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再也無力抵擋,被一劍抽在背上,痛呼著撲了個狗吃屎,口中連噴幾口鮮血,卻是受創不輕。


    山河扇失卻了真氣支持,再也擋不住赤魔眼的威能,很快便被打落在地。


    一場亂戰就此塵埃落定。


    然後這座被充作煉血堂總壇的洞穴卻已然是天崩地裂,滿目瘡痍。


    更遑論眾人大戰的餘波不知震死震傷了多少修為淺薄的門人弟子,真可謂損失慘重。


    年老大陰沉著臉與眾人匯合,此際他的心中簡直在滴血。


    數十年辛苦,卻在今日一朝喪盡,論及本心怒火,他恨不得將薑老三和林峰兩個始作俑者碎屍萬段,然而理智卻告訴他此二人背後都有能人,輕易打殺不得,至於先前青雲門的臥底小周。


    唔,別開玩笑了,青雲門是他煉血堂如今大貓小貓三兩隻的現狀能夠惹得起的嗎?


    況且正魔兩道素來敵對,彼此臥底不是挺正常的嗎?


    年老大果斷從心,下意識的將這樁事情從記憶中淡忘。


    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要處理薑老三和林峰二人。


    這是考驗他處事手腕的時候到啦。


    啪啪啪。


    便在這時,洞穴當中響起了清脆的鼓掌聲。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處偏僻的角落裏徐徐走出一道陰影,漸漸曝露在燈火光明下,是一把輪椅,上麵坐著一位麵色蒼白的過分,卻生得極是俊秀的青年,輪椅後麵推車的是野狗道人。


    方才鼓掌的便是車上的青年。


    年老大等人自是認得李承鈺的,對於他的來曆也是一清二楚,往日裏容這位殘廢的青年在堂內享受特殊待遇也不過是看在野狗道人的份上。


    “野狗,你什麽意思?剛剛為什麽不動手?”


    年老大還未說話,劉鎬便已然按捺不住,他與野狗道人幾乎先後腳加入煉血堂,平日裏又經常搭檔外出辦事,論及交情自然是最深的,此際看出不對立即喝問了起來。


    野狗道人麵色訕訕,也有些難以麵對這些老兄弟。


    李承鈺自然不會叫他為難,接過話頭,徐徐說道:“今夜看了好一場大戲,諸位到如今還沒看明白嗎?”


    劉鎬麵色一沉,他心頭早就憋著一團火,當即怒罵道:“你是什麽東西,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野狗道人勃然大怒,他最是著緊寵溺李承鈺,豈容他人羞辱,先前一絲愧疚之情蕩然無存,立刻冷笑著罵道:“劉鎬你這個腦子拎不清的,看看現在的煉血堂,還是咱們想要的煉血堂嗎?年老大能力有限,早該退位讓賢啦。”


    劉鎬聞言,滿麵驚愕之色,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素來被他瞧不起的野狗道人竟然懷揣著這樣不自量力的心思。


    “哈哈哈哈哈!”年老大怒極而笑,他滿麵譏諷的望著野狗道人冷聲道:“退位讓賢?卻不知是讓給哪位賢人?你嗎?野狗,沒想到咱們這幫老兄弟中,就數你的心量最大啦!”


    野狗道人麵色難看,對於年老大他素來是有些懼怕的,此際被對方拿住了話頭,便有些猶豫。


    李承鈺拍了拍他的手,朝著年老大淡淡道:“年老大,你勿需拿話欺辱我師父,他老人家念著舊情,可沒這份心思,隻是我卻看不下去了,煉血堂在你手中注定沒什麽前途,今日便交出黑心令吧。”


    眾人聞言,仿佛聽到了一個狂妄的笑話,俱都一副看瘋子和小醜的目光看著李承鈺和野狗道人這對師徒。


    “就憑你?一個殘廢?竟敢在我們麵前狂妄,給我死吧!”劉鎬大笑著便禦劍斬了過來。


    鏗!


    黃色飛劍霎時被野狗道人的灰色獠牙截住,在半空當中劇烈拚鬥了起來。


    那邊年老大見動了手,冷笑一聲,施展赤魔眼朝著李承鈺瞪了一眼,一道紅芒激射而出。


    “承鈺,小心!”野狗道人素來忌憚年老大的赤魔眼,深知其威力,見狀急忙驚呼提醒,手上發覺一催,想要將劉鎬的飛劍蕩開,救護李承鈺,奈何他二人功力相差仿佛,被纏的脫不開手腳。


    紅芒如電般迅疾,霎時便至眼前,更有一股凶戾的煞氣臨身叫人禁不住汗毛乍起。


    李承鈺卻絲毫未曾驚慌,他左手撚起一道法訣,拍了拍扶手,道了聲:“去!”


    話音未落,便見扶手下方立即飛出一道朱虹,毫不費力的劈散了紅芒,驀的臨空一分為三,一大二小,三道連環朱虹,好似星辰繞日一般,帶著疾風雷電之聲,朝年老大斬了過去。


    年老大顯然沒想到李承鈺竟然有修為在身,而且已是到了能驅物的境界,猝不及防之下,隻來得及催發出兩道紅芒迎麵打去,卻被朱虹輕易攪散,霎時及至身前。


    “不好!”


    心下悚然一驚,隻覺身子一沉,一股極端鋒銳且陽剛正氣的氣息已是籠罩全身,渾然不似魔道法寶。


    再看三道朱虹環繞而飛,散發著極度危險的氣息,仿佛下一刻就要將他切成粉碎,不禁亡魂大冒,一時之間不敢動彈分毫。


    眾人顯然沒有料到這種情況。


    年老大身為煉血堂的堂主,竟然在一位麵不見經傳且還是殘廢的後生手底下一招落敗。


    洞內氣氛一時凝滯,就連劉鎬和野狗道人也是停下手來,場麵寂靜一片,落針可聞。


    “哈哈哈哈哈哈哈!”


    “年老大,好一個草包年老大!”


    少頃,似是已經回過味來,林峰和薑老三同時爆發大笑,洞穴之中俱是二人嘲諷的笑聲。


    一旁的玉環夫人有意相助,想要將薑老三身上的縛仙索收回,突襲李承鈺。


    隻是李承鈺見過她的手段,早有戒備,她剛一有動作,便將一股極為淩厲的劍意籠罩過去,作為警告。


    玉環夫人無奈,隻得作罷,恨恨的掐訣將縛仙索收得更是緊切了幾分,痛的薑老三嗷嗷直叫,再也無力嘲笑喝罵。


    “黑心令,你是交?還是不交?”輪椅向前移了一陣,李承鈺麵色淡淡的望著年老大。


    空氣中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製了過去。


    年老大額上已是大汗淋漓,多年苦心與野心的不甘,與生死頃刻的威脅,兩股心念在心頭劇烈掙紮,他麵上滿是猶豫,像是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抬頭看了一眼場中眾人,卻隻見到心思各異的麵孔,就連被他引為臂助的玉環夫人和劉鎬也是目光閃爍,再無先前的支持。


    這一下好似一擊重錘,直接擊碎了他內心最後一絲僥幸。


    他渾身一震,仰天長歎一聲:“罷了,罷了,我一生為煉血堂興旺而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卻終究抵不過命數。”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黑色鐵牌,中央處雕刻著一顆黑色的心,雙手奉上,慘然道:“煉血堂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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