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突然有人襲來,男子以笛相抗,笛身抗住刀刃,竟無半點損傷。


    馮一眼中盡是殺氣,他能感覺到,這個男子很危險,手上再用力,男子一手抱起拂以,退開來。


    “馮一......”他在這裏,說明衡月也來了麽?


    “閣下是外族之人,在我梁國傷人,以為還能全身而退麽?”少年麵色微慍,男子揚揚眉,“我本無意驚擾貴國之人,不過是為了個任務,這人能讓我帶走便是。”


    “那閣下可要失望了。”他冷聲道,“馮一。”


    他聽命而去,招招淩厲,誰想男子突然將拂以丟了回來,馮一立即收刀,險些傷了她,扔了刀,抱住她,男子吹奏起笛子,那時天色隱隱變了。


    “拂姐姐!”


    忠伯有種不祥之感,強拉住衡月,“世子。”


    從郊外出現的三隻猛虎,突然襲來,馮一險些擋不住,慕十二十三現身,卻也難擋猛虎的攻勢。它們張開血盆大口撲來。


    馮一為了護住她,手臂卻被咬掉一塊肉。


    “馮一...放開我,你會死的。”她氣若遊絲的聲音,讓他忍痛也不肯放。


    “忠伯,放開我。”


    男子停下吹奏,用笛子就與馮一對起來,他為護住她,步步後退,他卻次次攻擊他的傷口。


    血滴到地上,一滴、兩滴。


    失血過多,讓他頭暈,視線開始模糊。男子趁勢打暈他,在他落地前,接下拂以。


    “馮一!”


    “世子,我們先回去。”世子是王府唯一的繼承者,萬不能出半點差池。


    “不,忠伯,放開我。”衡月奮力掙紮著,馮一已經重傷,慕十二十三對著幾隻猛虎,明顯落了下風,當下這一切,都在這個男人的掌控之中。


    他是一個勝者,因此得意的抱走了自己的戰利品。


    “不...拂姐姐!”


    “衡月......”她漸漸失去意識,再聽不見少年嘶吼的呼喚。


    ......


    天沙望,此處位於梁國與蒼國邊境,出了梁國,再走二十裏便是天沙望,滾滾沙塵,黃沙漫天,梁國駐軍在此,將士守著這片疆域,毫不動搖。


    此時已是酉時,行路至此的馬車,無人問津,鎮守在門口的士兵,不過看過一眼,馬車遞出的令牌,立即放馬車入城。


    蒼梁二國,和平已久,想來沒有人願意打破這份和平,再掀起戰亂。


    距離梁京國公府小姐失蹤,已過三日。


    “先生用的是什麽牌子?怎會這般好使?”小姑娘驚歎,“一拿出來,他們都給放行了。”


    “自然是好使,梁國權貴的東西,哪能好使不得?”他靠在馬車上,“小姐說,可是如此?”


    拂以選擇忽視他,從這幾日他們的話裏,能清楚,他們是打算帶她回南巫。她交出的兩本手劄,不是他所想要的。三本,他這般確定,手劄在神醫手中,那麽...那本手劄一定是記錄著關於南巫的秘術?不管如何,會被這般狼狽的帶走,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她竟被這男子控製,灌入蠱蟲。


    “不過十來歲的少年,便已命數不長,倒也可憐。”


    “你是如何得知的?”提到衡月,她才有點反應。


    “先生是養蠱之人,蠱蟲會對人的味道起反應。”那小姑娘見她好奇便解了她的疑惑。


    “那少年的雖是短命,卻是用了不少良藥,若是用來養蠱,倒是個不可多得的藥材。”男人低聲笑。


    若不是打不過他,她當真想撬開這男人腦子裏看看,都裝了些什麽東西。


    隻是這男人竟能看著這事兒,“你既能看出他的身子骨孱弱,可有延續他壽命之法?”


    看來那小子對她而言,當真是不一般,唯有說到他時,她才會這般激動。


    “我為何要為他延續壽命?”他漫不經心道,“死了就死了便是,幫他作甚?命數已定,你想逆天而行?”


    她腦中唯有衡月越發淡泊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堅守他的那一寸土地,不與人產生關係,越產生羈絆,在日後分別之時,隻會越發苦楚。前世如此,此世...也是如此,是她自己闖進了他的庭院,擅自與他有了關係,她又如何能將他棄於不顧?


