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的靜默,總會讓人容易聯想往事。


    蕭岐看著身邊的遲婉婉,開始講述著那段關於他的回憶。


    “那個時候,我跟你的年歲應該差不多大......“蕭岐的聲音本就渾厚好聽,加上這麽美的月色,和眼前溫暖的篝火,輕易的便能讓人陷入到某種追憶當中。


    那個時候的蕭岐也就七八歲的樣子,他出生的時候,他的母妃便難產死了,而他一直被寄養在皇後的膝下,顯然他過的並不快樂。


    而那個時候的太傅姚涵衍,教導著他和太子兩人,姚涵衍是一個文武雙絕的人物,而他的好友便是蒼宇派公孫怡。


    而在一次太傅的府上,年幼的蕭岐便遇到了當年意氣風發的公孫怡,也便是後來蕭岐的師傅了。


    遲婉婉聽到這裏,心中不免微微驚詫,原來一開始楚滄行並不是蕭岐的師傅啊,說來也是,就楚滄行的那個德行,蕭岐要是能主動拜他為師,那才有鬼了呢。


    那後麵又怎麽會換人了呢,遲婉婉不免心中更是好奇。


    蕭岐好像是陷入了某種的回憶,他看著眼前的篝火,繼續的回憶著往事......


    當時的蕭岐拜服與公孫怡的品性和武學,便拜托了太傅姚涵衍,想要拜公孫怡為師,和他一起學習武義。


    姚涵衍考慮到當時的局勢,為了保全在皇後膝下求生的蕭岐,也是為了讓他避其鋒芒,便答應了他。


    當時的公孫怡也覺得蕭岐是個悟性極高的孩子,且與自己很甚是投緣,便也答應了好友的囑托收下了蕭岐。


    跟著公孫怡的那段時間,應該說是蕭岐人生中少有的簡單而快樂的生活。


    那個時候,他脫離了皇宮層層的宮牆,逃離了繁瑣的禮儀的束縛,他第一次不用擔心自己的吃食是否有人下了藥,他不用擔心晚上睡覺時的門窗,他不用在意皇後試探的語氣......


    他第一次聞到了自由的味道,接觸到了外麵廣闊的天地,體察到了百姓疾苦及冷暖世事,一切在他年幼的眼中都顯得生動而又美好。


    而公孫怡作為蕭岐的師傅,也做到了傾囊傳授,不管是在武學還是才德上都耐心的一一教導。


    那年,也是蕭岐跟在公孫怡身邊的第二個年頭,他們如往常每年一樣,會去探望還是太傅的姚涵衍。


    每年,姚涵衍都會檢查檢查蕭岐的課業,他畢竟是個皇子,對於他而言,朝堂永遠是他人生中很難避免的選擇,而他不希望他回來之時,卻隻是一個空有武藝之人。


    而就在那一年,他也在楚國的街頭第一次遇到了楚滄行,那個時候他正打跑了一群小混混。


    他們便在街頭上不期而遇了,而他看到公孫怡的時候,他如現在一般吊兒郎當的走到了兩人跟前道:“喲,師兄,好巧啊”


    蕭岐對於楚滄行的第一應該應該便於遲婉婉的差不多,所以他向來便不是很待見這個應該是自己師叔的楚滄行。


    隻是與他不一樣的是,師傅好像特別的看中自己的這個師弟,他曾經也有一次不解的問過當時的公孫怡,為何會待那楚滄行好像親厚了不少。


    他印象中是,公孫怡高大的身影和麵上神色不明的笑意:“等你再大些便會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活成他的樣子”


    當時的他並不明白,但是等他明白的時候,那個告訴他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蕭岐的說到這裏不由的頓了頓,他想起了當初身邊這個丫頭對楚滄行的判詞,是啊,活成他那樣的灑脫自在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師傅的笑中是否有著些許的羨慕呢。


    見蕭岐突然安靜了下來,遲婉婉也不禁想起了那個總是抗著一把重劍走路晃晃噠噠的楚滄行。


    蕭岐收回了神色,看了眼手中的紅薯,苦澀的笑了笑。


    也就是在同一年裏,我先後失去了太傅也失去了師傅......


    蕭岐說的平靜,而身邊的遲婉婉卻覺得心中一沉,也許她不該問的,那些自己一時的好奇的背後卻是他不能為外人言的沉痛。


    蕭岐卻沒有注意到遲婉婉有些自責的神色,繼續的說著後麵的故事。


    那一年太傅被冠上了叛國的罪名,按照律法,是滿門抄斬的罪行,而無論是我還是師傅都沒有辦法相信這樣的判決,更不會相信為楚國賣命半生的太傅會叛國。


    等他們趕到太傅府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漫天的火光,而滿府上下都是隨處看見的屍首。


    等他們找到太傅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了,而那些找上門來的人卻並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


    論當時太傅的武功和修為,已算是上乘,那些人擺明了便是有備而來,他們被團團圍住,而當時能夠與他們一戰的便隻有師傅一人。


    師傅一人要護住他們兩人已然勉強,更別提那些人下做的到不惜用上了毒藥。


    師傅拚死一搏,也隻在勉強相互,而在了生死關頭,楚滄行趕了過來,這樣才將我們幾人救下。


    等他勉強的將師傅和太傅馱到了餘老的住處的時候,太傅已經去世了,而師傅也因為受傷太重加上身中劇毒,所以餘老已經無力回天了。


    而公孫怡臨終前,他握著蕭岐的手,讓蕭岐答應他最後的一個要求便是拜楚滄行為師。


    他永遠沒有辦法忘記師傅的那個期盼而又不放心的眼神,他很想要拒絕,他很想要說他隻有一個師傅的時候,卻因為那個眼神,他隻得默默的點了點頭。


    “......”遲婉婉隻覺得心中一揪。


    同一天裏,失去兩個如此重要的人,那樣的痛苦怕是不能被外人道的吧。


    隻是她從來沒有想到這背後的故事竟然是這樣的沉重和傷感,怪不得當初蕭岐會想著將莫離交給了楚滄行,也許跟正那樣不走正常路的人的身邊,他們才會更加明白如何去轉化傷痛吧。


    而當時的遲婉婉並不知道,那個招來太傅府上下滅門,公孫怡慘死,蕭岐至今還受當年的毒性所擾的東西,便是之前王府上招來的黑衣人所要找的東西“山河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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