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根冰霜之矛刺進虛空生物的頭顱,在麗桑卓無情的碾壓下,這些剛誕生的虛空生物再次回歸了虛無的懷抱。


    與此同時,黑色的潮水在不斷褪去,一厘米,兩厘米……


    到最後,“噝!”黑暗的物質似乎發出了一聲不甘的尖叫。


    它們鑽回了臻冰的縫隙,虛空在天神戰士麵前再次選擇退縮。


    “叮!!”


    一把漆黑的匕首截斷最後那根想要逃逸的觸手,然後,在清脆聲中碎成幾節。


    拉米雷斯完成了他的使命。


    ……


    “呼!呼!”


    孫偉跪在地上,大口喘氣。


    這一次,他受的傷似乎更加嚴重,他的每一根發絲都裂開了,瓷器般的裂縫清晰可見。


    他棕黑色的眼眸也裂成幾片,遠遠看去,他就像是一張畫裏的人,被某種鋒利的東西撕成了無數小碎片。


    冰柱彎曲,緩緩襯托著麗桑卓等人落在光滑的冰麵上,一隻藍紫相間的獨眼在冰麵下盯著他們,最後轉身,遊弋進了無底的黑暗。


    “瑞茲,我很奇怪,他是誰?”麗桑卓問道。


    瑞茲沉思了會兒,聳了聳肩,用一種無奈的語氣回答:“我也不知道。”


    “他不是你的徒弟嗎?”


    “我的徒弟?我的徒弟頭頂的那座冰棺裏。”


    瑞茲指了指被冰封的布蘭德,然後詼諧地說:“……或許,我可以收他做我的新弟子,再或者,我拜他為師也不錯。”


    虛空已經退去,布蘭德也被製服,這位法師難得開起了小玩笑。


    但麗桑卓仍臉色冰冷,她知道,虛空遠沒有這麽簡單就被消滅。


    她來到臻冰柱子破碎的地方,那裏有一個黝黑的洞,她淺聲吟唱,一層薄薄的臻冰覆蓋住了洞口。


    與此同時,麗桑卓臉色一白,隻是製造這薄薄的一層臻冰就耗去了她大半的魔力。


    她嚴肅地說道:“我們必須盡快找到雪人,九尊之廳已經不完整了,隻要留有一條縫隙,那些家夥就會重新鑽出來!”


    麗桑卓把頭轉向瑞茲,“……瑞茲,你答應過我的。”


    瑞茲回了句,“我會做到的。”他握著手裏的那顆銀白色符文,然後極不情願地又把它交給了麗桑卓。


    “不過現在,我們需要回霜衛要塞從長計議。”瑞茲提議道。


    麗桑卓點點頭,她深深“看”了眼冰麵上的孫偉,然後又看向哈拉,“哈拉,有一件事要你去做,這對你來說可能會很難,不公平。”


    “萬死不辭!”哈拉立正,大喊道,以表明她的態度。


    “接下來,我會施展一個強大的魔法,在九尊之廳外圍構造一道壁壘,而這道壁壘需要有一個守望者……”


    哈拉瞬間明白,這就和格雷戈爾一樣,她需要身先士卒,成為對抗虛空的最前沿。


    她湛藍的右眼發出奇異的光彩,不是害怕,而是渴望。


    這將是一場光榮的死!


    ……


    九尊之廳外,那道狹窄的峭壁前麵,瑞茲盯著在狹縫中站得筆直的哈拉,臉上閃過一絲不忍。


    而麗桑卓正在叮囑哈拉一些該注意的事項。


    漫長的歲月過去,她已經可以無動於衷地下達這種讓部下送死的命令。


    隻要能對抗虛空,一切都是值得的。


    叮囑結束了,就在麗桑卓準備吟唱時,一個虛弱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她。


    “等一下。”瑞茲背上,孫偉半睜開眼,他無力地攤開手,露出一塊黑色的【巧克力】。


    “把這個……喂給她。”小魄羅渴望地注視著那塊【巧克力】,它嘴角流涎,但卻止住了想要一口奪過的欲望。


    麗桑卓頓了頓,她用冰錐接過,遞到哈拉嘴前。


    哈拉看向孫偉,“我向你道歉,外地人。你不是一個隻會耍把戲的弱者,你幫我們擊退了監視者們,我會永遠記得你的恩情。”


    然後她吞下那塊不明所以的黑色物質,微皺了一下眉頭。


    “讓一位霜衛道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瑞茲看了眼背上軟趴趴的孫偉。


    他深知霜衛在雪原上就是無情和冷酷的代名詞,能讓他們說出道歉的話,除了地位高貴的霜衛祭司,也就隻要此刻的孫偉。


    哈拉單手握住兩把短柄斧,她把血牙和血爪放在地上,不舍地看了它們一眼。


    臻冰武器是霜衛要塞的傳承,除了必要時刻,它們不允許遺失或是作為陪葬品。


    “族長大人,我希望你能把它們交給西格瓦,雖然他已經繼承了奧拉爾的雷霆之子,但他是一位極其優秀的霜衛,我相信他可以同時駕馭多把臻冰利器。”


    麗桑卓點頭,表示應允。


    哈拉交代完後事,然後淡然地站回峭壁的的入口處。


    麗桑卓開始吟唱她的魔法,冰霜精靈在深淵中跳動,女妖的哭嚎變成了肅穆的悼唁……


    一朵朵深藍色的冰花在冷風中飛舞,它們像鵝毛大雪般密集地湧入峭壁的裂縫內,它們填滿了九尊之廳……


    峭壁的裂縫前,一道高高的冰牆拔地而起,寒冰鑄成堡壘,把那名霜衛埋入堡壘深處。


    她大睜著湛藍的眼,那不是不甘和痛恨……在弗雷爾卓德,睜著眼死去是一種榮耀。


    她是霜衛,是九尊之廳的守望者,哈拉·含冰魄。


    ……


    瑞茲站在淒涼的冷風裏,深淵沒有直達霜衛要塞的傳送門,但還好,他的曲徑折躍可以在已經去過的地方定位坐標。


    在深藍的光暈裏,孫偉默默地看了眼那個凍在冰牆裏的女性。


    “希望你能活下來吧。”他祝福道。


    ……


    霜衛要塞有一堵高高的集會所牆,上麵鐫刻著數千人的長長名單。


    很多年輕的霜衛都喜歡來這堵牆麵前瞻仰那些名字,那些名字代表著無上的榮耀,他們都曾是深入過深淵的勇士。


    但有半數以上的名字後麵添加了一個簡單的符文,死亡的標識。


    此刻,格雷戈爾的號角聲終於停了。


    洛拉卡顫抖著他的老手,拿著一把刻刀,把哈拉·含冰魄那一組的名字抹去。


    他召喚來一根冰柱,把他憔悴的身體托高,等他覺得高度差不多的的時候,冰柱停止了生長。


    洛拉卡口中念了一遍三姐妹的禱詞,然後,蒼勁地刻下第一個名字——哈拉·含冰魄。


    他在這個名字後麵添了一個死亡標識,然後又在哈拉上方雕了一頂冰冠……


    第二個名字——奧拉爾·石拳,它後麵也跟著一個死亡標識。


    最後一個名字——西格瓦·半筒箭。它安然無恙,沒有死亡標識,也沒有冰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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