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晨走進九歌製衣廠辦公室,就見李九歌用一根發簪挽起了長發,穿了一件雲錦帶花樣的寬鬆長袍。


    這樣式他看著有些眼熟,像大燕朝的服裝,但是又完全不一樣。


    她就那樣光著腳,慵懶的窩在沙發一角,手裏拿著畫筆和速寫本畫著。


    九姑娘很專注,直到孟凡晨走到眼前,在她上方形成一個陰影。


    見是孟凡晨來了,九歌笑得開心:“今天還是在樹林裏繞路嗎?”


    隻有當孟家人在樹林路繞路時,孟家主才會在白天到她這來。


    孟凡晨坐在了她身旁,說道:“沒有,今天讓族人修整一天。”


    見他情緒不對,李九歌問道:“怎麽了?”


    孟家主就把昨夜的安排和後來發生的事兒一一和李九歌都說了。


    “你受傷沒有?”李九歌拽著他,脫掉羽絨服,要看看他到底受傷沒有。


    “昨天我沒有參與打鬥。”


    即便如此說著,孟凡晨也依著她,脫了外衣,裏麵穿的是高領衣和工裝褲。


    他和李九歌並排坐在沙發上,上身前傾,雙手搓了一下臉。


    解決了黑衣人和一直困擾的官差,這算是打了一場很漂亮局。


    可孟凡晨的樣子,似乎有些事兒,讓他情緒很不好。


    李九歌不解,就問了出來。


    “有族人幫助朝廷,暴露了孟家的蹤跡。”孟凡晨悶聲的說道。


    “不是官差給他們引的路?”


    “不是,有三名族人,為朝廷做事。”


    “才三個?”李九歌不可思議的問道。


    孟凡晨側臉看她,以為她是在調笑他。


    可他見李九歌時一臉認真的在感歎!


    見他這個表情,李九歌這下就知道孟凡晨為什麽不開心了。


    “你們有一百來人,隻有三個叛徒,真的很少了。大難臨頭各自飛,趨利避害才是人的本性。”


    李九歌穿上鞋,拿出一罐飲料遞給孟凡晨,接著說道:


    “你有這麽多靠譜的親戚,很了不起。”


    “我家裏出事兒的時候,兩個叔叔不止沒幫忙,還貪我父母的保險金呢。”


    孟凡晨喝了口飲料,聽她說。


    李九歌也順手給自己打開一罐,喝了一口後,就把家裏的事情說了一遍。


    她父母在她大一的時候出了車禍,肇事司機酒駕,民事賠償八十萬,她兩個叔叔都想吞掉這筆財產。


    “我一個叔叔說我年紀小,要給我保管錢。”


    “另一個嬸子,看上我家房子了,說要住在我家照顧我。可笑,我在外地念書,在我家怎麽照顧我。”


    “兩個叔叔和嬸嬸話裏話外都是問我如何安排賠償金。”


    “甚至我爺爺都出麵說,我爸是他兒子,賠償金應該有他的份。”


    “沒有人在乎我以後要如何,在我父母的葬禮上,我昏倒了。”李九歌苦笑一下。


    “是餓暈的,他們纏著我,問我錢和房子,不給我任何吃飯的空隙。”


    李九歌現在回想起那些畫麵,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那時候她還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剛成年,上了幾個月大學,父母就出了事。


    那時候麵對貪婪的親戚,還撕不下臉麵。


    而她姥姥家這邊的親戚,也沒有人,為她一個孤女說話。


    “我父母是去幫我小姨搬家才出的車禍。”


    “可是,事後,小姨家人連我父母的葬禮都沒出席,就怕我賴上他們家。”


    九歌說著,捏扁了手裏的易拉罐,抬手扔進垃圾桶。


    “當”


    準頭不錯。


    “這才是我見過的,親戚之間的相處,不落井下石就算幫忙了。”


    孟凡晨滿眼疼惜的看著她,問道:“後來呢?”


    李九歌錯開視線,繼續說道:


    “按照我們這裏的法律,子女去世,父母是有繼承權的。”


    “就是我爺爺是可以分我爸那部分的錢,那時候我年紀小,護不住父母的賠償金。”


    “分了一半賠償金給我爺爺,房子也賣了,所以我沒有家。”


    現在想起這個事情,李九歌還是很氣憤,可是沒辦法,法律就是這樣規定的。


    她隻能接受這個財產分割的結果,可是,從此,她不會再認那些人是親戚,她李九歌沒有親戚。


    孟凡晨想安慰安慰她,卻不知道如何說,他不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


    但長輩總歸是應該給晚輩提供庇護的,還來瓜分錢財,就有些過分。


    不等他說什麽,李九歌就扯出了一個笑。


    過去快十年了,她說起這個,目的不是讓孟凡晨心疼她。


    她轉頭和孟凡晨對視上,又說道:


    “涉及錢財尚且如此,更何況你們這是有要被滅族的危險,人為了自己,做點兒什麽都很正常。”


    說著很正常,可她的拳頭分明緊緊握著。


    孟凡晨把手裏的飲料放到茶幾上,向後靠向沙發,他身體微微放鬆,不像剛剛那麽緊繃。


    “我父親在的時候,孟家很團結。”


    李九歌知道了,孟家主曆來對自己要求高,他父親就像一座大山保護孟家,到了孟凡晨當家主,他也不允許自己不巍峨。


    孟凡晨接受不了是孟家在他的帶領下,出了叛徒。


    “好的時候,大家都是好的,遇到事情才能見人心。而且,才隻有三個。”


    “孟凡晨,我們這裏100分試卷打85分就是優秀,95分就是很好的分數,你打97,你很棒!”


    說著,李九歌又脫了鞋,側著窩進沙發拐角,兩個人都很放鬆的說著話。


    “人生不是隻有滿分,要有容錯率啊。”


    “你有90多個支持你的親戚,甚至都還可能更多。”


    “孟家族人,真的很不錯。”


    後麵九歌沒說出來,她心裏想的是:“你有這麽多,而我一個也沒有。”


    聽完她的話,孟凡晨的頭向後仰,緩慢的閉上眼睛,他的身體徹底放鬆下來。


    從沒有人和他說過這些。


    從小到大他接受的教育都是,你要做到最好,你可以更好。


    孟家出事兒後,他接替父親做了家主。


    他就更時刻提醒自己,孟凡晨你不可以有失誤,你不可以錯,否則孟家將萬劫不複。


    而現在,李九歌說他很棒,說要有容錯率,結局是很好的就足夠了。


    李九歌歪著頭看向他,這個男人,合上的眼眸,掩去了平日裏的眼中的精光,他看起來有些倦了。


    他睫毛好長,嘴看起來很q彈。


    李九歌的爪子不由自主的撫了上去。


    九歌的手指先是柔柔的撫過他的臉旁。


    孟凡晨自是沒有睡著,但他沒有做任何反應。


    接著,纖細的手指又觸摸了他高聳的鼻梁,好挺。


    然後緩慢向下,到了上唇,就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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