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此戰,不費一兵一卒,死傷蒼國兩支騎兵。


    城中早有奸細,七皇子早就知道了,隻是不知這奸細是在城裏,還是在軍隊裏。這設陷阱之事,就讓自己所信的兵馬夜裏偷偷前去,設置好了,就準備演了這麽一出戲。


    皇天不負苦心人,不僅給蒼國一番教訓,還確定了,這奸細,正是在城中。


    諸琛感歎,七皇子當真是個人才,可惜這般人才,卻是早被逐出梁京。此前聽說七皇子成日流連煙花之地,如今想來,也不過是個遮擋。


    梁京,容不得才華突出的皇子。太子有丞相府、有皇上,三皇子有諸多良臣支持,而七皇子,什麽都沒有。靠不得母親娘家的勢力,也靠不得皇上。


    太陽漸起,這個男人眉目俊雅,生得俊美,來到天沙望後,也不見半點變黑。“清齋、諸琛,你二人可願為我而行?”


    突然被拋橄欖枝,諸琛微愣,卻聽清齋道,“我自不為任何人行,不過為梁國而行。”


    為梁國而行麽?倒真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可在這朝堂之上,隻為國而行,是走不通的。”這點,他該是知道的。


    他垂眸,“我沈家一身正骨,不結黨營私,不爭奪權位,這是家父一直以來的教導。”


    “沈將軍教出了個好兒子。”他並不氣餒,“你且不必這般快拒絕我,再多考慮幾日也不遲。你我還要一同打仗少則數月,多則數年,這段時期,你再多考慮,有益無害。”再看諸琛,“諸琛,你也要拒絕我?”


    他沒有擺出身份的自稱,而是用‘我’,諸琛反道,“殿下看上的是我們諸家?”


    “不,是你。你是你,而諸家是諸家。”


    不得不承認,七皇子善握人心,他把他人的內心,把控得死死的。知道說出什麽話,能直擊對方的心。諸琛是家中次子,凡是都得被拉出和大哥做個比較,久而久之,諸琛的逆反心理越強,就越想讓別人看個明白。他——諸琛,不是比不過大哥的,偷卷子的事兒也是如此,拿到的最高分雖是不作數,卻也給自己出了一口惡氣。


    諸琛道:“行,殿下這般看重我諸琛,我若是沒有任何報答,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


    他自認看人準,七皇子有那品性和能耐,絕非隻會是一個小王爺,這日子...還長著呢。


    七皇子笑了,與他的手相握在一起。


    “多謝。”


    清齋心中,對七皇子還是有些芥蒂。他還記得拂以與他有所牽扯,記得她喚他的:千白哥哥。


    他覺得,她還沒死。


    而七皇子呢?又會是怎樣一個念頭?


    邊境之戰,還在繼續,回望梁京,景棣王府。


    馮一趕來將消息告知衡月,“主子,有消息。”


    方才還在剪花的手,頓了一下,平息了一下內心,這幾年,每一回聽到有消息,最後都是無功而返,這一次...會是真的麽?


    “是拂姐姐的消息?”


    “是南巫部族,先前南巫部族遷族之地,正是鎮南將軍與溫參將曾去過的部族。”


    “你是說...南巫曾在那裏生活過?”


    “正是。”


    他思忖片刻,“此前我讓你去查的南境之地呢?”


    “還沒有消息。”


    “請溫參將上府一敘。”


    “喏。”


    臨淵鮮少來到景棣王府,此番來府,竟是在世子的邀請下,讓他心裏相當複雜。


    雲世子,那是跟他失蹤的妹妹,有婚約的人。


    他雖年少,卻有自己的想法,看似文弱,出劍時,卻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見他來了,他收了劍,向他問候,“溫參將。”


    “世子。”


    “聽聞參將劍法高明,衡月願請參將賜教。”


    臨淵第一想法是他這般柔弱,若是出了點什麽事兒,他負擔不起,可他卻是相當執著。


    無奈之下,他隻能拔劍應戰,並囑咐,“點到為止。”


    二人拔劍而起,臨淵劍法師承鎮南將軍,用劍狠厲,劍走中鋒。衡月修武心訣已久,劍法翩翩,如形幻影,若說臨淵為剛,衡月便為柔,柔中帶剛,招招化了他的步數。


    兩輪下來,衡月收了劍,“溫參將的劍法,果真令人驚歎,衡月甘拜下風。”


    方才的打鬥,雲衡月再打下來,勝負還不一定,不知為何卻收了手。他在外已久,也不知世子竟有這般實力。世人皆道,雲世子文弱,再看也活不得多久,看來都是世人的謬論。


    “承讓。”


    “衡月此番邀參將前來,有一事相問。”兩人休息下來,忠伯已讓人上了手巾與茶,“參將請。”


    “世子請說?莫不是……跟拂兒有關?”他情緒激動起來。


    雲世子一般會尋他,找人給他報消息的,都是因為拂兒。想來這次,也應該與拂兒有關係。


    “參將,可還記得此前隨鎮南將軍去鎮壓各個部族?”


    他回想了一番,“自是記得,多數部族,最後都歸順了我大梁,然而,有些部族誓死不從,最後,與我們打了起來。”


    “那可曾記得與南巫交戰過?”


    臨淵還記得,馮一給過他的消息,拂以是被南巫的人帶走的。可他從未見過南巫之人。事關拂兒性命,若是有,斷然不會有半分隱瞞。“未曾,我們與大大小小百來個部族交戰過,可南巫確實未曾有過。”


    “南巫此前的遷移之地,正是參將去過的地方。”


    “!”


    “衡月本想問問,參將可還有所線索,若是沒有,隻得作罷。我已派人到南境之地,若是有拂姐姐的消息,定先告知參將。”


    遷移之地…他確實不記得南巫的事,可是,他記得曾經跟將軍去了一處戰亂之地,屍骸滿地。他本以為,那是戰亂,官兵與部族打了起來,最後兩敗俱傷,雙雙而亡,未見那部族的人,隻有在戰亂之下,失去記憶的淒苦少女——阿荼。


    阿荼,阿荼……他恍然憶起,阿荼肩頭上曾看過的紋樣。他還曾問過阿荼,可阿荼對此一無所知。他知道她是部族之人,被印刻下部族的標記也很正常,但是……那印記給他的印象深刻,那是一條蛇包裹著一隻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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