢。


    可這樣想著,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嗬欠,眼角溢出一絲淚花。


    秦君摸了摸她的頭。


    “去睡吧,小瑾兒,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千瑾這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房間。


    蕭舞夷也捂著嘴偷偷打了個嗬欠。


    “師叔,天色已晚,不然我們也明天再談?”


    她怕她精神疲憊之下應付不住秦老賊,萬一她不小心表達出什麽不滿,這老賊找她茬怎麽辦?


    “我明天就要離開了,沒有時間談。”


    那你還騙我小徒弟,真是太壞了。


    等等,秦老賊說什麽?離開?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蕭舞夷精神一振,努力抑製心中喜悅,裝作漫不經心地問:“秦師叔說的離開是指?”


    “帶阿雅去聖唐入學。”


    蕭舞夷暗自算了下時間,入學還有兩個月呢,哪需要這麽急?


    肯定還有其他事。


    但那關自己什麽事?


    秦老賊離開的消息夠她歡天喜地了。


    蕭舞夷克製地露出一個笑:“那真是太好了,看來接下來的聖唐魁首是秦雅小師叔無疑了。”


    “阿雅天賦雖不錯,修煉也努力,但受身體因素製約,明年的魁首怕是不成的。”


    提起秦雅,秦君麵上終於展露出一絲笑意,謙虛地回道。


    蕭舞夷嘴角抽搐了幾下,秦雅小姑娘才武階吧,她就閉著眼瞎吹一下啊,為什麽這老賊說得好像後年魁首就是秦雅的囊中之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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