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色煞白,連抓他的手,都慢慢落了下來。“那就隨了殿下的意吧。”


    溫拂以...倘若不是你,我就不會落到這等淒慘的境地,他本是想娶我的,該是正妻,而不是為妾!


    她低頭,掩飾住眼中熊熊的恨意。“隻要能待在殿下身邊,就算為妾又何妨?”


    “那日父皇喚你入宮,所為何事?”


    “和貴人好密州良錦,陛下正是要為和貴人做上雕繡錦衣,辭緋的舅舅在密州做過這等生意,辭緋便為陛下牽線搭橋。”


    話中滴水不漏,他若有所思,這和姬受寵的程度出乎他意料了。


    “但雲世子是所為何事,辭緋就不知了。”她有些討好的看他,“辭緋可有什麽能為殿下做的?”


    “暫且就先如此。”隱約感覺得到,他們在密謀什麽,可事到如今,又有何用?他已向國公府下了禮,良辰吉日也選好了,就待娶溫拂以過門了。


    他並不以為然,因為拂以對他有情,他看得清楚。


    自打婚事定下了,馨盈再不能上國公府了。一旦要出門,晉陽王便臉色陰沉,“你想去哪?去國公府找那溫小姐?你還嫌本王被那宮靖白害得還不夠麽?”


    “那是王爺與七皇子的事,又與妾身和拂以何幹?”她不管,就要出去,侍衛就擋在麵前:“王妃,莫要為難屬下了。”


    名義上是讓她在府中修養,實則是在軟禁她。現在馨盈也不願讓他碰,他更不願去碰月娘,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會讓他回想到那夜,他抱著的是太子的側妃。


    一時間惡心得想吐。


    請帖送到府上,他更是直接將它撕個粉碎。


    再說說太子,被關在東安府後,名義上是關押,實則是隻是軟禁,他在那府中好酒好菜好肉,還找了幾個女子相伴,還省了挨罵,過得好不快活。事實上都知道,皇上之所以將他關在這,也不過是為了堵那些大臣的嘴。太子總歸是太子,一國之本,隻要未廢,就怠慢不得。過段時日,這風波給過去了,大可說太子吃了教訓,又給放出來了。


    太子聽說這門親事,跟侍衛道,“他成親那日,就給他送上一桶黑狗血,滅了這邪祟,這可是本太子的一番心意。”


    侍衛為難,黑狗血還沒送進去怕是就要被轟出來了。“殿下,眼下皇上還在看著,怕是得收斂些。”


    “收斂?”他冷笑,“老七那玩意兒,若不是邪祟,怎會這般沒良心,當初他能留在京城,都是因為誰?竟然算計本太子,我看他是活膩了。”


    他倒了熱酒喝起來,“看看這國公府,跟老七扯上關係,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將軍府。


    秦幼薇坐在庭院裏,呆呆的看著天空中飛過的鳥,一隻、兩隻......


    突聞外頭有人道:“這天這麽冷,辦上婚事,怕是不便。”


    “這七皇子怕是想早些娶了溫小姐,那溫小姐回來後,整個人都變了個模樣,可真是個美人。”


    “也是,那等美人,誰不想早些娶回去?”


    ‘嘭’的一聲,院門突然開了,把兩個小廝嚇了一跳,她麵露凶光,惡狠狠的看著他們,“你們說什麽?七皇子要娶親?跟誰?”


    “溫家的小姐。”


    溫家,未出閣的隻有溫拂以了。她受此苦楚,名譽皆毀,可他竟然要和別人成親?她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恨,太恨了,恨不得早點殺了他。如今和女兒各分兩地,也不知鈴沫在宮中過得如何淒慘。宮靖白、溫拂以,你們...都該死!!!


    她抓住一個小廝,吼道,“帶我去找他,帶我去找宮靖白!”


    “表小姐!”


    她看起來沒什麽力氣,可實際上力氣大得很,讓人半天都掙不開。


    清齋剛從外頭回來,就見到這一幕,就不出門的秦幼薇死死抓著一小廝。“表妹。”


    一聲呼喚並沒有讓她停下,反而把小廝搖得更厲害,“沒聽到麽?我要見他,帶我去!!!”


    他看不過,便把秦幼薇的手拉開,解放了小廝,讓他們退下。


    她的目光幽幽看向他,“表哥?”


    “夠了。”該停下了,再這般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表哥,你不是喜歡溫拂以麽?我都知道,是你把溫拂以帶回來的,你為何要帶她回來?帶著她遠走高飛,誰也不會怪你的,可你為什麽還要帶她回來?!”她的情緒幾近崩潰,“她要跟七皇子成親了,那我怎麽辦?我為了他忍辱負重,在太子身邊呆了這麽久,你知道太子碰我的時候,我都把太子當成他嗎?”她開始瘋瘋癲癲的笑著,“如果不這麽做,我就要惡心的瘋掉了,他隻要對我笑,對我好一些,我的命都可以不……”


    清脆的一巴掌,一下子安靜下來,他麵露痛苦,“姑姑留你下來,不是為了讓你為他豁出性命的!”


    “那我該怎麽辦?”她恍惚道,“當初若沒有見到他,一直跟在表哥身邊,伴你練武,等你歸來,會有什麽不一樣嗎?”


    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若是沒有在青鸞山莊見到她,是不是就無需承受這份苦楚。


    隻是會痛會難過,才是人間常態,他們也不過是這世間小小的一部分罷了。


    從密州帶回來的那支桂花還插在花瓶裏,時不時給它換水,它也已經幹掉了。少女折下它時的表情,他還記得很清楚,就好像剛剛才發生,轉眼她就要嫁給七皇子了。


    一個是他承認的主子,一個是他傾慕之人。


    他正要去國公府問清楚,卻見他們二人從裁縫鋪出來,他不知說了什麽,她在笑著,周圍的人好像都消失了,隻剩下他們二人。


    原來她在他麵前,會露出這樣的笑。


    想說的,想問的,都失去了意義。她從未給過他承諾,隻是他覺得,她會同他在一起,忘了去問,在她眼中,他究竟是什麽模樣。


    那時北上一行,夏日炎炎,驕陽似火,她嬌豔如畫,像向日葵,越向陽,越神采奕奕。那時,她可以喊他相公,那時,她眼中唯有他。


    手中桂花的花朵悠悠飄落,已經枯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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