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速260的高鐵飛馳在廣袤的大地上,大大縮短了兩地之間的運行時間。壬俊看著窗外的風景,似乎變化不大。餘笙又睡了,靠在壬俊的肩膀上睡的很踏實。


    一路向西行進,景色越來越荒涼,通過車窗能看到大片大片青黃相雜的草原,車裏的人各幹各事,越往西車裏穿著紫紅色袈裟的人越來越多,他們說著聽不懂的語言,皮膚黝黑,兩眼發出深邃的光,仿若神秘的星空。


    壬俊和餘笙商量好先到張掖去看七彩丹霞。張掖,古時河西走廊四郡之一,舊稱“甘州”,西接酒泉、嘉峪關,東鄰武威,其最出名的莫過於丹霞地貌。在市區還可以看到始建於西夏的大佛寺,隋朝的木塔,河西走廊現存最大的鼓樓。


    到了張掖之後,他們在車站廣場前麵合影,拿出自拍杆想把身後的張掖站三個大紅字拍進照片。這時來了好幾個私家車司機將他們圍成一圈,七嘴八舌地喊著,問他們去哪裏,市區走不走,丹霞走不走。


    餘笙捏緊了壬俊的手,目不斜視的往前走,不想和他們搭話。壬俊多了一嘴,問道:“七去彩丹霞多錢?”


    一個穿著棕色皮夾克,黑色破舊牛仔褲的人,頭發略長被風吹的很淩亂,一臉滄桑寫滿了張掖的荒涼。他小跑著追過來問:“你們要去丹霞嗎?要去的話,我給你們便宜,你們兩個人一共150塊,可不可以。”


    壬俊一邊走一邊用手機在網上查,從高鐵站到冰溝丹霞可以在汽車西站坐班車,一個人10塊直接到丹霞西門。壬俊抬頭抬頭看了看跟在後麵的司機師傅,擺了擺手,拉著餘笙走遠了。那人停了下來,滿臉失望的神色。


    時間已經不早了,他們準備在張掖住上一晚,第二天早上出發去丹霞。用手機訂好酒店,一路打聽找當地的小吃街“甘州巷子”。


    找到地方以後,吃了當地小吃搓魚、炒炮,喝了牛奶醪糟雞蛋羹,後來還吃了蒸餅子,原本以為是整張餅子,卻沒想到是把餅子切成薄薄的樣子,像木屑一樣的形狀,口感鬆軟,帶有韌勁,原味甜辣,各種口味,好吃至極。


    走得累了,坐在回賓館的出租車裏,出租車師傅開始講張掖,跟講評書一樣,他說:張掖是一座擁有荒涼的城市,荒涼並不是說張掖不繁華,人少車少不夠現代化,不像個城市。現在的人觀念變了,認為一座城市應該保持原生態,由大自然做主,環保宜居,天人和諧,這就是張掖的荒涼。


    出租車師傅從後視鏡裏看了看壬俊和餘笙,滿臉的自豪,接著說:我在張掖這個地方生活了半輩子,還是覺得這個地方適合養老,人們生活的很安逸,但現在張掖被過度的開發,一下子來了好多外地人,讓這個城市的一切都變了,連人心都變了,利欲熏心啊。


    壬俊聽著司機師傅感慨的說著,微微笑了笑,並沒說什麽,又覺得司機師傅說了一路,不回上一句不太好,想了半天,不知道回什麽好。實在是想不到別的,就說:“我們剛吃的這邊的小吃挺好吃的,味道真不錯。”


    司機師傅略微尷尬了一陣,笑了笑說:“小吃倒還好,這邊人以麵食為主,就愛倒騰麵食,各種花樣。”


    十月之秋,天氣已經冷起來了,這邊的天很藍,特別純淨,沒有一絲雜質。


    第二天早上壬俊和餘笙穿了羽絨服,出了酒店旋轉門,一陣冷風迎麵襲來,吹得生疼。在酒店門口看見五六個中年人也從賓館出來,往車上收拾東西,看車牌是外地的,應該是自駕出遊,買了很多吃的。


    餘笙很驚訝的指著他們買的好多自熱自煮方便火鍋,悄悄給壬俊說:“老公,你看呀,火鍋還可以這樣吃啊!”


