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僧人自然也看到了這宛如末世一般的場景,紛紛坐如針氈,卻又不得不維持著陣法。


    遠處的十八羅漢法陣瓦解後,那五尊怪物也同樣一晃之下化為了漫天黑氣,重新匯聚到了天際的黑雲之中,將那座懸在天際的黑山又重新隱沒了進去。


    同時隱沒的,還有那無數暴戾的猩紅眼眸。


    從遠處吹過來的山風微微燥熱了起來,林灼猛然驚醒,卻發現自己手心早已浸出了一層細汗。


    抿了抿略微發幹的嘴唇,還不待她有什麽反應,一道微光突然從遠處而來。


    到近前微微收斂之下,法善高大的身軀一晃而出,猛然跌落,砸在了林灼前方的地麵,林灼微微一愣,趕忙落下身形,上前去扶起了他。


    隻是他此刻的情況好似不太好,原本高大的身軀看起來竟然傷痕累累,一身僧衣更是破破爛爛。


    其中最令人心驚的,便是胸口處一條巨大的傷痕,其中皮肉外翻,鮮血四湧,若是仔細看去,還有縷縷黑氣如跗骨之蛆,纏繞不散。


    一眾僧人豁然變色,法相更是急聲問道:“師弟,你可還好?!那邊發生了什麽,還有...師父和普方師叔呢?!!”


    法善喘了兩口粗氣,好似牽動了傷勢,痛的眼角都顫抖了起來,嘶啞著聲音急道:“師父讓我來此處通知諸位,趕快走,回寺內通知弟子們...”


    話音未落,從法善出現便一言不發的林灼突然麵色微變,抬手對著一旁的虛空便是一劍揮了過去。


    紫白色的劍光在夜色中耀眼異常,就連無字玉璧盛大的佛光也仿佛有些黯淡。


    “叮!!!”


    “咦?”


    金鐵交擊之聲四散而開,略顯詫異的怪聲傳了出來,那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中,幾縷黑氣蒸騰下,一道詭異的身影一晃而出。


    這身影宛若常人一般高大,隻是那紫黑色的皮膚和林立的骨刺,還有猩紅雙眸中偶爾流露出的暴戾氣息,無一不告訴眾人這東西絕非善類。


    天音寺眾人勃然變色,這怪物侵入到如此近的距離,自己等人竟然絲毫沒有發現,若不是有林灼在此,怕是自己等人著了道都不為所知。


    而就在眾人驚愕之時,死死頂著那詭異身影的林灼麵上卻是顯出一絲疑色,這怪物氣息微弱,按道理不可能在九焱下存活的。


    心下念頭急轉,她豁然變色,轉頭對著天音寺眾僧人方向撲去,口中急喝道:“小心!!!”


    隻是即便如此,卻也已經來不及了,那為首的老和尚身後突然有淡薄黑氣湧動,一隻怪爪仿佛從虛空中伸出一樣,隻是一抓,便將老和尚的頭顱抓在了爪中,略微用力之下,老和尚竟然連反應都來不及,便被捏碎頭顱,殞命當場。


    而方才與林灼對峙的那道怪物身影,此時也被一陣微風吹散,顯然隻是障眼法罷了。


    林灼目眥欲裂,人還在半空之中,手中九焱便已脫手而出,向著那怪爪狠狠斬了過去。


    隻是那怪物並不硬接九焱,口中發出幾聲讓人毛骨悚然的怪笑,便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之中,然而隻是一個呼吸,天音寺眾人中,怪爪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利爪翻飛之下,便又是一人腦破而亡。


    關鍵時刻,還是法相反應了過來,他棄了手中法決,翻手之下,一枚金珠現於掌中。


    起先這光芒還似依戀著法相,但隨著法相法力催持,刹那間金光大盛,以這珠子為中心,金光如潮水一般向四麵八方湧去,眾人隻覺得耳邊“呼”的一聲呼嘯,金色的光圈便已掠過了他的身旁。


    與此同時,另一邊一位僧人身後,黑影猝不及防之下被佛光擠了出來,現出了身形。


    林灼這次終於來的及阻擋,在那怪爪接近僧人頭顱之時,九焱硬生生插在了中間。


    反手一削之下,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嚎,兩根醜陋的指爪衝天而起,夾雜著幾縷腥臭的黑血砸落在了那僧人腳下。


    黑影一晃之下遠遠退開,終於現出了真身,滿是陰冷地死死盯住了林灼,而它的左臂手指處,赫然便有兩根指爪齊根而斷,還在滴著腥臭的黑血。


    隻是它一甩臂膀之下,傷口處黑氣湧動,竟是眨眼之間又長出了兩根指爪。


    林灼此時卻是沒有功夫理會它,就在方才老和尚身死之時,眾僧人身下的法陣便緩緩消散,直到此時,無字玉璧上的佛光也終於開始收斂了起來。


    沒有了佛力禁錮,那盤膝坐於石台上的金瓶兒緩緩抬起了頭,眼中猩紅閃爍之下,緩緩站了起來。


    她好似有些激動,竟是對著那怪物微微俯身,口中道:“翼眸見過慈悲魔尊,願魔尊萬壽無疆!”


    此番話是一種古老的言語,在場除了寥寥數位老僧外,就連林灼也是一頭霧水。


    看著林灼驚愕的目光,那怪物咧嘴一笑,開口竟是一口純正的中土言語,道:“翼眸?就是你聯係的八臂吧,你倒是運氣好,在這方世間竟能苟活至今,怕是除了我們幾個,也沒人活的比你更長了。”


    名為翼眸的魔物控製著金瓶兒訕訕一笑,趕忙道:“不敢,屬下隻是因為被封在了詭異寒冰之中,才得以存活至今,哪裏比的了幾位魔尊,隻要有著血食供應,便可壽與天齊。”


    怪物搖了搖頭,嗤笑一聲,又疑惑道:“你為何附著在這脆弱的螻蟻身上?”


    翼眸聽聞此言,仿佛想起了什麽似的,麵上現出一縷懼色,道:“回魔尊的話,解開封印時,魔眼處來了一位恐怖存在,其他同族皆是被那人揮手間滅殺,我雖然施展了些小手段得以脫身,但也軀殼被滅,不得不寄宿在這螻蟻身上,還望魔尊小心此人。”


    怪物聞言微微一怔,隨即好似想通了什麽,笑道:“原來如此,死在那人手上,你們倒也不冤,要知道就連虎烈也差點折於那人之手,我等還是請動了那位,才得以牽製住此人。”


    說到此處,它話音一轉,略帶詫異地看了一眼翼眸,這才道:“倒是你,竟能從那人手下瞞天過海,看來本尊還是小瞧你了。”


    “虎烈魔尊也...”翼眸震驚地呢喃了一句,隻是還不待它說完,怪物卻是厲喝一聲,道:“螻蟻,爾敢!!”


    話音未落,它一個晃動下便消失在了原地,而翼眸此時也感受到了身後的鋒銳氣息。


    卻是林灼乘著它們旁若無人地交談之時,悄然侵入到了石台之上,想要製住那控製了金瓶兒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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