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的回答讓壬俊也摸不著頭腦,好奇?壬俊走在單位一直刻意回避著大家的眼神,他總覺得別人看他都是異樣的眼光,至於餘笙這麽快能知道,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說三道四,把他的事情當茶餘飯後閑聊的話題。


    他看了看餘笙,餘笙總是微微一笑,也不說話,他就不知道話題該怎麽聊下去。在這之前他們從來沒有聊過,偌大的公司他們從來沒有交集,他們互相甚至都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隻是壬俊的事難免會有人說些閑言碎語引起了餘笙的關注。


    餘笙剛來公司的時候,看到壬俊的第一眼,就覺得這男生長的真清秀,真是芸芸眾生中的一股清流,說不上他有多帥,就覺得與眾不同。最讓她感興趣的是壬俊的一雙眼睛,又大又亮又溫柔,眼波流轉滿滿都是故事。


    氣氛尷尬了一陣,餘笙看壬俊沒什麽話要說,挑了挑眉頭便說道:“沒什麽事的話,你先走吧,我一會還有個家長要來谘詢,實在不好意思啊,嘿嘿。”


    壬俊來之前所有要表達的情緒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被化解了,他隻好“哦”了一聲就走了。


    說來也奇怪,以前在單位進進出出從沒碰到過餘笙,而從那天開始,時不時就能看到她,壬俊和餘笙也就互相笑笑,雲淡風輕。


    在壬俊的心裏有顆種子深埋心底,但對於愛情的恐懼一直籠罩在這顆種子的周圍,他那麽相信愛情,但又被愛情傷的那麽深。


    就這樣又過了一段時間,受傷的心需要時間來治愈,對於壬俊來說度日如年的生活總有一天終將過去,他還是要抬起頭來向前看。


    這天天氣陰沉,霧霾遮眼,pm值應該爆表,深呼吸一口比吸二手煙還要難受,眼鼻喉感覺都充斥著霧霾小顆粒,似乎要有事要發生,不一會雪花便呼啦啦飄然而至,人色匆匆,雪隨人行。


    壬俊和華東、木堯在唐木網咖打遊戲,組隊玩英雄聯盟,他們對於外麵的世界渾然不知。今天休假,他們從早上八點來這裏都坐到了下午兩點左右,中午飯都是吃著泡麵度過的,不得不承認遊戲是最能讓人著迷的東西,也不知道這遊戲到底有何魔力。


    突然華東的手機響了,他正玩著他的最愛機器人布裏茨,人頭補兵站邊看,專業輔助不搶功。


    他們一有時間都會相聚唐木網咖組團打遊戲,雖然遊戲水平不怎麽樣,但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就是在遊戲的世界,即使輸了還可以重來,現實世界裏上天不會給自己複活的這個機會。


    有些人走著走著就散了,有些事慢慢慢慢就淡了,逝去的不在回來,後悔難過也隻是一廂情願。


    華東貌不驚人,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醜但他很溫柔,溫柔是他的必殺技,他的前女友因為華東溫柔以待,跟了他很久。


    但在去年兩人去了一趟三亞,還拍了婚紗照,準備回來就結婚,華東那段時間滿臉笑容,雖然去三亞被曬黑了一圈,臉上斑駁不堪,可在朋友圈發的照片美不可言。


    沒多久華東朋友圈的照片不見了,叫著壬俊和木堯喝酒的時候說分手失戀了,理由是沒有正式工作,害怕沒有未來。


    當時壬俊和木堯極力勸華東挽回,華東努力了,他不遠萬裏跑到前女友支教的鄉村,但都無濟於事,愛情有時候就是讓人措手不及,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你不知道什麽原因,但你隻知道結局。


    一年的時間讓華東走出來了,有時說出來那些年、那些事、那個人的時候,也都能當做玩笑話,隻是太多的無可奈何。


    華東接完電話匆匆忙忙跑過來說:“你倆先玩,我有事要走,一會給你兩打電話,你倆一定要過來找我。”


