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個高大的鬼影出現,黑霧仿佛不再受金色光芒的抵抗,翻滾著越過了船欄杆,在眾人腳下鋪上一層霧氣似的地毯。


    隨之而來的,還有亡靈的哭嚎與尖叫,一些飄忽的影子從船帆上掠過,水手們驚恐地上膛拉栓,想要開槍,但一聲暴喝阻止了他們——


    “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開槍!”


    普朗克揮舞著彎刀,劃破黑霧,來到了船首,盯著那個在海麵上漂浮的鬼影……


    卡爾薩斯也揮了揮手,黑霧中的亡靈不再作亂,安靜了下來,然後,他漂浮升起,來到了和普朗克同樣的水平線上。


    “我從亡靈那兒聽說過你,你是海洋之災——普朗克,對嗎?”卡爾薩斯問道,他的聲音就像是來自冥府,帶著一股讓人顫抖的惡寒。


    普朗克嘴角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很可惜,現在不是了。”


    “噢?”


    卡爾薩斯似乎產生了好奇,但他很快搖了搖頭,說道:“很可惜,我這次的目標不是你,要不然像你這樣的人,一定會和我一樣,理解死亡的樂趣。”


    “哈哈哈!死亡有什麽樂趣!”


    普朗克大笑著,接著,他看了眼卡爾薩斯手中刻著密密麻麻的計數的符號,停頓了一下,問道:“如果你的目標不是我,那是誰?”


    黑霧滾動,卡爾薩斯的身體再次升高。


    當升到和船帆頂部一樣的高度時,他朝下巡視了一眼甲板上的眾人,最後,他把燃著鬼火的目光定格在左邊船舷的那位青年身上……


    而那位青年也反望著他,眼神中有著人類不該有的平靜和……一絲反感?


    “你是要找孫嗎!?”普朗克瞥了眼孫偉,看著卡爾薩斯大聲問道。


    “他叫孫?”卡爾薩斯搖了搖頭,“不,他不叫孫。不過,既然你願意叫他孫,那就叫他孫好了。”


    聽著著段繞口的話語,身為當事人的孫偉略有些不樂意地問道:“你找我?”


    卡爾薩斯頷首,回答:“是的。不過,吸引我來到這兒的並不是你,而是另一股奇特的力量。”


    ……


    高空中的那名鬼氣森冷的身影像神祗一般,又開始用燃著火焰的目光巡視眾人……


    卡爾薩斯的目光首先掃過孫偉身邊的人,萊茵、諾拉、落……這三位女孩身上的力量都很奇特,但卻並不是吸引他來的原因。


    卡爾薩斯搖了搖頭,繼續巡視,但那些普通的凡人不可能是促使他不遠萬裏,循著生命之火來到這兒的原因……


    孫偉算是意外之喜。


    ……


    孫偉皺了皺眉頭,他不明白卡爾薩斯究竟在尋找什麽,而且最奇怪的是,這次,死亡頌唱者並沒有給船上的人帶來死亡……至少目前沒有。


    突然,他看到卡爾薩斯飄落了下來,向著船艙而去,甲板上的眾人皆惶恐地為他讓開了一條寬敞的路。


    就在卡爾薩斯即將進入艙門的時候,孫偉像是猛地想起來了什麽,大喊道:“別進去。”


    但卡爾薩斯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輕輕穿過橡木板的艙門,下一瞬間……


    “喵嗚!!”


    一聲野貓的嘶叫從船艙內傳了出來,接著,金黃色的電弧翻騰,破開艙門,甚至連部分黑霧都在這道電弧之下湮滅。


    但最終,雷電平靜,卡爾薩斯又從船艙內飄了出來,他手中還拎著一隻頹廢的小黃貓。


    “呦呦,呦呦……”一個幽藍色的靈體生物緊跟著從船艙內飄了出來,小巧的臉上寫滿了焦急。


    “放開它們!!”孫偉沉聲說道。


    這一刻,他前踏一步,在一陣冰晶凝固的聲音中,一副巨大的臻冰骨架套在了他身上,同時,一雙金色豎瞳閃閃發光,為臻冰骨架添加了一層莫名的力量……


    這是來自精神領域的力量,能夠傷害到同處在精神領域的卡爾薩斯!


    頓時間,眾人感覺到了從孫偉身上散發的凜冽冷氣,不禁為他讓出一大片空地……更有甚者,爬上了桅杆,試圖遠離這場凡人之外的爭鬥。


    但出乎意料的是,卡爾薩斯竟然放下了小誌,任由它跑到孫偉身邊……


    “呦呦,呦呦……”


    艾黎也跟著小誌來到了孫偉邊上,它轉過身來,狠狠地盯著那個高大的鬼影,另外,它呲著牙,似乎是準備撲上去咬他。


    “唉,超脫於生命之外的東西,真的讓人著迷。”卡爾薩斯忽然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莫名的惆悵。


    孫偉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他看了眼卡爾薩斯,又看了眼艾黎……他總覺得,卡爾薩斯這句話是衝著艾黎說的。


    不過,艾黎是生體煉成的產物,對生命的另一種形態——鬼魂有著獨特的吸引力,也並不難讓人費解。


    孫偉還記得小誌曾說過,如果要彌補艾黎的先天不足,需要找到足夠的靈魂作為養料,然後重新激發它未出現的能力。


    ……


    “暗影島的使者——卡爾薩斯,你來這兒到底要幹什麽?”普朗克走到甲板上,站在孫偉旁邊,“你說你的目標是孫,那你是要找他幹什麽?”


    普朗克微眯著眼,說實話,如果這群黑霧隻是要帶走孫,他會很樂意完成這個交易,但以他對黑霧的了解……


    黑霧過境,寸草不生。


    這是黑霧的原則,而如果想要打破這種原則,很簡單,比黑霧更強就好了。


    而現在,孫偉和那位金發女孩或許是船上最強的戰力,如果把孫偉交出去,那麽……他和他船上的人隻能成為案板上的魚肉,任鬼宰割。


    ……


    聽著普朗克冷硬的詢問,卡爾薩斯忽然彎腰,對著孫偉獻上禮節——


    “暗影島在等你。”他說道


    “等我?”孫偉很驚訝,卡爾薩斯的這句話有著太多的信息量。


    “是的,在十幾年前,暗影島深處的那位王者就一直在等你,有人承諾了他,如果你能前往暗影島一敘,那位王者整日追惜的王後就會複活。”


    “那位王者,是指破敗之王嗎?”


    這一瞬間,當“破敗之王”的名號從孫偉口中說出來,雙桅帆船周圍的黑霧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劇烈湧動。


    忽然間,有低沉的歌聲在黑霧中隱隱飄蕩,似乎是在讚頌一位古國的國王……


    他飄洋過海,不惜尋遍世界的角落,動用舉國上下的力量,隻為了一位躺在花棺中、一動不動的女人。


    最後,逝去的生命終將無法複活,強行扭轉一切的國王遭到了懲罰,詛咒降臨,天災肆虐。


    曾經美麗的島嶼響起了殘酷的序曲,死亡歌者的哀樂,黑霧冉冉,蕩盡眾生,暗影島,從此誕生。


    卡爾薩斯頷首。


    “那麽,承諾他的那個人是誰?”


    “莫德凱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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