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午後沒過多久,顧府就悄無聲息潛進了一個人。


    顧靈籠正在閉目休息,這些天她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內心卻依舊是抑鬱加惴惴不安。


    赤火寨被滅的消息很勁爆,但是對她來說並沒有多大的意義。


    她隻知道自己大哥死了,並且現在全家上下的危險並沒有解除。


    二哥讓白貓帶回的那封信寫得很明白,他們需要在一個合適的時機離開這裏。


    突然,顧靈籠坐了起來,神情謹慎,緣於她聽到了一點動靜。


    結果就在這時,顧雲棲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別慌,是我。”。


    顧雲棲還是有些弄不懂,他仿佛永遠擺脫不了偷偷偷摸摸回家的命運。


    顧靈籠打開了房門,看見一頭短發的顧雲棲後,一時語塞,然後突然熱淚盈眶。


    顧雲棲見狀,疑惑道:“怎麽,你哥我英俊到了這種程度?”


    聽到這句話後,本來百感交集到極點的顧靈籠給了他一小拳,但是最終還是有些悲傷道:“二哥,我實在是......”


    說著,她眼淚又掉了下來。


    在顧雲棲的印象中,這是顧靈籠第一次在他麵前落淚,從小到大他都打不過對方,對方又仗著年齡小很得寵,沒把他弄哭都是他自己堅強。


    看見顧靈籠落淚的模樣,他的內心不禁也泛起了一些酸味,不由得用手按住了對方後腦,讓她的臉貼在自己能隨時跳起舞蹈的胸肌上,安慰道:“沒事的,一切都沒事的。你隻需要知道大哥是愛我們的,他隻是迫不得已就行。”


    “二哥,我以前覺得看不透大哥,現在也覺得看不透你。”


    “那是你太小了。”


    “你才小。”


    “嗯,我小,不過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我們該出發了。”


    “嗯。”


    顧靈籠立馬擦幹了眼淚,一下子變得認真起來。


    當顧雲棲出現在父母身前時,三人沒有說話,隻是抱成了一團。


    雪靈蹲在屋瓦上,一邊觀察著周圍有沒有可疑人物,一邊看著這一家人的冷暖,內心一時柔軟了不少。


    哎,真是造孽!


    短暫的準備之後,一家人就該按之前顧雲棲製定好的計劃離開了,包括了小梨和狗。


    這兩個小家夥都很懂事,特別是小梨,之前知道家裏有事之後,從來都是乖乖巧巧幫忙做事,像個小丫鬟一樣。


    從赤火寨出來之後,顧雲棲就一直在謀劃這件事,他想要全力以赴,就必須在一段時間內沒有後顧之憂。


    而赤火寨被滅這個消息傳播開來的這段時間,也是局麵最為複雜的時候。


    因為完成這一壯舉的顧寒石一直沒有現身,顧雲棲傳出的消息是自家大哥正在追殺剩下的赤火寨餘孽,所以整個魚泉城都在等待著英雄歸來。


    不少百姓已經開始在街道上慶祝,雖然在木府和劍院的控製下,有關赤火盜的言論一直在被淡化,但是這群盜匪確實是百姓們這些年的心理陰影。


    這可怕的敵人如今被消滅了,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可以回歸平靜的日常了?


    近乎每個得到消息的城鎮都化作了歡樂的海洋,比過年還熱鬧,而赤火寨的臨時工們則如喪考妣,繼續四處逃竄。


    一時間,顧寒石的聲望達到了頂峰,仿佛他注定了要成為魚泉劍院的接班人。


    因為大家都知道院長李長壽已經很老了,能化解這些危機的,隻有顧寒石這樣的人物。


    顧雲棲知道,如今還能讓李長壽有所顧忌的就是大哥還沒有現身,對方有必須殺死大哥的理由,就必然要等到大哥出現。


    但是他知道,這樣的事情並不能隱瞞太久,所以他必須小心謹慎且迅速地安排好家人的落腳處。


    在顧寒石死掉之後,顧雲棲儼然已經成了家裏的主心骨。


    全家上下很快來到了家中茅房附近,顧老爹和顧老娘都有些詫異,不知道為什麽要來這裏。


    難道是出發前要尿個幹淨?