    “先生若是有辦法,小女子還望賜教。”見她軟了態度,甚至不惜低頭就為了那少年。


    他開了酒壺,酒香飄了出來。他喝了一口,伴隨著苦澀的味道在口中化開來。


    小姑娘看著二人的眼色,聲音極細的說了一聲:“辦法還是有的。”


    少女的話,像是給她燃起了希望,“願聞其詳。”


    “小丫頭!”他嗬斥一聲,小姑娘立馬縮了回去,悶悶不敢言。


    “先生若是有法子,不妨賜教。”她立即道。


    “法子自是有的,隻怕你活不到那時候。”


    “先生請說。”


    “你們梁國到底都是些普通人,在自己國家裏頭,關得都傻了,對外頭的事兒,都一知半解。但凡修仙問道之人,都去雲國和風國,人、鬼、妖皆在此地。雲國的時間,走得可比你們梁國慢得多。而妖族則常年居住於日暖之都——風國,你師傅北望楚便是風國之人。”


    “那與延長他的壽命,又有何幹係?”


    “自然是有關係的,有一樣東西,是唯有風國會出售的,既要看重金,又要看命數。”


    “那是何物?”


    “妖丹,若非遭遇除妖人,或同類喰食,妖是不會死的,可一旦遇上了,被拿走的妖丹,卻是至價之寶。那小子已是藥石無用,你若想為他延長壽命,唯有讓他服用妖丹,命數若對,吃下妖丹,他會成半妖。莫說延長一點壽命,活到天長地久都不是問題。不過多數人,都進不了風國。”


    “......”為了性命,而化妖麽?


    正如他所言,她在梁國,所處的也不過是皇宮與國公府,來回展望算計。她的眼界隻有這麽大,為了曾經的怨恨,她處處阻撓宮靖白,可她也不過想保護國公府,還有...那孱弱的少年。


    “你分明就不知,他會做什麽選擇,又何苦白問了這些個法子?”他嗤之以鼻,這些梁國人,和蒼國人是他最不喜愛的,眼見低,成日為了點土地,便要爭得死去活來。但梁人爭強好勝,即便麵對蒼國的鬼族軍隊,也不肯服輸。


    “我還有一個問題,那時我從宮中出來,車夫已經被換成你了。可宮中戒備森嚴,你又是如何混進去的?”這幾日她觀察下來,這個男人並不具備易容術這些江湖之術。


    “那可不正是要撂倒你的人,多了去了?小小年紀倒是樹敵不少。我隻是找了看似最有城府的人。”這男人的風涼話說得一套一套的,連小姑娘都覺得有些過分了。


    看今日拂以的話說得多了,小姑娘便蹭了過來,討好的模樣,“溫姐姐,我是鈺洛,這段時日,但凡有什麽事兒,我都能幫你。”


    她眸色一沉,“好。”


    細想方才男子的話,撂倒她的人?麗妃?狂妄自大,還不會把她一個小丫頭放在眼裏。秦幼薇?她在盛寵之中,鞏固地位還來不及。難道是...那個人?


    梁京。


    此處正因國公府的小姐失蹤,而亂得不可開交。就這麽大一個活人,在宮中回府的路上,就給丟了?


    “老爺,拂兒還那麽小,究竟是哪方賊人這般狠心,竟然帶走拂兒,如今,她又會在哪兒吃苦啊......”溫夫人哭得死去活來。拂以在城郊亭上被掠走,現場還留下了打鬥的血跡,人卻已不知所向。


    阿荼聽到拂以失蹤的消息,一下子就暈了過去,至今未醒。


    家中亂成一團,唯有老太太聽了此事,仿佛拔了一根心頭釘,心胸舒暢,飯都能多吃兩碗了。“佛祖顯靈了,佛祖顯靈了。”聽說是景棣王府的人,來通知的溫家,通知的官府。“我說這丫頭成日去景棣王府,定是對雲世子有幾分念頭,這下好了,全斷了。”


    等老太太吃了兩碗飯,又覺得有些積食,坐在原地,又有幾分落寞。“這丫頭雖是討人厭了些,但也是我溫家的子孫,還望佛祖保她平安吧。”老太太自言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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