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餘笙失魂落魄的趴在辦公桌上,掩麵哭泣,就像吸進刺鼻的濃煙一樣難受,渾身無力。


    她試圖繼續打電話,她多麽渴望壬俊能開機,她多麽想讓壬俊別誤解她,她什麽都沒做。


    她的手一直在發抖,滿腦子都是壬俊過去對她的好,之前不覺得壬俊做了些什麽,當真正有時間回想的時候,發現他們一起經曆的特別多,壬俊真把她當寶一樣寵著,偶爾會有些小脾氣,但現在想起來他生氣的樣子都是那麽好看。


    偌大的辦公室空空如也,漆黑一片,隻有兩處地方還亮著燈光。


    一個是坐在工位上加班的餘笙,總部承諾給她一個獨立的辦公室,但目前數量有限,並沒有空閑的,隻好委屈餘笙坐在普通員工的工位上。


    半個月以來她受盡了底下同事的冷嘲熱諷,都在私下議論,名義上她雖然是谘詢經理,可實際上她並沒有職位,沒有相應的辦公室,隻是因為“圓夢助學金”業績出色,才被調到總部負責培訓“圓夢助學金”的相關事宜。


    她的工作基本上不是谘詢經理幹的活,大部分精力都被分配到“圓夢助學金”項目上了。


    另外一個加班的人是營銷部真正的谘詢經理謝長坤,一米八的身高,健碩的身材,有棱有角的臉彰顯成熟男人的魅力,高挺的鼻子,蜜桃眼,白色襯衫的領扣鬆開著,下巴上留著青色的胡茬,看起來放蕩不羈的樣子。


    謝長坤直接對餘笙負責,他最近身體不適,有些輕微的感冒,但迫於工作,不得不帶病上陣。


    這段時間,在餘笙和謝長坤相處的過程中,餘笙發現謝長坤為人親和,毫無官腔。有時候他們一起加班晚了,互相給對方帶飯,走得越來越近,反而被公司的其他人抓住把柄,閑話越來越多。


    一個未婚,一個未嫁,為什麽不可能會在一起?


    餘笙來的時間很短,也沒有遇到能交心的朋友,每個公司都會有小團體,跟領導走得近的人,永遠進不了他們的圈子。


    餘笙被人排擠的事,謝長坤都知道,他也不好說什麽,隻能時不時找餘笙談心,安撫她的情緒,讓她好好工作,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


    單獨說話的次數多了,更是讓別人信以為真。


    餘笙一直把謝長坤當鄰家大哥哥一樣看,因為這半個月以來,她受到了謝長坤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從來沒有非分之想。


    因為在她來總部的這段時間,在她最落魄的時候,她真正感受到了世間人情冷暖。不管在什麽時候,她的身邊總會出現謝長坤的影子,幫助她,教導她,維護她。


    在外人眼中,他們已經被看作是一對情侶了,像謝長坤這麽好的優質男,公司的女同事覬覦了好久,各種獻殷情,都沒想到被初來乍到的餘笙撿了便宜,個個咬牙切齒,視她為眼中釘。


    尤其是學管部門經理蘇沫,娉婷婉約的風姿,嬌豔俏麗的容貌,留著齊尾直短發,黑色的修身小西裝,內搭著黑色的t恤,幹練高冷的同時又不失柔美嫵媚。


    蘇沫經常給餘笙找事,製造各種麻煩,都是謝長坤出麵幫她處理解決,她感謝能遇到謝長坤,如果沒有他,她可能早就打道回府了。


    謝長坤倒覺得餘笙挺有趣,能力他倒是挺欣賞,就是不諳世事,太過於耿直急躁,做事情不懂得迂回。針對別人給她指出的錯誤總是針芒相對,到頭來受傷的總是她自己。


    在他心裏餘笙可能是他見過為數不多的比較特別的女孩,總部可能因為其他原因,突然把餘笙調回來,隻是想讓餘笙給其他分公司培訓“圓夢助學金”的談單技巧,提升總體業績考慮。


    至於給餘笙說的谘詢經理,都是騙人的幌子,給她個目標,這隻是個誘餌,否則魚兒不會輕易上鉤。名義上說的是谘詢經理,到總部來了,先從儲備經理做起,接著是經理助理,然後才有那麽一丁點的機會去攀升部門經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麽容易。


    公司選人的時候,跟上季度業績前三的都溝通過,隻不過排名第一和第二的明確表明不回總部,所以就剩下排名第三的餘笙答應了總部的要求。


    我們都是一枚棋子,你永遠猜不到下棋人會怎麽布局,會走哪一步。


    很多事不能隻說,說出來會讓一個充滿希望人立刻滅燈,她可能接受不了命運的安排,但又不得不接受,而且還要表現得更加努力。


    謝長坤本身就比較同情餘笙的處境,因為她被蒙在鼓裏,她根本不知道公司隻是利用她創造業績而已,並不會承諾她具體的職位,因為每個職位上都已有人選,有些人能替換,後麵替補的人都是有各種關係,有些人根本換不了,這些跟個人能力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他隻是想多幫餘笙一把,看著她這麽拚,於心不忍,畢竟是一個女孩子,雖然比自己小三四歲,但也經不起這樣折騰。