    自熱自煮方便火鍋剛出來不久,在北方的城市很少看到,等以後就很常見了。


    他們打車到汽車西站,買了兩張去丹霞的班車票,要坐一個多小時到丹霞西門。班車從一個高樓林立的地方慢慢開進了荒無人煙的大山深處。


    壬俊突然想,人們都喜歡旅遊,喜歡看某個城市的風景,沒有去的地方,總是感覺那麽神秘,但真正要去的時候才發現再美的風景都是在離城市很遠的地方,或者說跟這個城市沒有關係,總是借城市這個名,或許在當地人眼裏這樣的風景更沒有什麽稀奇之處。


    當地人生活在景區的周圍,窮鄉僻壤,他們不認為這裏是什麽最美聖地,要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守在這裏。


    丹霞地貌確實挺美,遠處的山,陽光還沒有給個臉兒照過來,但山頂的顏色已經分明開來,有紅色、黃色、白色、綠藍色,橙色、灰色,沿著山的文理交錯,恢弘大氣,像一幅造型奇特的水彩,沒過一會,陽光破雲而出,照在山頂上,遠處的山顯得更加神秘,像是披上了一層彩色的輕紗,熠熠泛光,若隱若現,讓人驚歎不已。


    神奇的七彩丹霞,上帝潑墨的地方!


    壬俊和餘笙隨著人群走了一路,拍了一路,隻感覺剛來的時候特別驚訝,到後麵就再也看不出什麽特別之處,眼前的山不再有多好看,都是那不長草的荒山罷了。


    全程走了三個多小時,他們又累又餓,趕緊坐上觀光車出了景區,趕上回市裏的班車。回去之後他們找地方吃了飯,到賓館一覺睡到晚上七點多。


    本想出去吃晚飯,可走到樓下被一股冷風吹得打消了念頭,鑽進酒店隔壁的商店買了泡麵、火腿腸、榨菜回了賓館。


    歇了一晚,第二天買了去西寧的高鐵票,一路上海拔越來越高,空氣越來越稀薄,天空的藍像是被打翻的顏料,沒有一絲兒雜質,十分空靈。偶爾會有羊群在原野上肆無忌憚地啃食,不被突然闖入的列車所驚動,隻是偶爾抬起頭佇立沉思,像是一位荒原詩人,把高原的荒草反芻成富有哲理的詩,融進了乳白色的奶汁。


    壬俊和餘笙早上起來得早,沒有吃早飯,買的票又是站票,在車廂裏一直找空位換著坐,等到站上來人了,就去找別的空位。


    到了中午跟著列車員去用餐車廂吃午飯,要了兩份盒飯,一共五十,兩個茶葉蛋,炒青菜、土豆雞塊(基本沒肉)、西紅柿炒雞蛋(基本沒雞蛋)、米飯、兩小碗湯。


    列車員說,給你們打的都是員工餐了,你們趕緊吃吧,本來都不賣的。兩人苦笑了一下,吃著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員工餐,讓他們高興地是終於有座位了,不再到處找空位,想了想也值。


    吃過飯一直坐在用餐車廂,也沒人來趕他們走。他們拿起手機開始拍照,車窗外的風景百看不厭,總覺得會有驚喜不期而遇,這也許就是人們熱衷於出行的原因,樂於享受害怕錯過給人帶來的欣喜。


    到西寧的時候是下午兩點,西寧的紫外線更強一些,兩人在車站前麵繼續合影,照片裏能看到背後的西寧站三個紅色的大字,他們之所以拍這樣的照片,是因為以後看到照片的時候,可以自豪地給別人說來過這裏。


    有幾個穿著衝鋒衣的人站在旁邊看著,等他們拍完照,就一起圍過來說:去哪裏啊,包車不,就差一位了,包車走西寧,享受自由行,拍照方麵,隨走隨停。


    壬俊邊走邊問:“多少錢。”有幾個人沒跟上來,有一個人頭發很幹很亂,臉上的皮膚像是被紫外線曬傷了,有幾處幾近脫皮,這個人手裏拿著名片一直跟在壬俊後麵,一直追問。


    他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說:你們是來西寧玩的吧,這裏什麽樣的人都有,小心被他們騙了,心黑的很。我這裏剛接了三個一起去茶卡鹽湖、青海湖玩的年輕人,你們要是去的話,人剛夠,立馬可以發車走了,一路上風景很優美,想拍照隨時都能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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