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阮輕月院中總是飄著飯菜的香味,有的時候是桂花釀的清香,有的時候是烤鴨的酥香,還有的時候是剛出爐的糕點的甜味,而此刻院中卻是一點煙火氣息都沒有了。


    季風聿坐在長廊的欄杆上,抬起頭瞧著四四方方的天空,深藍的夜空中綴著星星點點,往日竟不覺得這方空間狹小,如今待在這裏,竟覺得如鳥兒折了雙翼。


    “吱。”


    院子的大門被推開了,往日竟都不知道這房門受了歲月的洗禮,早就帶上了時光的味道,安靜的時候聽到這一聲吱呀,更添憂愁了。


    “王爺。”孟閑轉著輪車轉到台階之下,臉上不帶一絲笑意,就連那雙和煦的雙眼都不帶一點感情。


    季風聿站起身,走到孟閑麵前,惆悵地掃視了一眼院子。


    “我想去找輕月,我以前總想若是不能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便還她一世自由,去追尋她所想,可如今才明白兩個相愛的人若是不能在一起,那便是天涯海角都再也尋不到一生一世一雙人了。”季風聿眼神堅定地看著孟閑。


    “可……”孟閑剛想說什麽,話就被季風聿打斷了。


    “我已經讓影子來代替我了,他這麽些年模仿我,不會出差錯的,京中的一切都交給你管理了,等我追到了輕月就回來。”季風聿相信地拍了拍孟閑的肩膀,這麽多人,數孟閑最可靠了。


    孟閑閉上了嘴,掙紮地看著季風聿,他想要說些什麽,但終究什麽都沒說出口。


    “去吧,京中自有我幫你擔著,早日追上輕月,早日回來就好。”孟閑小聲叮囑道。


    季風聿點點頭,他便知孟閑最懂自己,絕不會阻擋自己反而會堅定地支持自己。


    季風聿提起一把樸素的劍,趁著夜黑溜出了城,往南邊的方向疾步趕去。


    阮輕月此刻和南山正在客棧休息,就連南山都得佩服阮輕月這般鬆散的樣子,走走停停,到了一個小鎮就是吃吃吃,玩玩玩,絲毫沒有趕路的模樣。


    “啊,這家的糖醋小排也太好吃了吧,滿足啊。”阮輕月伸了一個懶腰,伸出手倒了一杯茶漱了漱口。


    南山抱著劍冷眼瞧著阮輕月麵前一大盤排骨從滿到空,他不禁懷疑阮輕月是怎麽做到幹吃不胖的。


    “晚上吃這麽多,不會變胖嗎?”南山一本正經地問。


    阮輕月舔了舔嘴邊的醬汁,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說實話,我以前還真的是什麽都不敢吃,感覺喝涼水都長肉,不過這具身體好像天賦異稟,吃什麽都不胖。”


    “這具身體?”南山微微皺眉,將這幾個字重複了一遍,仿佛是不明白阮輕月在說什麽。


    阮輕月突然意識到自己太放鬆了,好像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事情,她哈哈了兩聲,一臉認真地跟南山解釋道:“這個事情,說來複雜,不過就是我之前落水差點死了,然後沒死,醒過來之後感覺身體和之前不大一樣,比如說吃不胖啊之類的,我想可能是治病的藥帶來的一些效果。”


    南山點點頭,似乎認可了阮輕月的解釋,還有些羨慕地望著阮輕月:“沒想到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還以為是什麽互換身體之類的邪術呢。”


    “哈哈哈哈,哪有這種邪術,都是書裏亂寫的。”阮輕月尷尬地笑了笑,她將頭偏到一邊,不敢和南山對視。


    “出去出去,別髒了我家的地兒。”店小二立在門口沒好氣地將門口站的一個乞丐往外轟。


    “求求您了,我的小孫子一天沒吃東西了,求求您老賞一口剩飯剩菜吧。”那乞丐佝僂著身子,聲音嘶啞地哀求道。


    “滾滾滾,誰有剩飯剩菜給你們吃啊。”店小二不耐煩地抓起角落裏的掃帚就往那老者身上打去。


    “哎,你這人怎麽這麽壞啊,對這麽大歲數的老人也下得去手。”阮輕月見狀急忙站起身,抓住了店小二手裏的掃帚,沉著臉厲聲嗬斥。


    “客官,這,我就是幫人跑堂的,自然是老板怎麽交代的就怎麽做。”店小二瞧著阮輕月那張難看的臉,認了慫,小聲地解釋。


    阮輕月從懷裏掏出碎銀子塞到店小二手中:“再讓後廚炒幾個菜,算我請這位老人家的。”阮輕月扶著那老人往屋裏走去。


    “這,客官,老板規定了不能讓乞丐進屋啊。”店小二拿著這燙手的銀子,為難地看著阮輕月,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是好。


    阮輕月從懷裏又掏出一塊銀子放到了店小二手中,冷聲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讓你們老板改改規矩。”


    店小二忌於阮輕月身後看起來神秘的南山,便不再多言,笑臉將那老人和小孩都迎了進去。


    “多謝恩公了。”那老人連連給阮輕月拱手,道謝。


    “沒……事……”阮輕月的話還沒說完,一道銀光閃過,一把尖刀朝著阮輕月的脖子就劃去,若非南山及時將阮輕月拖開,這刀子怕是要插進阮輕月的喉嚨裏了。


    那店小二見情況不妙,轉身就要跑,卻被老者身後的小孩子一個飛刀插在了嗓子上,一刀斃命。


    “你們是誰,為什麽要殺我。”眼前的變故來得太快,阮輕月捂著胸口一時間還沒能反應過來,不解地望著那老者和小孩。


    那老者直起後背,掀開了髒亂的頭發,冷眼瞧著阮輕月。


    阮輕月這才看清老者的麵容,皺皺巴巴的臉上竟然隻有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處隻有一個黑洞,看起來十分駭人。


    “我們接了江湖追殺令,要拿你的腦袋去領賞金萬兩。”那小孩聲音嘶啞地說道。


    阮輕月心中苦笑,自己都離開了京城,離開了季風聿,竟然還不放過自己,非要逼到絕境才好嗎?


    “廢話真多。”南山冷眼提起手中的劍,朝著那老者刺去,手中的力道絲毫不輕,根本不是小打小鬧。


    “真是麻煩,竟然要對付一個女人。”那小孩老練地拿出匕首,凶狠地瞪著阮輕月,伸出舌頭舔了舔刀尖,不屑地說。


    阮輕月大氣不敢出地盯著那小男孩,心中也覺得嘲諷,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小屁孩嚇到,她強忍住心中的忐忑,從懷裏掏出了鈴鐺,慢慢地敲了起來。


    “這招對我可不管用,我是個聾子啊!”那男孩見阮輕月拿出了鈴鐺,譏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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