    嗯,顧老爹剛好有些緊張,想要尿尿。


    結果他就看見顧靈籠在茅房一個蹲坑附近一陣刨弄後,一條能容人通行的通道就出現了。


    顧老爹嚇了一跳,悄聲道:“小兔崽子,這什麽時候挖的?我怎麽不知道。”


    這蹲位他雖然不經常上,但是時不時也會來一次,這蹲坑側麵神不知鬼不覺多出一個洞還是有些嚇人的。


    顧靈籠抓了抓腦袋,說道:“差不多快八年了,小時候我和二哥想搞個秘密通道,大哥幫的忙。”


    顧老爹剛想說什麽,顧靈籠連忙補充道:“先說,二哥最喜歡偷懶,我當時想偷著能找個地方看閑書,所以出力最大。”


    顧雲棲一臉蛋疼,說道:“我那是怕臭。”


    這時,顧雲棲向雪靈使了個眼色,對方點了點頭,確認周圍沒有其他人後,就招呼老爹老娘鑽洞了。


    這條三兄妹小時候弄出來的通道,給了他們悄然離開的機會。


    仿佛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連一向喜歡叫的小黃都沒有發出聲音。


    顧老爹在經過了一段時間腰酸背痛的攀爬後,終於看見了一點微光。


    隨著一些亂草被撥開,嘩啦啦的水聲就落入了耳中。


    這是鎮外的那條寒河,寒河旁不知道什麽時候還多了一條船。


    顧雲棲招呼幾人一狗上了船,然後解開了繩索。


    這條寒河附近本就罕有人至,再加上如今天氣轉涼,就更沒有什麽人了。


    河水湍急,泛起一些水浪。


    河水是最不容易留下蹤跡和氣味的,隻要順流而下,即便是優秀的獵犬恐怕一時都很難找到他們的蹤跡。


    結果顧雲棲做得更狠,他當著家人和小梨的麵跳入了水中,轉瞬拉著船逆流而上。


    這時,小黃終於忍受不住叫了兩聲,很快被小梨捂住了嘴巴。


    這艘船並不小,四人也並不輕,特別是顧老爹,因為這段時間太過悲傷,經常吃東西安慰自己,長胖了不少。


    結果顧雲棲拉著這樣一艘船逆流而上,居然遊得很快。


    這條寒河支流很多,顧雲棲輕車熟路在其間遊曳,在天黑前,這條船直接通過一條漆黑的水道進入了一方宅院裏。


    就這樣,顧家幾人完成了暫時的遷移。


    這裏是距離雲霞鎮兩百裏外的清河鄉,這處宅院早已廢棄多時。


    整個清河鄉人不多,因為流寇作案的原因,一片頹勢,卻成為了顧雲棲在有限時間內能找到的最佳躲藏地點。


    這宅院有片連著水係的湖年久失修,連接的橋梁早已斷掉了,隻能走水路才能出入,所以在這個天氣裏,這地方連乞丐都看不上。


    顧雲棲在這裏準備了三個月的食物,而爹娘妹妹和小梨四人會在這裏靜悄悄呆上三個月。


    用他的話說,如果三個月他還沒有回來,估計他就回不來了,到時候隻能期待下輩子再做家人了。


    顧靈籠看著正在對父母叮囑一些事情的二哥,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


    顧雲棲見狀,眉頭微挑,說道:“又怎麽了?你哥不見得會輸啊,而且這次真不算生離死別,你哥我是以最壞的打算在行事。”


    顧靈籠一邊抹著淚花,一邊說道:“二哥,對不起,早知道我就努力修行,不看閑書了,不然也不會像個廢物一般什麽都幫不了你。”


    顧雲棲摸了摸對方的小腦袋,說道:“說什麽胡話,你是這家裏最後一道防線了,你的任務是保護好爹娘,責任很重好不好?家裏暫時拜托你了,記住,保護好爹娘。”


    顧靈籠立馬打起了精神,很認真道:“嗯!”


    其實顧雲棲想說的是——“你二哥要是沒掛,比你差遠了。”。


    他最終還是將大哥“發瘋”的真相告訴了家人,雖然痛苦掙紮的大哥更讓人心悸,但是同時也解開了一家人的心結。


    大哥對家人的感情不是假的,即便“發瘋”,也是為了救人。


    之後,顧雲棲離開了,鑽入了那條漆黑的水道中,然後很快見到了水道外的光亮。


    他覺得自己不會輸,顧家人,怎麽可能輕易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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