    這天晚上正好趕上加班,餘笙拿著修改好的ppt讓謝長坤的過目審核,謝長坤不停地咳嗽,餘笙就想著幫他去倒杯熱水。


    沒想到壬俊打電話過來了,因為太晚了,她想早點弄完早點回去,就比較著急。她打完電話卻忘了掛電話,正好被壬俊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誤認為她和別的男的再一起,本來就沒什麽,但不在現場的人,你怎麽解釋都是徒勞。


    此時的餘笙趴在桌子上哭的特別傷心,跟個受了傷的小貓一樣蜷縮在角落,整個身子都在發抖。辛虧辦公室沒人,她使勁掐著自己的胳膊,妄圖想用疼痛來遮掩難過,可一切都是白費。


    她回想到:


    第一次認識他,是他說hello,你好啊,餘笙,他們就這麽詩意般的認識了。


    第一次他想追她,他想跟她說清楚和前任沒有任何關係,自證清白,認真的樣子好搞笑。


    第一次去他家明明喝了兩杯咖啡,一直和她爭著說喝了三杯;


    第一次情人節送玫瑰花讓她驚喜;


    第一次給她講他的經曆,讓她感動地想哭;


    第一次傻乎乎的想牽她的手,被她訓的不知道錯在哪裏;


    第一次他拿著花表白,被她一句知道了敷衍了事;


    第一次大吵後每天發消息問候,從泰國回來的時候,開著車一直跟在後麵。


    第一次和他一起給她過生日,他被她都快折磨瘋了,還是她主動說的喜歡。


    每次在家裏一起做飯,餘笙把廚房弄得特別亂,是他默默地整理;每次打電話打到手機沒電;每次到半夜都把他叫醒,讓他開車送回家;大忙的時候故意惹他生氣,她要來總部的時候,他先是不舍得,後來又支持她的夢想,這一切的一切,就像過電影一樣在腦海裏不停地閃現。


    人說當一個人真正感覺到將要失去某些人的時候,總會回想起那個人所有的好,然後就會讓自己後悔。


    此時的餘笙再也不想等了,壬俊對她的好,他心知肚明,雖然她平時嘴裏說他那麽不好,但都不是本意,他的好她比誰都清楚。


    他是要著急結婚,他並不是為了結婚而結婚,他對她的好是真心誠意,並不是為了結婚而討好,和他在一起相處的很舒服,並不是風平浪靜如同一潭死水那樣的愛情,也不是激情四射衝浪滑雪一樣的跌宕起伏,他們的生活有趣且文藝著,有她要的儀式感,也有她要的心心念念。


    餘笙想清楚了,她再一次到謝長坤的辦公室:“領導,我有點事,明天給我請個假,我得回去一趟。”此時的她淚水無聲的從眼眶流下來,她沒有一點兒哭聲,隻任憑眼淚不停地往下流。“我現在就得走,謝謝您,領導。”


    “你這是怎麽了,餘笙,你先別著急,你現在要去哪?”謝長坤趕緊從椅子上起來,衝向門口一把拉住餘笙,“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你怎麽回去,你買票了嗎?還有車嗎?”


    “哦,對,我現在就買票。”餘笙跟丟了魂一樣,慌慌張張的掏出手機,用手機查著車次,買了一點多的高鐵票,“我買了,一點多的,我得趕緊走了。”


    謝長坤看著餘笙這樣子,內心隱隱作痛,他不知道該怎麽勸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走吧,我車在車庫,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領導,我自己打出租車就可以。”餘笙這時候表現的稍微鎮定了些,她用白皙的手指撥了撥粘在臉頰的頭發,“都這麽晚了,您還感冒著,就不送了,早些回去休息,領導,謝謝您的好意。”


    “行了,你要覺得我是你領導,那你就別跟我爭了,你看看現在都淩晨幾點了,你一個女孩子家大半夜的跑出去安全嗎?”謝長坤實在沒辦法就拿出領導的威嚴和姿態說服了餘笙,“你沒聽說最近發生的特大新聞嗎?鄭州的一個空姐乘坐滴滴網約車,在途中遇害了,多危險啊,你一個女孩子一點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餘笙這才清醒了過來,她也意識到剛才她多麽的想挽留一個人,那種瞬間讓自己變得卑微的愛情,才讓她真正知道了壬俊對她有多麽重要。


    謝長坤開著馬自達的昂克賽拉,帶著餘笙往高鐵站飛過去。餘笙看著窗外的景,這個城市的大多數人已經睡了,也隻有那一排排昏黃的路燈守著黎明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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