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冕稍顯緊張的瞥了一眼程琅,看到他在那裏安安靜靜的喝茶,“瑾哥兒確實挺不像話的。他就一個人,程家哪個兒郎不是他的親兄弟。他卻隻知道親近那些表兄弟也太不像話了。我會去說他。”


    二老太爺幹咳了一聲,把話題重新拉回到程瑾拜堂的地方上邊:“你就去和昌城那個女人說,不要以為更始帝封了她做郡主她就真的是郡主了。前一個封她的人都亡國了,後邊這個封她的能當幾年的皇上還說不定呢。”


    程冕聽了這話忙使勁地幹咳。二老太爺這脾氣也太……那個……直率了一點了吧。這話每個人的心裏都在琢磨,可真沒什麽人堂而皇之地宣諸於口。這個話要是被傳出去了,不定哪天就變成壓在程家脖子上的刀。除非二老太爺的話成真了。


    二老太爺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失言,掩飾般地拿起杯子喝了幾口茶水,才接著說:“昌城怎麽說也是我們程家的兒媳婦,瑾哥兒是長房長孫,不能不遵從我們老程家的規矩。讓他們乖乖的到老宅拜堂祭祖才是正理。族譜可是在我的手裏。我不管他定的是誰家的小娘子,不遵從我老程家的規矩,就別想上族譜。”


    二老太爺一句話,算是給這個事情定了道了。程冕卻知道真定王府和昌城郡主有多難打交道。一開始聽說的事程瑾會在真定王府裏邊拜堂成親,他還是真的能爭上一爭,所以才派了吳氏前去。如今說的那個宅子算是瑾哥兒的私產。在自己家裏拜堂這事情好像也沒什麽問題。他們堅持要瑾哥兒到老宅成親就有點站不住腳了。


    程冕也知道這個道理,忙向程琅使著眼色。可是程琅似乎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父親和二老太爺之間的談話,在低著頭品著茶湯,就仿佛這茶湯煮得如瓊漿玉液一般。


    程冕看程琅那頭是指望不上了,隻得硬著頭皮勸:“二叔父,我會盡量勸服昌城郡主。隻是如今也不是每個程家子弟也不是都在老宅拜堂。您看要不就讓瑾哥兒在這裏拜堂?當初大哥也是在這裏拜堂成親的。讓瑾哥兒在他父親成親的地方成親也說得過去不是。”


    二老太爺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行。瑾哥兒可是長房長孫!怎麽能在外邊成親。我跟你說,將來琅哥兒也是要到老宅成親的。那可是我們程家的祖宅。”


    “二叔父,可您也知道,瑾哥兒這些年跟我們也不親近……”


    “他不親近那是他不對。可不是我們有什麽錯。當年讓你接任族長可是序侄兒的遺命。怎麽,我們做錯了不成?”二老太爺眼睛瞪得溜圓。


    程冕果斷搖頭:“沒有,我們當然沒有做錯。”


    “那瑾哥兒他不親近我們是誰的錯?”


    “這當然是瑾哥兒的錯。”


    二老太爺又在搖頭:“不對!”


    “……”


    程冕有些沒反應過來,這不是瑾哥兒的錯難不成是自己這邊的錯不成?


    二老太爺顫顫巍巍站起來,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用手點著程冕的鼻子:“瑾哥兒當年多大,能懂些什麽。這要怪都要怪昌城那個女人和真定王府。昌城一個守寡的女人,不好好在夫家為她夫主守潔,居然還有臉回娘家。真定王府一點兒也不懂規矩,這麽多年了就不知道把人送回來。怪不得他們家的女兒沒人要。要我是劉……”


    “咳咳——咳咳——”程冕使勁兒地咳嗽,左顧右盼著。他有點慶幸把侍候的小廝和婢女都趕了出去。


    程琅已經站在了二老太爺的邊上,一隻手攙扶著二老太爺,一隻手撫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


    二老太爺從程冕的咳嗽聲中也知道自己的話可能有點多。可他覺得自己的話真的沒什麽錯。隻是如今真定王府勢大,人人敬畏從而欺負他們程家罷了。


    他讓程琅扶著自己走下坐席,在台階處等著程琅彎身幫自己穿好鞋子,才在程琅的攙扶下走到了程冕的身邊。他拉著程冕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到:“冕侄兒啊!我知道如今咱們程家勢弱,你這族長做的也憋屈。可是你這族長是序侄兒臨死的時候說的要傳給你,以後再傳給琅哥兒的。我們隻是遵從序侄兒的遺命罷了。瑾哥兒不理解和我們不親近都是被他阿娘帶歪了性情。可他畢竟是姓程的,是我們程家的子弟,我們不能任由他這樣越走越遠。”


    二老太爺停下話頭喘了兩口氣,才繼續說道:“你們也別以為我老頭子老了就不知道外邊的世道了,就糊塗了。琅哥兒可都是跟我說過了。你聽我說:前朝大漢可就是姓劉的,大夏還是姓劉的。加起來姓劉的可是坐了八百年的江山了。難道他姓劉的還想再坐個四百年的江山不成?所以啊,這將來鹿死誰手還真說不準。你也別看真定王府這麽不可一世,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求到我們程家身上。所以昌城那個女人你可以不必理,但是一定不能讓瑾哥兒再跟我們離心離德了。琅哥兒將來還需要他的扶持。這個打虎還講究一個親兄弟呢。你聽到了沒有?”


    程冕忙不迭的點頭,“二叔父你放心,我知道怎麽做的。”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二老太爺是囑咐了再囑咐,直到真的沒什麽話說了,才在程琅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出門去了。


    程冕是一直跟著,直到把二老太爺送上了車,才轉回來。


    他剛進了二門就已經有了小丫頭在二門處等著他,說是吳氏有請。程冕無奈何,隻能是轉道回了後院。


    吳氏正在宴息室裏邊等著他。此時她趿著鞋子,在室內走來走去的。等有人回報二老爺回來了,吳氏就急急忙忙迎上來問他:“二老太爺又來做什麽?”


    程冕聽了幹咳了一聲,有些掩飾般地說:“也沒什麽,還是要我們去找真定王府商量瑾哥兒拜堂地點的事情。”


    吳氏卻不是這麽容易就被糊弄過去的,忙著又追問:“那程琅跟過來做什麽?”


    提到程琅,程冕對吳氏的態度就不滿意了:“琅哥兒也是你的兒子,你怎麽程琅程琅的叫。這讓那些下人聽見了會怎麽想!”


    吳氏對著程冕怒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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