    壬俊和木堯正為了一個人頭爭得麵紅耳赤,喋喋不休,遊戲已經到了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候,華東的話他兩聽都沒聽,就說:好好好,去吧去吧。


    這一局遊戲打完了,新的一局剛開始。壬俊突然想起來東子剛走了,就問木堯:“東子剛說啥,一會打電話一定要咱們過去,啥意思啊,聽著。”


    “不知道啊,說了嗎?我怎麽沒聽到。”木堯一臉茫然。


    “靠,你被人沉默了,連招都放不出來,哪有時間聽東子說的話。”


    “放屁,要不是你搶人頭,我這一路打的好好的,打亂我的節奏,你倒跑的比狗還快。”


    ……


    兩人爭來爭去,華東的事就拋到腦後了。


    一場激烈的廝殺,就像周傑倫的歌《英雄》裏麵唱的:人生不是一個人的遊戲,一起奮鬥,一起超越,一起殺吧,兄弟,好戰好勝戰勝逆命,管他天賦夠不夠,我們都還需要努力。


    木堯接連三殺,四殺五殺在即,這一波頂上去直接翻盤,反敗為勝,一場四打五的比賽即將創造神奇。


    可偏偏華東的電話打來了,壬俊接了電話,站起來叫著木堯趕緊走,表情凝重。


    “壬俊,啥情況,我馬上五殺,我草,啥情況,你等等,你等等。”木堯癡迷於即將到手的五殺,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不至於這麽著急。


    “東子被打了,趕緊的,要毛線五殺,我草。”壬俊說的很認真,木堯迅速摘了耳機,表情凝重。


    兩人就打車迅速趕到了高速路口,看到東子站在寒風當中,灰白色的天空將他勾勒的很悲壯,雪花像被風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路麵上很快覆蓋了薄薄的一層白雪,周圍的世界早已白雪皚皚,晶瑩剔透。


    東子打電話說,前女友跟她哥哥和嫂子帶著小孩開車來玩來了,下雪路滑,不小心把別人車蹭了,對方叫了人來了,前女友也沒有別的朋友,就想到了東子,時隔一年多的時間,東子心心念念等來的電話居然是讓他來處理這事。


    盡管前女友理性的抉擇,盡管前女友無情的離開,做這些決定從來沒有考慮東子的存在,但東子人好,前任離開後的時間,他時刻在準備著,但求前任願開口,定能鞍馬為一人。


    他永遠認為他們的分開不是感情出了問題,是敗給了現實。


    壬俊和木堯站在前女友家人這邊,前哥(前女友的哥哥)看我們來了,又


    看了下對麵的人,人數此時不落下風,心裏有了底氣。


    前哥給兩人發著煙,陳述著事情的經過:他開車打了轉向燈,後麵的車不讓,直接撞上了,孩子還小受到了驚嚇,在車裏哭的很大聲,他本來說算了算了,但看到孩子那樣就很生氣,正好後麵車裏來了一個女的,不依不饒,他就去理論,開車的司機也來了,年齡六十多歲,沒說到一起,前哥推搡了老頭,那女的就打電話叫人了,還報警說前哥打人了,欺負老頭。


    私下裏木堯和壬俊小聲說道:很明顯前哥的主責,加塞撞車,先對老頭動手,怎麽看也不占理,怎麽說咱們也不是走道上的,恐嚇不了人,私了吧,報警占不了便宜。


    給東子說了,東子找了前哥,起初前哥一萬個不可能,還想讓對方給他賠錢。


    最後平複下來就和對方談,對方更是得理不饒人,兩男兩女嗓門賊大,吸引了附近的人,還有些是長年在外跑長途大車的司機。


    雪依然在紛飛,白了人的頭發和眉梢,從來不管人間疾苦。


    壬俊和木堯也加入其中理論,對方不和前哥和前嫂爭論,覺得他們胡攪蠻纏,還好對方會和他兩說道理。周圍的司機跟他們說,趕緊商量私了吧,沒啥說的,又不占理,也不像下狠手的人,報了警損失的更多。


