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限,不長不短。


    雲衡月提筆寫了一封信,蒼勁有力的字體下,問的是她的近況,談的是天氣,論的是思念,長長一篇下來,最後一句道:猛暑若過,隻待夫人歸矣。


    墨痕都幹了,他看看,愣是不寄。


    馮一想著是不是又該自己登場了?小聲的來了一句,“王爺,要喚鴿子麽?”


    “不用。”


    他每隔幾日寫一篇,到今日都已經三篇了,若是不寄出去,這信不就沒了它的意義了麽?


    “王妃也許也想看看王爺的信。”


    “可我若寄出去了,心也就跟著去了。”這哪裏還能寄過去?他淡笑,“也不想讓她知道,知道我這麽纏人,還不得把她嚇跑了?”


    其實他覺得王妃早就知道了。主子這麽小心翼翼的維係二人之間的羈絆,也怕自己的纏人令她不悅,雖然二人早已成親,可這成親卻無法讓他心中真正安定下來,那一塊不安始終在心裏頭湧動。


    近在身邊,卻忽近忽遠,若即若離。


    他把信折起來,放到木匣子裏。


    胥崇推了門進來,他低斥一聲,“虎子,沒大沒小,要敲門。”


    他一愣,嘟囔著,以前不也這麽進來,他不也沒說什麽嘛?男人心真是善變。


    “吾輩方才聽了件事,那老道出事了。老道的瓶子炸了,那孟寒玉都不知去向了。”


    雲衡月半點都不意外,把木匣子放到那博古架上。


    這玉都丟了怎麽還這麽淡定?


    “你不是說的三日內?這麽玄乎?你到底做了什麽?”胥崇那充滿好奇的眼神,隻想知道這答案。


    “沒做什麽。”


    他從架子上拿了兩本書下來,翻了一下。


    怎麽可能沒有什麽?“那你怎麽確定三日之內老道一定會出事?”


    “你既為妖,該知道如何能去除妖氣。”


    “那可不,吾輩當然知道。去妖氣不難,但必定要施術者的修為大於妖族的修為,在此克製之下,才能成功,若是兩者相等或者施術者的修為小於妖族的修為,容易引起反噬。”


    “你覺得老道的修行大概有多久?”


    上次在宮中一見,粗略算算,“至少兩百年。”


    “那玉佩本為一大妖所有,依你看,那妖氣大概有多少修為?”


    他倒吸口氣,“至少上千年。”


    這不是他誇大,是那股妖氣逼人,那等魄力,的確不是妖怪能有。雲衡月竟能擁有那等東西,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可吾輩聽說他身上不是有法器?既然是門派的法器,應該不會那麽容易就被弄碎的。”


    他勾唇,“嗯,是挺不容易的。”


    這笑容...難道是他派人去砸瓶子了?“你...不會真把瓶子給砸了吧?”


    他隻笑不語。


    法器破了是小事,老道折了修為,可就是大事了,而且連玉佩都不見了,老道這回闖了禍了,還給頂上了個罪名。


    不但如此,雲衡月過幾日就邀請老道上府,請他到這虎子張開了結界的王府。


    這是讓人上門他興師問罪來了。


    胥崇一琢磨,他是根本無所畏懼,就是他們知道他是妖怪,也不敢在景棣王府動手麽?


    今日特地奢侈了一把,好酒好菜好肉,擺了一桌,等著道人上門。


    三個道士來了,正是老道和葉依蘭,安祁渙三人,可景棣王府的景色,比起外頭那些美景,有過之而無不及,長廊竹影,水池立著一棵棵荷花,已含苞待放。


    遠處正有人撫琴,琴聲奧妙,音節橫飛,整首曲子氣勢磅礴,猶若戰爭廝殺,轉而便像是低鳴一般,音律低了下去,那是悲傷,是哭泣。


    青衣男子起身,衣袂飄飄,溫潤爾雅,懷裏還抱了隻貓。


    葉依蘭一見,殺氣迸發,華卓陽立即攔住她,“依蘭,你不是答應了,今日絕不動劍?”


    “師叔!那是妖怪!”


    “師姐,冷靜些。”他知道她恨妖怪,可現在,不是她能隨意動劍的時候。“師姐,這裏是王府。”


    馮一和十三也不怠慢,擋在雲衡月麵前。


    “馮一,十三,來者是客。”他一句話讓他們退下,站在他身邊。他抱著貓兒過來,平靜道,“本王邀請道長過來議事,隻是道長似乎不願與本王為善?”


    “誤會。”他立即道,“弟子稍稍衝動,還望王爺不與其計較。”


    “如此再好不過。請道士們隨本王移步中廳。”隨著他一步步走近,她的殺氣越發濃重。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胥崇還非常配合的挑釁一眼。


    “!”


    一坐下,上茶。老道還想含糊幾句,糊弄過去,雲衡月沒給他這機會,“道長此前說過,會把玉佩好好還給本王,如今過了這麽些天,卻沒有半點消息,不知本王的玉佩,可還好?”


    “當然,貧道會好好的把玉還給王爺,隻是,還不是現在。”這雲衡月身上也沒有了那玉佩的妖氣,反倒是...目光落在胥崇身上。胥崇瞥了他一眼,不以為然。


    嗬...想來依蘭他們在街上碰上的,就是這妖怪了,這雲衡月身為景棣王,卻去包庇一隻妖怪?


    “可時限已過,本王也該是要拿回玉佩了,沒了玉佩,近日本王時感頭疼,那玉佩抑痛之用,還是有的。”


    嗬,這玉佩來抑製疼痛?說這種話還能麵不改色。老道冷靜道,“那玉佩不詳不淨,王爺若堅持如此,無異於飲鳩止渴。”


    “道長。”他笑,“外頭都知道本王靠藥物吊著一條命,若是能救渴,就是鳩酒又無妨。”


    “......”這雲衡月是知道了他玉佩丟了鐵了心的要來拿回玉佩吧。得,硬碰硬不得。“王爺,貧道行走江湖多年,斬妖除魔,隻想救人於水火之中,如此,更不能讓王爺受此苦難。”


    安祁渙接上,“王爺,我等是江湖人士,可也拎得清輕重,王爺信我們自然不會出錯。”


    “哦?”他的目光掃過那幾人,落到葉依蘭的手上,她遲遲沒有收回手,手一直握在劍上。“信諸位?”信他們恨不得殺了他的念頭?


    反正也交不出玉佩,法器破碎,玉佩被盜,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定是他一手策劃,不過是想以此來要挾他們罷了。她拔劍那一刻,安祁渙自知躲不過,立即拔刀,兩把刀已經抵在他們身邊,一時氣氛凶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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