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徐二人聽得如癡如醉,徐子陵不愧為此世天命之子,智慧超絕,將魯妙子的所思所學無不兼收並蓄,甚至舉一反三,間或提出各類真知灼見,所展現出來的才情風采,簡直璀璨奪目,叫人難以置信,直把魯妙子喜得暢快大笑,直言:“天縱奇才!”


    而李承鈺雖然天資上比不得寇、徐這等世界所鍾的天命人物,但是隨著他兩個世界沉浮,眼界開闊,蘊養精神,後天補充下,亦是能與他們並駕齊驅,甚至有所超越,且他還有一個神秘莫測具無上偉力的係統隨身,自然也把魯妙子的學問兼容並蓄,盡數化為己身底蘊資糧。


    他也不是敝帚自珍的人物,當下以武學大宗的視角切入,將兩世所學盡數呈現,更有對於當世武道盡頭的破碎虛空之道的猜測妙想,叫魯、徐二人亦是歎為觀止,獲益良多,尤其是徐子陵他亦是主修長生訣,與寇仲二人各得一副圖修煉起家,如今有著李承鈺這位完整長生訣大成的前輩詳細解說,直叫他往日疑惑盡消,前路一片坦途,又將自家主修第七幅圖,鑽研而得的螺旋真勁,水性寒冷變化之道以及九玄大法,奕劍術指導理論亦是一一呈現,給李承鈺也帶來不少啟發。


    小樓當中,三個堪稱當世天資最為卓絕的人物將彼此智慧火花碰撞,開辟許許多多奇思妙想,氣氛十分熱絡,不覺時間流逝,轉眼便至夜半。


    忽的,樓外動靜作響,夜幕中寇仲背著井中月複又回來,他此去本是為了尋李秀寧傾訴衷腸,奈何當中遇見一道鬼祟身影,於是緊隨其後,查探到竟是牧場中的內鬼,待退回房間相與徐子陵商討,卻見不著人,這才又回到小樓裏來,不過他上樓恰逢李、魯、徐三人秉承自家所學,激烈碰撞之時,不免見獵心喜,亦是持尚未完善的“井中月”境界理論融入其中。


    四人互相爭論,小小樓閣化為一座道理烘爐,兼具四家精華,彼此衝擊熔鑄,待到後來四人各自兼容並蓄,將自身道理去蕪存菁,隻覺心念通達,智慧更上一層樓,俱都相視舉杯痛飲,開懷大笑。


    正值歡快之際,忽的聽見樓外有女子沉聲嬌喝道:“老頭,你違背諾言了!”


    四人透過窗戶向下看去,隻見商秀珣臉若寒霜的站在月色下,別有一番絕色風情。


    魯妙子聲音柔和著道:“場主已經三年沒有來安樂窩了,夜色清寒,恐害及貴體,請上來喝一杯六果釀吧。”


    寇、徐二人此際尚是牧場中的糕餅師傅,論及身份是下屬,如今見著老板在前,仿佛偷工被抓住一般俱都覺著尷尬,相視一眼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而李承鈺知曉原著,了解其中內情,則安身靜氣,靜觀其變。


    商秀珣見著自家看重的兩個糕餅師傅以及白日還在一同飲宴的客居公子俱都在此,心下越發氣憤,冷冷道:“好啊,你們都在這裏!”轉頭對魯妙子怒道:“三年前,娘親過世之時,你當著她的麵親口立下諾言絕對不幹涉我牧場之事,且不離開後山半步,我才肯讓你留下來,如今你自己違背諾言,看你有何話說!”


    魯妙子目露黯然之色,看向商秀珣想要借此追憶商青雅,卻被她喝斥,隻好轉而仰望別處,喟然歎息。


    李承鈺不忍見這對父女錯過最後的相處時間,以致天人永隔,徒留遺憾,就接過話頭故意點破:“魯師大限就在這幾日,他年老力衰,也無後輩依靠,若是離了此處,恐淪落荒野,落得個無人收殮的下場,還望商場主大發慈悲,且留下最後一程安詳歲月。”


    商秀珣乍聞此訊息,不禁心神動搖,畢竟再是不滿憤恨,終究是血脈相連,眼眸中浮起一抹悲傷茫然,但她天性好強,強自忍耐,深吸一口氣又沉聲道:“本場主看在娘的份上,就容你這孤寡老頭在這裏養老送終。”


    魯妙子感激的看了李承鈺一眼,以他的驕傲自然說不出那番求告的話語,但是又不願最後時光與女兒分開,幸好有李承鈺將話挑明,他禁不住又看向商秀珣柔聲道:“多謝場主容我這老頭子放肆了。”


    商秀珣把頭轉開,卻到底沒有再喝斥他,掃了眼神躲閃一臉尷尬的寇、徐二人,當即嬌聲喝道:“你們兩個還不給我滾回去,夜深人靜的喝什麽酒,不用睡覺的麽!”隨即轉身率先離去。


    經此一番,四人談興已盡,各自分手回轉,路上寇仲對李承鈺和徐子陵說起先前遇上的疑似內奸人物。


    李承鈺知曉是四大寇的內奸,先前接收了魯妙子的善緣,自然有意為牧場解決這次危機,心下打定主意參與,便對寇、徐二人說道:“咱們先靜觀其變,若遇危機再行處置。”


    三人定下方向,而後各自安歇。


    翌日,商秀珣遣人來請,李承鈺帶著唐氏兄妹隨之來到內堡飛馬軒中,雙方落座,商秀珣又與唐氏兄妹調笑幾句,這才把一雙妙目往李承鈺身上落著,上下一番打量,隻聽她說道:“沒想到李兄年紀輕輕已是天下聞名的宗師人物,先前倒是我們怠慢了。”


    李承鈺聞言曉得她已是從牧場消息渠道了解到了洛陽之事,料想必是因昨夜的事情,起了疑心,便道:“我們三人來到牧場實屬機緣巧合,我先時曾聽聞魯師大名,知他是個學識淵博的奇人,又隱居此地,所以才冒昧前往叨擾,場主放心,我對牧場並無其他企圖,隻需這幾日尋到西行的大船,我們便要離去。”


    商秀珣忖了忖,笑道:“李兄這般人物向來是一言九鼎,如此說來,秀洵也就放心啦,我飛馬牧場能留您客居亦是蓬蓽生輝的。”說道這裏略作躊躇的問道:“那老頭子真的不成了麽?”


    李承鈺點了點頭,歎息道:“魯師三十年來飽受傷痛攻伐,如今天年已到,不出十日怕是油盡燈枯了。”


    商秀珣怔了一怔,臉色煞白,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恍然,旋即回過神來,振作精神,勉強笑道:“我知道啦,李兄這段時間還請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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