    前哥也找老司機抱怨找支持和意見,換來的是嗤之以鼻,他就去找對方私了,對方說私了可以,賠兩千什麽事也沒有。


    前哥一聽立馬就爆炸了,修補個漆啥的也就三四百元搞定,又不是百萬豪車,一個十多萬的車怎麽可能。前哥罵罵咧咧的說對方光天化日之下訛人,對方卻不理他,就說有本事你報警啊。


    事情就僵持住了,不一會聽到警車鳴笛的聲音愈來愈近。警察一下車,對講機的電流聲“刺啦刺啦”響。正要問清情況,突然間對方老頭整個人一下子就縮下去了,緊接著對方的女的就哭天喊地,男的圍著警察訴苦前哥動手打人,一切都好像是安排好的,沒有彩排的現場直播,進行的那麽流暢。


    前哥和前嫂,包括東子幾個人都在說老頭剛剛好好的,都是裝的,老司機出主意說:他們能裝,你們趕緊也裝啊,還等啥呢。


    東子的前女友一聽,居然也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之下倒在了地上,抱著頭表情特別逼真,不一會還有眼淚嘩嘩的,東子趕緊衝過去,深情的望著前女友問前問後,對方的人也震驚了,這臨場應變能力也不差啊,棋逢對手。


    不一會救護車呼啦呼啦的來了,老頭和東子的前女友被抬上了救護車,前哥和對方的一個人被帶到了交警大隊。


    臨走前東子給壬俊和木堯交代,讓他們帶前嫂和前妹(前女友的妹妹)以及前哥的小兒子去找個酒店,將他們安頓下來。


    你不得不佩服交警的辦事能力,原來亂糟糟的現場,人群堆擠,交通堵塞,一下子就變得空無一人,車流順暢,地麵上原來被踩出來的亂糟糟的腳印,一下子全都被覆蓋了,消失得無蹤無影,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木堯就帶著前嫂們去找酒店,壬俊去找一個交警隊的朋友問下情況怎麽處理。


    雪一直下,事情就這樣結束了,至於後來的結果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東子本以為有所轉機,但前女友根本不領情,隻是利用了他而已。


    下雪天三人聚在室外棚裏,喝著酒,吃著串串,聽著下雪的聲音,東子再次喝多了,滿臉通紅,特別想不通這是什麽道理,想不通就對著壬俊和木堯吼叫著,哭喊累了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天氣冷,鍋裏的熱氣白花花的騰上來,朦朦朧朧的看著東子的身體偶爾抽動著,這孩子的心真傷了,傷的稀裏嘩啦的!


    日子過得很快,難過的事情也就在上班、打遊戲、喝酒中消磨殆盡,終究會慢慢遺忘。


    這天上班,壬俊閑來無事,路過餘笙的辦公室,餘笙衝著他擺手,示意讓他進去,壬俊莫名其妙的。


    “給你說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別把我出賣了哦。”餘笙神神秘秘的說。


    壬俊微微皺起了眉頭,不可思議的問:“什麽事,你說吧,我不會給別人說的。”


    “最近我聽別人說你和你前任在一起了?嘻嘻,八卦一下,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沒什麽的。”餘笙很八卦的樣子,但又看著很認真的說,她的眼睛會說話,尤其是說假話的時候,眼睛會出賣她。


    餘笙很細很淡的柳葉眉動了動,她就望著壬俊,等著他說話。壬俊很不想別人當他麵提起這些事情,尤其是在女孩子麵前,他得維護他美好的印象。但餘笙這樣問了,也不得不回答,他承認前女友來找過他,可在他心裏永遠不能將之前的事情放下,那時候他父親去世了,唯一的遺憾是沒等到他結婚,家裏人對他結婚的事很著急,但壬俊一直在等著真愛,而不是這樣將就。


    前女友的退婚讓壬俊措手不及,奶奶生病,母親高血壓,弟弟操心,全家人都問來問去,那段時間他能堅持過來,真的很神奇。


    那天壬俊下班回家,天氣還不錯,夕陽晚照,將天邊映的通紅,將人照的暖暖的,他還刻意看了看天邊的雲彩,心裏感慨地說真好看。


    他摁了24樓左拐到門口,聞到一絲絲熟悉的味道,那是她經常用的化妝品的味道,淡淡的梔子花香。


    遠遠的看見有個女孩蹲在門口,柔順的頭發散下來,遮住了她的臉,在壬俊心裏已經猜到是她了,可讓他十分不明白為什麽?


