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了,街上的姑娘都換上了輕薄的衣服,那淺黃的,淡粉的,柔藍的裙擺在綠樹中飄過,就像一隻隻嬌豔的蝴蝶在飛舞。


    院中的荷花都打了花骨朵,淡粉色和重粉色在綠葉中嬌嗔,不知道哪一天推開窗的時候,入眼就是滿園的花色。


    “把這個茶葉小心地放到花苞裏麵,等花開了,茶葉上就會染上荷花的味道。”阮輕月伸出青蔥的玉指拿起一小袋茶葉放到了荷花花苞裏。


    “姐姐當真是風雅之人,怎麽能想得出這樣的好點子?”阮明月這幾日在阮輕月這裏住的舒心,就連氣色也不像前幾天那般蒼白,臉上也添了淺淺的笑容。


    “哪裏是我想到的?我不過是一介俗人,在書中學了點風雅之舉,哪來班門弄斧罷了。”阮輕月搖頭淺笑著,她認真地看著手中的荷花。


    阮明月羨慕地看著阮輕月:“姐姐真是好運氣,能有聿王爺這樣一位爺待你那麽好。”


    阮輕月停下了手中的活兒,她轉過頭,扶住了阮明月的肩膀:“哪裏是他待我好,明明是我待他好。明月,感情本來就不是一個人單方麵的付出,是要兩個人一起經營的。”


    阮明月呆呆地看著阮輕月,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她扶著阮輕月的胳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她也想和謝玄兩個人一起經營感情,可是謝玄連這個機會都沒給她,明明是可以兩個人一起麵對的問題,謝玄卻就這樣離開了,懦弱地逃避了。


    “主子,晨王府上派人來請,說是晨王病重,想要討回主子上次許的承諾。”紅豆拿著一封信走到阮輕月麵前,低聲道。


    阮輕月挑眉,晨王病重的事情阮輕月是知道的,聽季風聿說上一回從祈福寺回來之後,季晨的病情就突然加重,如今已經是難以下榻了。


    “王爺不是今早去看晨王爺了嗎?怎麽會讓我這個時候過去?”阮輕月握著手中的信,有些不解,若是季晨想找自己,為何非要讓自己和季風聿分開呢?


    紅豆眼睛中也閃過一絲疑惑,她對這位三皇子並不了解,隻是隱隱覺得這位皇子並不像是那麽簡單的人。


    “晨王爺,聽說小時候也是天資聰穎,若非身體不好,隻怕如今威名不比聿王爺小。”阮明月扶著阮輕月,柔聲說道。


    阮輕月神色嚴肅地點點頭,幾次和季晨相處下來,阮輕月心中也是隱隱有了感覺。


    這些年雖說季晨的身子好好壞壞,一直躺在府上養病,但是他似乎對朝中大小事務皆有了解,而且言語中的試探也讓人覺得害怕,當真是一個狠角色。


    “那主子要去嗎?不如等王爺回來了,讓王爺陪主子去吧?”紅豆擔心地看著阮輕月,提議道。


    “是啊,等聿王爺回來了再去吧。”阮明月也皺起了眉頭,附議道。


    阮輕月搖搖頭,嘴角掛上一個神秘的笑容,季晨既然在這個時候讓人來請自己,那就是分明想要避開季風聿,若是帶了季風聿去,隻怕季晨那些話就不會說出來了。


    “沒事,我倒是挺想會一會這位天資聰穎的三皇子。”阮輕月將茶葉包放到了紅豆和阮明月的手中,拿著那封信便欣然走出了王府,上了三皇子府上的馬車。


    到了晨王府,阮輕月倒是一驚,雖說是王府,可整棟建築都展現出一種頹唐和荒涼,就像是無人居住已久的老宅。


    “何故府上這般瘮人?”阮輕月隨著一骨瘦如柴的管家穿過了雜草叢生的前廳往後邊的院子走,阮輕月看著前廳那快要掉下來的牌匾,心頭一冷。


    管家那一雙眼睛就像是蛇一樣,十分嚇人,他瞪著小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阮輕月,阮輕月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家主子是故意把宅子做成這個樣子的,他說人生活著就要和別人不一樣。”管家的聲音十分地刺耳,就像是年久的破銅爛鐵砸到一起的聲音。


    阮輕月打量著晨王府的一草一木,感覺自己就像是走在一個鬼宅一樣,心頭有些發毛,這哪裏是和別人不一樣,這簡直就是天下獨一份啊。


    “這裏就是我家主子的房間,還請姑娘在屏風後等一等,我家主子去接人了。”管家帶著阮輕月進了一間房間,並把阮輕月安排到屏風後麵的椅子上坐著。


    “我……”阮輕月的話還沒說完,那管家就佝僂著身子一瘸一拐地走掉了,阮輕月眨著眼睛,心頭寫滿了問號。


    自己為什麽要在屏風後麵等季晨呢?難道不能坐到房間裏麵去嗎?這樣偷偷摸摸的,好像自己和季晨之間有什麽說不得的關係。


    阮輕月抬起頭打量著麵前的這架屏風,繡工十分精巧,看得出來繡屏風的人很用心了,那細微之處處理得都十分仔細,沒有一點瑕疵。


    就在阮輕月左右打量,神遊天外的時候,忽然房門口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該是季晨回來了吧?阮輕月心想著,剛準備要站起來去迎一下季晨,就在冒出頭的第一下看到了季遠風那張刻薄,棱角分明的臉。


    阮輕月一慌,急忙坐了下來,捂著自己怦怦跳的胸口,她扒著屏風的間隙,偷偷地往外看,隻見季晨過著大氅跟在季遠風身後進了房間。


    阮輕月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地掰著自己的手指,咬著嘴唇,不解地想:季遠風怎麽會來?該不是季晨故意設計讓自己落入季遠風之手吧?


    阮輕月一想到自己和季遠風之間的恩怨,又想了想要是自己落入季遠風之手的慘狀,急忙搖搖頭,她輕輕拍著自己的臉,小聲地安慰自己:“不會,不會,季晨不是這樣的人。”


    可若是阮輕月心中也閃過一絲不安,季晨可是季遠風的同胞兄弟啊,這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親兄弟,該不會真的是要把自己賣了吧?


    阮輕月擔心地透過屏風看著坐下去喝茶的兩個人,心下一橫,隻能賭季晨還算是一個靠譜的人。


    “哥,你是有多想殺我啊?”一直心平氣和喝茶的季晨忽然將茶杯放到了桌子上,他眼睛中帶著怨恨地看著季遠風,冷聲說道。


    阮輕月身子一顫,瞳孔裏閃過一絲詫異,季遠風想要殺季晨?為什麽啊?他們不是親兄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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