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還是素梅代為回答:“沒錯。”


    那夥計立刻深施一禮:“小的見過小娘子。”這夥計對著的是程嫣,而不是素梅。


    素梅看到了,側身讓了一步,把程嫣給讓了出來。程嫣點頭,問他,“吳先生和謝先生呢?”


    那夥計再次一抱拳,“小娘子請稍等。”


    隻見他上前,打開了靠在牆角一排櫃子中的一個,又身子閃進櫃子。也不知道他在裏邊鼓搗了什麽,就可以看到那邊有風透進來。


    程嫣幾個都有些麵麵相窺。隻有十九,似乎是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麵色如常。


    那夥計聲音又從櫃子裏邊傳來,“小娘子請跟我來。”


    素竹先一步走過去。其他幾人都跟上。


    走到了櫃子前邊,幾個人才發現這櫃子的後壁靠著牆的位置已經開了一個可容納一個人通過的洞。而外邊應該是某處宅子的院子。


    素竹當先走過去。程嫣和素梅都跟在她後邊,十九在最後。等人都走了,那夥計又鼓搗一番,把櫃子回複成原樣,才端著托盤又出了隔間,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去給別人送點心。


    程嫣幾個回頭,看到的就是身後的牆麵向中間合攏。而由於牆裂開的縫隙隱藏在磚縫中,所以一旦合攏,是一點也看不出端倪的。


    程嫣看向素梅,素梅有些臉紅。


    她現在就知道她們應該是在點心鋪子的後院裏了,可為什麽會有這樣一個安排她可是一點也不知道。


    這個時候,一個爽朗的笑聲傳來:“小娘子,不知某家這個設計如何?”


    謝先生自陰影處走出來,吳先生隨在謝先生的身後撚須含笑。說話的是謝先生。


    幾個人互相見了禮,程嫣才問道:“謝先生,這個是……”


    她指的自然是糕點鋪子的暗門和這個院子。


    謝先生隱含得意地解釋道:“狡兔總要三窟。我們在榆樹胡同置辦了宅子,又在四條胡同置辦了鋪子。雖說在外邊走,這兩條胡同過去要繞個很大的一圈,實際上是背靠背的。而鋪子和宅子正好後院緊鄰在一起。我和吳先生一合計,就簡單的弄了弄。這樣如果有了什麽事情,兩邊都是出口。要不是時間太緊,把通道能夠放在暗處,會更加隱秘穩妥。”


    程嫣不由得點頭稱讚。她交代給兩位先生的其實就是暗子做的事情。做這個事情當然是穩妥第一。兩位先生能夠提前做安排,把危險降低自然是最好。


    吳先生這個時候插話進來,“老謝,不如到書房去聊如何?”


    謝先生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請了幾個人到了書房。


    書房裏邊,一幅巨大的輿圖已經被釘在了牆上。


    程嫣一眼就被吸引住,也不落座,直接站在輿圖前昂頭看著輿圖。


    之前她經常看輿圖,對天下的輿圖都會了解一些。所以看了一會兒,她有些驚奇地問兩位先生:“這個是甘州的輿圖?”


    吳先生頷首:“不錯。小娘子好眼力。”


    輿圖上雖說標出了山川郡縣,卻沒有注明任何一個字。小娘子竟然能夠看了一會兒就認出來,足以證明她對天下輿圖到底有多熟。


    “那為什麽輿圖上沒有任何文字的標注?”程嫣又問。


    “這個自然是防止遺落到外人手上。”吳先生回答。


    如今,每份輿圖都是無價之寶。要是遺落了被有心人撿去,和資敵也差不多了。


    程嫣又把目光轉回到輿圖上,有些類似於喃喃自語:“可是我總覺得這張輿圖和我見過的甘州輿圖有所不同?”


    “因為老夫曾經遊曆天下。這份輿圖是根據老夫的經驗,在原來的輿圖上修改而成的。”


    “那吳先生可方便把這份輿圖送給我?”程嫣聽說這輿圖是被吳先生改過的,立刻眼睛一亮。


    吳先生哈哈大笑:“小娘子,你太小看大公子了。大公子可是遊曆了七年之久。而且琅琊王氏可是在甘州幾百年。老夫猜大公子手中的輿圖隻會比你看到的這幅更加詳細。”


    程嫣的臉難得的紅了紅,有些耍賴地道:“誰說要給大哥了,我要用不成嗎?”


    “成,怎麽不成。”吳先生再次大笑,就像寵溺著小孫女的長輩,“等小娘子走的時候老夫一定把輿圖拿下來送給小娘子。”


    兩個人又聊了兩句輿圖的話題,就把這個事情放在了一邊。眾人這才回到大廳正中就坐。


    吳先生和謝先生都是喜歡享受的。自從上次見識過真定王府外書房的布置後,來了昕寧,看到手裏的銀子足夠也沒省著,照著那個樣子也打了三張縮小版的床榻床桌。


    所以現在幾個人落座都不用脫鞋盤膝,很是方便。


    “不知二位先生在昕寧這麽久有何所得?”


    問出這句話的程嫣又變成那個在真定王府中運籌帷幄的真定明珠,一點也沒有剛剛嬌俏可愛的小模樣。


    吳謝兩位先生都收斂了神色。二人對視一眼,謝先生當先拱手:“小娘子可對甘州的情勢清楚?”


    “正想請教先生。”程嫣客氣的回道。


    “如今天下已有七帝,剩下的各地郡守,除了那麽一兩個以外都對外宣稱效忠了某位皇帝。隻不過有意思的是他們宣布效忠的皇帝離自己的地盤可能都稍微有點遠。比如我們現在的甘州郡守莊文林。”謝先生停下話頭,喝了口茶,才繼續說道,


    “我們這位莊郡守是夏殤帝十五年被舉的孝廉,當時就到了甘州當了甘州刺史。沒兩年,夏侯揚殺了末帝。當時的甘州郡守掛冠而去。他就變成了甘州的最高長官。夏侯揚就給他正了名。他這個甘州郡守當到現在也快十六年了。


    隻是甘州內部北有稷山阮氏在,南有琅琊王氏在。這兩座大山讓他實際直接掌控的地盤很少。而甘州的東側就是我們洪州,西邊則是德州,景初帝就定都在德州。


    莊文林怕景初帝占了他的甘州,就尊了華陽帝為主。華陽帝控製了禹州,而禹州在德州的南邊。如果景初帝敢攻打甘州,華陽帝不管是為了名聲還是為了地盤,都會趁機攻打德州。所以三洲就這麽的僵持了起來。據某家所知,這三洲不管是哪一家都沒有調兵的跡象,也沒有征兵的動作。也就是他們都沒打算在今年動上一動。”


    最後一句話謝先生說得很是肯定。


    程嫣瞄向吳先生,看到吳先生也不斷的點頭,顯見這是兩人共同的看法。


    程嫣暗暗點頭,這兩位先生到了昕寧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能夠了解到如此程度已經非常不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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