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殘煙難以置信地看著冥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她視如父親的人,在最後一刻卻將她推出去擋住危險。


    其實他不需要這麽做,隻要師傅的一句話,她就願意為了他付出性命。他不知道,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是他給與了她想要的一切,是他幫她重生,帶她到這個全新的世界,逃離了曾經令她絕望窒息的一切。


    是他親手將她從絕境之中帶出來,如今卻又親手將她推進深淵。


    這一生,她還真是可悲,總是在不斷地被人拋棄之中。


    沈殘煙的身體被拋向上空的陣眼之中,她認命般地閉上雙眼,這一次終於能結束了吧!拖著不人不鬼的身子活了這麽久她真的累了。聞到身上的腐臭味,若是不為了完成師傅的計劃,她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終於解脫了。


    “煙兒!”


    沈殘煙猛然睜開雙眼看到蕭雲閑的身影越來越近,“不...不...不要...”她拚命地搖頭,喉嚨裏像是被扼製住一般,半晌才吐出幾個字。


    蕭雲閑卻像是沒有看到她的眼中的焦急一般,飛身而上,抱著她的身子,在她的耳邊低語,“煙兒,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跑掉了!”


    一語落,沈殘煙的淚水就如同沒有閘門的水龍頭,瞬間傾瀉而出,話都說不利索了,“蕭雲閑,你...你快放開,快放開...我啊!”


    “你總說每一個人都不在乎你,每一人都遺棄了你,是我沒有早一些了解你,如果早一些了解,也許你就不會釀成大錯,我們便也不會錯過這麽多年。”


    “煙兒,以後我會陪著你,你不用害怕。”


    這一刻,沈殘煙才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多麽愚蠢,或許她真的錯了,可蕭雲閑什麽都沒有做錯,他不應該為她的錯而承擔後果,不可以,她用力想要推開蕭雲閑,“雲閑,是我負了你,我不值得你為我這麽做。將來你會遇到一個愛你的女子,成親生子,你要忘了我。”


    忘記這一切不開心經曆,開開心心活下去。


    “師兄!”


    “蕭大哥!”


    墨離泫在與冥幽的纏鬥中無法脫身,沈意醉一躍而起,召喚輪回盤,想要以它的力量衝破這股力量。


    聽到聲音,沈殘煙在半空之中看向沈意醉,這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氣和地對視,她不止一次幻想,若她是沈意醉,那該有多好。她曾經無比痛恨嫉妒這個堂妹,可現在現在想想,她也並沒有做出什麽,活在人在死的時候才能看清楚一切。


    “沈意醉,我這一輩都...都沒有求過任何人。這一次,我求你,求你...救救他!”


    沈意醉接到她的求救的目光,心中一驚。


    現在她終是相信沈殘煙是愛著蕭雲閑的,可一切都太晚了。


    “不,煙兒,別再推開我。”


    “蕭大哥,你還有自己的生活,快放開她。”


    沈意醉長劍劃過,卻無法撼動將他們籠罩住的光圈,祭陣儀式一旦開啟,就再沒有人能阻止,直至陣毀人亡才可罷休。


    “鐺!”


    輪回盤的力量撞擊在光圈之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噗!”蕭雲閑吐出一口血,但他還是緊緊地抱住沈殘煙不肯放手。


    “雲閑,你快走吧!”


    “你還沒發現嗎?我已經走不了了。”沈殘煙含淚搖頭,不該是這樣的,他怎能......


    沈意醉也被這股力量波及,打中左肩,不得已落在地麵上。


    “意醉,別管我了,替我告訴雲初,今後他便是夢回山山主,讓他別再貪玩。”


    “不行的,蕭大哥,你知道雲初他的性子,除了你,沒有人能管得住他。”沈意醉痛恨這樣的感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朋友就這樣在眼前受傷卻無法相救。


    蕭雲閑嘴角掛著鮮血,輕笑道:“還有阿泫在,他不敢。”


    說起來,阿泫的話還比他這個哥哥更有威懾力一些,從小他就喜歡粘著阿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才是兄弟,可他還是很開心,有這麽一個人一起寵著他,所以他才能一直活得這麽開心。


    可沒有誰能永遠陪著誰,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他總該要學著長大,學會接受。


    “你有你們的歸宿,我也有自己的選擇,我想要陪著我愛的人,你們好好活下去。”


    “蕭大哥...”


    沈意醉雙眸微潤,這是他的選擇,她沒有權利幹涉,可讓她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他送死,她也做不到。她再次躍到半空之中,仍舊破不開拿到光圈。


    “呼!呼!”


    結界之內開始狂風四起,一道金光從陣眼之中射出,照耀在他們二人的身上。


    沈殘煙也人命了,即便她再不願,也改變不了什麽,她緊緊地靠在蕭雲閑的懷中,露出小女兒的姿態。


    既然無法改變,那就盡情地享受著最後一刻的溫情,“你知道嗎?第一次睜開眼看到你的時候,你呆呆地看著我,這一刻,我就聽到了心跳的聲音,或許那個時候,你就在我心裏了。”


    能聽到沈殘煙說這樣的話,蕭雲閑眉眼間盡是柔情,“在哪兒之前,煙兒就已經走入了我的心中。受了這麽重的傷,卻也隻是皺著眉頭,一聲叫喚都沒有,我從未看過如此能忍的女子,不知你曾受過怎樣的委屈,但那時我卻生出了想要保護你一生一世的念頭。”


    “謝謝你,雲閑,若有來生,希望我能生在平凡人家,到時候我一定來找你,彌補這一生的對你的遺憾。”


    “傻瓜,來生我定不讓你受到任何委屈,等我。”


    “轟”金光刹那間炸裂,又在瞬間急速收回陣眼之中,他們二人也一起消失在陣眼之中,風也漸漸停息下來,一切仿佛沒有發過生一樣。


    “師兄!”


    看到這一切,墨離泫周身的戾氣驟然增長了數十倍,他舉起噬魔劍,用力將它拔出來,每出一寸,天地間便跟著變色,躲在暗處的妖邪發出刺耳的慘叫。


    剛停下的狂風再次呼嘯起來,天空中還能看到九陽淡淡的輪回,它的光芒熾烤著大地。


    言玥和冥幽皆睜大的雙眼,噬魔劍出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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