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阮輕月自己都說不明白為什麽季風聿會跟著她和南山上路,但最後離開郴州的時候,確實是三個人一起的。


    越往南走越覺得暖和,北方的朔風似乎到了這裏也沒了脾氣,化作柔風吹散旅人身上的寒氣和疲憊。


    “果然行走在山林之間的感覺真好。”阮輕月伸了一個懶腰,隻覺得神清氣爽,眼底的歡喜藏不住。


    “群山綿延,行走在其中,仿佛自己隻是滄海一粟,不會覺得自己渺小嗎?”南山偏過頭一本一眼地問。


    阮輕月翻了一個白眼,南山這是和自己嗆上癮了,無論自己說點什麽,他總喜歡說一些和自己相反的觀念。


    季風聿順勢插在兩個人中間,看看阮輕月,又看看南山,無奈地說:“山之大,人之小,麵對群山,心中難免生渺小之意。可世間風景秀麗,大多藏在深山之中,策馬期間,自得其樂。”


    季風聿這番解釋既全了阮輕月的麵子,又給足了南山麵子,這場戰爭就這樣被季風聿扼殺在萌芽之中。


    南山冷笑了一聲,挑釁地望著季風聿,冷聲道:“白兄八麵玲瓏,這看來是為官的好料子啊?”


    季風聿藏在麵具下的臉微微一抽,他眼神犀利地盯著南山,心頭一咯噔,隻覺得眼前男子並非那麽簡單。


    “八麵玲瓏為何是為官的好料子?也是為商的好料子,南山兄未免有些太輕商了吧?”阮輕月撇了撇嘴,不解地回問。


    季風聿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剛將兩個人之間的火花掐滅,這又來了,自己一天之中當和事佬就得當好久。


    “從商有何好?商賈之術無非是把弄金銀俗物,哄騙百姓掏錢罷了,哪裏能與從政治理國家守護百姓相提並論?”南山反問道。


    阮輕月冷哼了一聲:“你們這都是偏見,若沒有商人,百姓何能過上幸福的生活?食物,器皿,怎麽會慢慢變得更好?”


    “好了,從商還是為官,隻要心存善念,利己利人,那便是無上功德,兩位無須在爭。”季風聿展開雙臂,擋在兩個人之間,頗為無奈地說。


    阮輕月撅著嘴不服地冷哼了一聲,她不屑地瞪了南山一眼,南山隻是低頭輕輕一笑,兩個人之間倒是沒有因為這次拌嘴而影響感情。


    “你們看前麵有一個村子!”季風聿指著不遠處的地方,低聲說。


    阮輕月伸直了脖子,看到那一片片瓦房,心頭也是一喜,眼看著就要到用午飯的時間了,本以為要在這山林間隨便吃兩口了,現在可以到村子裏討口吃的了。


    “不對,這個村子怎麽這麽安靜?”南山閉上了眼睛,認真聽了一會兒,狐疑地睜開了眼睛,偏過頭看著阮輕月,低聲道。


    阮輕月畢竟不算是習武之人,聽力沒有南山和季風聿那麽好,她看著近在眼前的村莊心頭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季風聿也察覺到這個村莊的奇怪之處,偏過頭擔心地看著阮輕月,低聲問:“如何,要不然還是繞開吧,感覺這個村子很奇怪。”


    阮輕月猶豫了一會兒,搖搖頭,她就不信這個世界上能有多奇怪的事情。


    見阮輕月堅持,季風聿便沒有多說,徑直跟在阮輕月身後往村子裏走去。


    立在他們身後的南山,眼神微微亮了亮,露出一股寒意,但轉而恢複了正常,緊隨而上。


    “有人在家嗎?”阮輕月走到一戶人家前麵,看著大敞開的院子門,大聲喊道。


    屋子裏麵靜悄悄的,什麽聲音也沒有。


    “這戶說不定沒住人呢……”季風聿話還未說完,瞳孔便落在一旁的晾衣架上,衣服陳舊卻潔淨,想來這衣服定是有人近期洗過才對。


    阮輕月隻覺得從院子裏傳來一股寒氣,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季風聿在一旁見到,擔心地扶住了阮輕月的肩膀,壓低了聲音問:“沒事吧?”


    阮輕月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識地往旁邊偏了偏,躲開了季風聿的手,禮貌地笑著搖搖頭。


    季風聿伸在空中的手一時間無處安放,眼神裏閃過一絲受傷的神情,便尷尬地將手收了起來。


    阮輕月鼓足了勇氣邁進這處院子,走到裏麵房屋門口,用力將那房門推開,迎麵而來的確實三個安坐在桌子旁吃飯的人。


    “大娘?”阮輕月看著趴在桌子上的三個人,一時間覺得這幅畫麵十分詭異。


    這三個人神態自然,就像是活著的一樣,可卻都閉上了眼睛,摸不到呼吸了。


    季風聿倒吸了一口氣,他也從未見過這樣的死人,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家人還在熱熱鬧鬧吃飯一般,突然就睡了過去。


    “看不出是什麽傷導致的。”季風聿將那屍體檢查了一番,並未發現任何的異樣,他直起身子,臉上露出了一絲慎重的神情。


    阮輕月自問在現代見過的疑難雜症不少,什麽病毒感染之類的,但如今日這般怪異的死法著實是不曾見過。


    “會不會是中毒了?就像是夢幻花一樣,會讓人陷入美好夢境中沉睡不醒?”阮輕月皺著眉,輕聲對季風聿詢問道。


    季風聿搖搖頭,世間確實有像夢幻花一般的藥物,能讓人在夢境中沉睡,可這類藥物都會讓人臉上帶有怪異的表情,或者是巨大的恐懼,或者是極致的愉悅,像這樣什麽表情都沒有,絕對不是藥物所為。


    “南山兄,你對這個有什麽看法啊?”阮輕月突然轉過頭,看著一直在一旁立著卻不曾說話的南山。


    南山一愣,搖搖頭,為難地笑了笑:“白兄見識淵博都瞧不出什麽,何況是我呢?”


    阮輕月也沒細究,轉過頭看著這坐在桌子旁的一家三口,歎了一口氣。


    “我們到村子各處都看一看吧,說不定還有活人呢。”阮輕月抿著嘴,對一旁的季風聿和南山輕聲說道。


    南山和季風聿點點頭,三個人便將村子裏裏外外都查看了一遍,最後三個人在村子口集合。


    季風聿臉色難看地瞧著阮輕月,低聲道:“村子裏所有人都如同睡著了一般,沒有任何的傷口,就那麽突然地閉上了眼睛。”


    阮輕月知道季風聿這話並非騙人,因為她剛才走過的幾家都是這樣的情況,村子裏的人好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一般,停在那一秒,生命再也不能繼續了。


    等等……暫停鍵?莫非是和時間長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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