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景一日一個樣,推開窗便瞧見窗外的樹掉了滿地的黃葉,漸漸露出慘敗之象,由不得人心生憐惜。


    “你躲在這裏有什麽用?你本就和輕月情投意合,為何不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呢?”孟閑推開季風聿的房門,那雙細長的眼睛用力地瞪著季風聿,冷聲說。


    季風聿抬起頭,雙目失神地望著孟閑,笑了笑,將手中的酒壺扔到一旁,半躺在臥榻之上。


    孟閑轉著輪車轉到季風聿的麵前,瞧著衣衫不整,身上冒出一股臭烘烘的酒味,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是喝了多少酒?”孟閑用餘光掃了一眼地上的酒壺,粗粗打量也有七八壺了,難怪能把人喝成這副模樣。


    “帶王爺去沐浴更衣,喝成這樣你們都不勸著點嗎?”孟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本來還想批評季風聿幾句,如今瞧他那副落魄的樣子,便知季風聿才是最痛苦的人。


    季風聿一把打掉小廝的手,臉蛋紅撲撲的,怒斥道:“滾開,本王還要喝。”


    孟閑搖搖頭,抓過季風聿亂揮的手,用力鉗住他的手腕,冷眼盯著他:“你若真這麽在意,那就去找輕月說清楚,在這兒自己傷春悲秋算怎麽回事?”


    季風聿頹廢地垂下了頭,抽泣了幾聲,竟然放聲大哭起來:“啊,輕月,我對不起你,我不能保護你,輕月,對不起……”


    孟閑還是第一次見到季風聿哭成這副模樣,一時間愣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是好。


    季風聿哭了一會兒,哭累了竟然歪倒在臥榻上,睡了過去。


    孟閑隻好讓小廝將季風聿抱起來放到床上,又親自洗了手絹,替季風聿將臉擦幹淨,望著季風聿憔悴的樣子,孟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主子自從那日接到聖旨之後,就喝了兩天兩夜的酒,一直都沒閉眼。子初公子也得幫著勸勸啊。”老管家從小瞧著季風聿長大,更是心疼這個孩子。


    孟閑苦澀地扯著嘴角,這件事怎麽勸?莫非是勸一勸就會不難過了嗎?


    老管家將手縮在衣袖裏,見孟閑也是愛莫能助的樣子,頗為難受地連歎好幾聲,低聲道:“若是王妃來勸就好了,可如今王妃也縮在房中傷心難過。”


    孟閑擠出一絲笑容,安慰老管家:“好了,您也別擔心了,等王爺醒了說不定他就不會像現在這般頹唐了。”


    老管家也知道孟閑這話是在安慰自己,隻能點點頭,擔憂地望著即使睡著了都要皺眉的季風聿,心中明白這件事隻怕不會這麽容易過去。


    孟閑本想直接回房,但猶豫了許久,還是命自己的小廝推著自己到後院去。


    “王妃,孟侍郎在門外求見。”紅豆小心翼翼地望著阮輕月的臉色,心中略有忐忑。


    自從那日知曉太子妃一事之後,阮輕月便躲在這院中不肯出門,雖然每日都找了許多事情做,但眉宇間的憂愁之色絲毫未減。


    “叫他進來吧,讓小廚房給老孟備一份紅豆布丁。”阮輕月正在畫圖,便低著頭對一旁的紅豆輕聲道。


    紅豆匆匆走出房間,走到院子門口對候在那裏的孟閑說道:“我家主子說讓侍郎進去。”


    孟閑整理了一下衣服,點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麽,回過頭對紅豆問:“你家主子這幾日……”


    紅豆微微抬眸,心中知曉孟閑在問什麽,她蹲下身子,輕聲回:“這兩日不哭也不鬧,看起來就像是沒事人一樣,隻是胃口不佳,每頓都隻吃幾口,完全不似平時那般。”


    孟閑抿了抿嘴,阮輕月這是在偽裝自己,用無所謂的態度來掩飾自己內心的在意。她越是風平浪靜,心中越是波濤洶湧。


    “侍郎千萬別多提這件事了,想來主子也是難受得很。”紅豆叮囑孟閑道,隻怕阮輕月是有意在逃避,若是孟閑多說,隻怕事情會更糟。


    孟閑此刻都有掉頭回房的衝動,季風聿在那邊借酒消愁,阮輕月這邊就麻痹自己不想這件事情,兩個人都是不好伺候的主子。


    “老孟,你過來看看我這個嫁衣好不好看?”阮輕月聽到孟閑輪車轉動的聲音,笑著朝孟閑揮揮手,興奮地說。


    孟閑本來以為就算阮輕月偽裝,但隻怕也是愁上眉頭,哭喪著一張臉,強撐笑意,卻不料一進門便看見她燦爛的笑容。


    孟閑轉到阮輕月的書桌前,望著阮輕月在白紙上畫的嫁衣,忐忑地抬起頭瞧了阮輕月一眼,不知她何意。


    阮輕月見孟閑瞧著自己也不說話,便知孟閑此刻心中的揣摩,她撅著嘴不開心地將手中的畫放了下來。


    “行了,老孟,我知道你在擔心我,其實我早就想明白了嘛,不就是梅冰雁借著軍功搶了太子妃一位嘛,我還不稀罕呢。”阮輕月搖搖頭,安慰孟閑道。


    孟閑仔細望著阮輕月的表情,見她神情並無大的波動,便知這話不假,阮輕月是真的看開了。


    孟閑這才舒了一口氣,兩個人之中隻要有一方先看開那便無事了。


    “這嫁衣挺好看的,就是嫁衣上麵的一隻鴛鴦,還有那有花無葉的花不太吉利吧?”孟閑從桌子上將那畫紙拿了起來,端詳了許久說。


    阮輕月嘴角掛起一個狡黠的笑容,瞧著這個笑容,孟閑心頭一寒,每次阮輕月露出這樣的笑容,定是會有人遭殃。


    孟閑放在袖子裏的手握成了拳,小心地瞧著阮輕月的臉,害怕地低聲道:“你又想做什麽啊?”


    阮輕月將畫紙拿過來抱在懷裏,臉上露出邪惡的笑容,她將手臂搭在桌子上,開心地望著孟閑,低聲說:“既然梅冰雁在我背後捅我刀子,那就別怪我讓她下不來台嘍。”


    孟閑此刻是汗毛戰栗,他瞧著阮輕月那奸詐的笑容都替梅冰雁捏一把汗,阮輕月平時乖巧得像個小女子,但若是發起瘋來,除了季風聿也沒人治得住她了。


    “你,你到底要做什麽啊?”孟閑挑了挑眉毛,無奈地瞧著阮輕月,擔心地問。


    “倒時候你就知道了。”阮輕月冷笑著,她倒要看看這個梅冰雁是幾條胳膊幾條腿,敢惹到自己頭上,非要叫她扒掉一層皮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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