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門軸輕響,冷風攜著北地的寒氣,悄然鑽入。


    孟凡晨裹緊了大氅,踏過門檻,目光穿過昏暗的前堂,直奔那熟悉的身影。


    “安禮?”聲音低沉,藏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書案後,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麵容略顯蒼白,鼻梁挺拔卻似承載著歲月的薄涼,唇色淺淡,正低頭撥弄著算盤。


    他指尖靈活跳躍,仿佛每一聲輕響都承載著過往的輝煌與如今的堅韌。


    聞聲,他抬頭,那雙曾經閃爍著不羈光芒的眼眸,如今更加深邃,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


    “凡晨,你來了。”聲音溫和,卻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滄桑。


    兩人對視,一時間,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上京那些鮮衣怒馬的日子。


    見他踉蹌的要站起來。


    孟凡晨快步上前,伸手欲扶,卻在半空頓住,最終隻是輕輕拍了拍安禮的手臂。


    “你我之間,無需這些虛禮。”孟凡晨說道,到底忍不住,還是扶著他又坐下。


    掌櫃的上了一壺茶後,識趣的退出房間,在屋外守著房門。


    “這些年,你過得可好?”孟凡晨的聲音裏夾雜著關切與自責。


    安禮輕輕搖頭,又點了點頭,說道:


    “還好,北地雖寒,卻有事情讓我做。這裏,給了我重新開始的機會。”


    他指了指屋內北營商貿的貨物說道:“這就是我的新戰場。”


    孟凡晨環顧四周,這裏非但不像一般店鋪的東家房間那樣華麗,反而堆滿了來自四麵八方的貨物。


    他心中五味雜陳,既有欣慰也有心疼。


    曾經誌在征戰沙場,守衛邊疆的好兄弟,如今卻被困於這四方天地間。


    雖看的出,安禮在盡力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似乎也幹的不錯,卻終究是有遺憾的。


    安禮見他神色,也知他所想。


    便笑了,那笑中帶著幾分釋然。


    “腿雖殘,誌未殘。騎馬打仗是不行了,但開鋪子賺錢,我還很行。”


    接著,安禮看向孟藍臣,熱情的問道:“這是藍臣吧,六年未見,都這麽大了。”


    藍臣禮貌的和他見禮。


    安禮是自家堂哥的少年好友,自小經常出入孟府。


    加上安家本身就和他們孟家是姻親,大堂哥娶的就是安禮的親姐姐。


    因此他自是認得屋內的人。


    隻是,沒想到,墜馬跛了腿後,在上京消失多年的安家小少爺,會出現在這寒冷北地上的路北城,還開了這樣一家鋪子。


    看起來堂兄早就知曉,也難怪,今天一定要進城。


    “自我二哥前兩個月來信,說到孟家被流放北地的事,我就盼著,不知你何時會來,倒是比預期的要早上一些。”


    安禮一點兒也不擔心孟凡晨因是被流放,就無法到路北城。


    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好友是什麽性情,他再清楚不過,孟凡晨絕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


    “得了貴人的幫助,孟家趕路速度快很多。”現在也不方便多做解釋。


    孟凡晨隻講了和官差的衝突,遇到皇帝派出的追殺,便急著趕路,又有貴人幫助所以腳程快了許多。


    安禮聽著皺緊了眉頭,說道:“竟然還要趕盡殺絕?這老皇帝,昏庸至此!”


    他看了看自己的腿,心中怒火翻騰。


    “他不會再有機會。”孟凡晨一手摩擦著桌上的茶杯,眼中神色肅然、堅定。


    安禮見他似已有打算,便問道:“路北城距離流放地不足五百裏,你可做了防範?“


    在路北城,這裏有他,孟家不必擔心安危。


    但是,流放地是被老皇帝抓緊在手裏掌控的,那裏駐守軍統領是三皇子,老皇帝最寵愛的兒子。


    他也插不進去人手,老皇帝一次追殺不成,後方追兵即便追不上孟家。


    到了北地,孟家也依然危險。


    孟凡晨眸光閃了閃說道:“無妨,三皇子不會拿孟家怎麽樣。”


    老皇帝和他一樣知道,到了北地,老皇帝就不好出手了,所以才在這路上圍追堵截。


    安禮這幾年遠離上京,離開權力圈子久,有一些隱蔽信息已經滯後。


    見他篤定,安禮也信他心中有數,拿出一封信說道:“這是上京的消息,或許對你有用。”


    孟凡晨接過信,眼神微凝,隨即又恢複平靜,“抱歉,安家也受到孟家牽連了。”


    信中所言,孟家流放後,安老將軍被連降三級,削了侯位,翅勇軍的軍權也被老皇帝收回。


    “哼,安家掌管翅勇軍,靠的從來不是虎符。”


    “老皇帝以為,收了虎符就能收回翅勇軍的軍權?做夢!”


    安禮眼中難掩輕蔑,笑話!翅勇軍,開國前就是安家的私兵。


    朝廷不管派誰去做監軍,都指揮不動一兵一卒!


    “安家所受,不因孟家而起。”


    他一隻手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受傷的腿。


    “若不是這幾年有孟家幫襯著,狗皇帝早就會對安家下手。”


    “凡晨,若有需要,我雖不在流放地,但路北城離那裏不遠…”安禮不想兄弟自責,轉移話題道。


    孟凡晨知他心結,言道:“你我兄弟,無需多言。如有需要,我自是不會客氣。”


    “日後若有需要孟家的地方,你也自管派人去尋我。”孟凡晨拍了拍安禮的肩,鄭重的說。


    兩人之間的情誼,無需多言,已深似海。


    門外,雪花開始飄落,為這北地小城披上了一層銀裝。


    室內,爐火跳躍,映照出兩張堅毅的臉龐。


    他們各自經曆了人生低穀,在此刻,重聚北地,勢必掀起一番波瀾。


    “安禮,我路上遇到的貴人很是不凡,對我與孟氏全族都有諸多幫助,待時機方便,我邀你與她一見。”孟凡晨看著好友說道。


    安禮聽的有些興味,他自受傷後,對人的情緒洞察變得頗為敏銳。


    剛剛,孟凡晨說起這個貴人的語氣,很是不同。


    他笑的意味深長,看向好友,問道:


    “哦?此貴人年約幾何?是男是女?”


    孟藍臣見城府極深的堂兄,居然說起九歌姑娘,都掩飾不住在意的情緒。


    他心中歎道: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就連堂兄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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