    壬俊走到跟前站住了說:“你怎麽在這啊。”陳舊的往事已經不再讓壬俊情緒翻湧了,他雲淡風輕的問。


    她也沒想到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思念是什麽滋味,她日思夜想膽戰心驚的再次見麵居然就是這樣子,現實永遠是現實。


    她抬起頭看著壬俊,她的眼睛會下雨,已經濕漉漉的了。


    “我……我……我想你了……想見你……所以就來了。”各種難堪,各種尷尬,各種無言。


    “哦……那個……那個,你最近還好嗎?”壬俊很慌亂的說到,他被她的話說難受了,就像突然有人在他的胸口重重砸了一拳,很疼很疼。


    “我不好,能好嗎?”


    壬俊在心裏想了很多,他給東子和木堯說過,隻要她說一句:結婚吧,他會忘記一切,不顧一切的和她結婚。可在壬俊心裏清楚,其實並沒有天長地久,隻不過用慣了懶得換。如果她不願意,最好不相往來,別談繼續,就說將來。


    壬俊踱了幾小步,從兜裏拿出香煙,點燃一根,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來,門口的過道有些昏暗,但還能看見飄蕩在空中的一縷縷煙雲。他想了想說:“我不想問,也不想猜測和知道你來的原因,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你要是考慮好了,你怎麽折騰都可以,你要是沒想好,那咱們就到此為止吧,不要再聯係了,對你對我對誰都好。”


    壬俊說的時候心都是顫抖的,一個曾經那麽愛的人傷他那麽深,正是因為心裏還有她還愛她,壬俊心裏害怕了,害怕了一個毫無預兆說走就走的人。


    眼淚是最能讓壬俊心軟的,嘩啦啦無聲的抽噎,讓壬俊在心裏暗暗罵了自己無數遍,她沙啞著聲音說:“我知道是我的不對,我不求你原諒我,我也給不了你承諾,你要怪就怪我,是我錯了,可是我真的想你,想你想的沒辦法,就來找你了,你相信我愛你,但又傷害你,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壬俊心裏很難受,很難受,最終一咬牙一狠心就說:“算了,你回去吧,我也很想你,可是能有什麽辦法,誰能告訴我,我該怎麽辦,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她抬起頭,正視著壬俊的眼睛,她哭的眼睛紅腫,楚楚可憐的望著,她說:“我都來了,你也不讓我進家裏坐坐,我知道你害怕以後想起我。現在抱抱我,可以嗎?抱抱我,我就走了,真的。就抱一下。”


    壬俊猶豫了一下,扔掉了手中的煙蒂,僵硬的走過去,她嘩啦一下大聲哭出來,撲到壬俊的懷裏,哭的撕心裂肺,眼淚簌簌往下掉。壬俊心軟了,抬起手想去摸她那柔順的長發,她卻從壬俊的懷裏起來了,向後退了幾步,她用纖細修長的手指收拾了一下被眼淚打濕粘在雙鬢的頭發,又用手背擦了擦眼淚,整理了一下衣服,平複了一下情緒,用最溫柔最溫柔的語氣說道:“謝謝你曾經那麽愛我,你一定要好好的。”


    說完她就走了,壬俊一直僵在那裏一動不動,也許這就是不為人所知的最後的告白,最真情的告白,真的就散了!


    她心裏還挺期待壬俊能衝過來從後麵抱著她,心裏還奢望著壬俊挽留她,還想了很多很多,以至於她在電梯前麵等了一會時間,最終還是按了電梯,就這樣走了。


    久別重逢的時候你才會知道你究竟有多麽放不下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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