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辰逸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早就應該想到的。如今這世上,雖說將星璀璨。可真的能夠璀璨到天下聞名的真沒幾個。姓韓的也就韓鎮這麽一個。


    原來韓鎮才是此次真定王圍困昌城的主帥,怪不得像弓夷之流都隻能做個副帥。


    他隻是沒想到铖州和甘州一南一北。效忠於留下帝的韓鎮居然會出現在這裏。難道留下帝和真定王結盟了?宣辰逸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可旋即他自己就把自己給否定掉了。先不說留下帝和真定王中間隔著幾個洲怎麽結的盟。就算他們真的結盟了,留下帝也絕對舍不得把自己的命根子派過來給真定王府用。他舍得真定王府也一定不敢用。


    所以如今就隻有一個結論——韓鎮投降了真定王府。


    宣辰逸忍不住諷刺道:“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詭麵殺神也能做了兩姓家奴。”


    韓鎮在留下王麾下效力的時候,每次出戰都會戴著個遮住半邊臉的麵具。因為每次的麵具都是不同的,所以他得了個詭麵殺神的綽號。


    韓鎮微微一笑,對於宣辰逸的諷刺不置可否。他早就料到自從回來的那天起就絕對會有這一類的質疑,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宣辰逸的話根本就傷不了他。


    聽到宣辰逸說出詭麵殺神的綽號,杜鴻飛才反應過來對麵的韓姓主帥居然是韓鎮。他當時就覺得自己有點腿軟。


    杜鴻飛知道自己是有些莽撞易衝動,可是他並不傻。像弓夷之流,他自信自己可以應付。但是韓鎮……


    南邊比北邊打得可是如火如荼多了。韓鎮就是南方眾將星裏邊最閃亮的一顆。這樣的大將,他自認自己真的沒資格硬抗。


    不過,韓鎮是一方主帥,他也是。就算他怕死了,也不能慫。


    杜鴻飛運了運氣,大喝:“呔!韓鎮!你帶兵圍困我昌城是何道理?”


    韓鎮裂開長滿絡腮胡子的大口哈哈大笑:“杜將軍,你也算是一方人物,怎麽問出這麽幼稚可笑的問題。我圍都圍了還問個為什麽。問出來為什麽難道我就能退兵不成?你當這是小孩子打架還要找大人來評理不成!”


    言下之意,我打都打了,你想怎麽地吧!


    韓鎮身後帶來的士兵一個個都哈哈大笑,極盡嘲諷之事,亂哄哄一片,叫什麽的都有。比如什麽怕了就回家找媽媽之類的話語不絕於耳。


    杜鴻飛臉色都被氣綠了。他就沒見過比他還不講理的人,今天算是見識了。


    之前甘州和洪州時有摩擦,大家還都會找個借口什麽的。比如你家的人到我的地盤打了幾隻兔子,你家踩了我家的秧苗之類的。總之是要有一個借口作為遮羞布。


    如今,韓鎮就這麽大刺刺帶著大軍把昌城圍了個水泄不通。然後他居然一點也不守規矩,連個理由都懶得找一個,也是太目中無人了吧!


    杜鴻飛很想喝罵幾句。問題是他喝罵幾句,人家聽了是會撤兵還是會羞愧啊!


    所以杜鴻飛愣是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出口。


    真定這邊,士兵們也看出來杜鴻飛是被自家主帥給噎住了,極盡誇張地大笑更是刺激了杜鴻飛。


    不得不說杜鴻飛身體好了,臉都漲的青紫人還是穩穩當當端坐馬上,怎麽都沒事。


    昌城這邊也看到自家主帥是被人家給噎住了,也學著真定這邊的人一樣喝罵起來。


    一時間兩邊的聲勢倒是鬥了個勢均力敵。


    韓鎮右手一抬。程謹見了,坐在馬上,手上長銀槍高高橫向舉起。真定軍中戰鼓“咚咚咚”響了三聲。三聲之後,真定軍這邊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沒有任何一個人繼續鼓噪。


    此時顯現出來的軍紀嚴明,讓宣辰逸的心髒就是一陣緊縮。


    據斥候回報,有一萬餘人的軍隊圍困了昌城。而他們昌城隻有五千守軍。這論兵力,論主帥還是論其他,昌城好像都是必敗的一方。


    真定軍這邊安靜下來以後,韓鎮在馬上一抱拳:“杜將軍,韓某給杜將軍三日時間。杜將軍不妨好好想想。三日之後,韓某可是開始攻城了。”


    他說完,也不等杜鴻飛答話,直接撥轉馬頭,向著己方軍陣走去。


    宣辰逸很想直接一箭偷襲,將韓鎮射死在馬下,一了百了。可他知道,他根本就沒成功的機會。沒看對方一群弓箭手蓄勢待發嘛!


    等韓鎮進了軍陣,程謹也撥轉馬頭,回了本方軍陣。


    杜鴻飛本也沒打算今天就打上一場。人家都走了,他繼續站著也沒什麽意思,遂也撥轉馬頭回去了。


    雙方第一次接觸,就這麽的,陣前說了幾句話,散了。


    昌城這邊的人龜縮回城裏後高掛了免戰牌。真定軍則是回了本隊軍營。


    昌城這邊眾將站在城樓上,可是將雙方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此時見到主帥和副帥都回來了,紛紛圍了上來:“主帥,對方可是韓鎮。”


    “對啊,對麵可是詭麵殺神。這不是沒得……”有人如此說。


    宣辰逸一個如刀鋒般鋒利的眼神就掃過來:“你說什麽?”


    那人渾身一個機靈,就把沒出口的兩個字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宣辰逸冷著臉,跟著杜鴻飛回了議事廳。


    議事廳裏邊剛剛被杜鴻飛踹斷了退的幾案已經被搬走了。可是還沒有來得及重新擺上一個,所以原來的地方空空如也。


    杜鴻飛又想踹點什麽。可是如今這屋子裏邊可以丟的東西已經被他丟幹淨了,幾案也被踹斷了腿,沒得踹了。


    他隻能來回來去的在議事廳裏邊兜圈子,問大家:“你們說這可如何是好!”


    大家左右看看,開始議論紛紛。


    有的說反正城裏糧多,就拖著好了。


    有的說要偷營,隻要能燒了他們的糧草,對方自然不戰而敗。


    有的說要修城牆,挖戰壕。


    有的說要對外求援的。


    就是沒人說要主動應敵的。


    看來韓鎮帶來的一萬人已經嚇破了他們的膽子。


    杜鴻飛感覺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碰到韓鎮,他也不敢說必勝。這群將領還不如他呢。被韓鎮給嚇住真是一點也不奇怪。


    “留下帝怎麽那麽蠢,就能讓韓鎮走了呢!”杜鴻飛此時隻能這麽恨恨地磨牙。


    他可不知道,韓鎮隻身帶了二十多名親兵離開铖州。留下帝此時還在急著招人,以為韓鎮是被死對頭給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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