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姑……姑娘,求……求您大……大人不……不計小人過,這……這孩子是隨……隨我……們逃亡來的……她……還……小……”


    怕周瑾遙對小孩不利,一旁的人伸出瘦如枯骨的手抓住周瑾遙的手對她困難的開口。


    從她的話中,周瑾遙知道她們是因為邊境戰亂而逃難而來的人,她們在路上遇到這孩子,覺得她一個人又不會說話,很可憐,便給了她一點水喝,結果這孩子就一直跟著她們了。她們原本打算將她帶在身邊然後找個機會把她賣了,可是這個小孩卻一路不顧死活的給她們找吃的,好幾次差點被打死……於是她們就決定將這孩子帶在身邊……


    聽了那人的話,莫雨和許轍看著正倒在周瑾遙麵前的小孩,眼底、臉上都閃過一抹錯愕。而周瑾遙則麵色不變。


    那人說完話便也斷了氣,估計她們也是為了小孩而撐著最後一口氣吧。


    “許轍,找個地方給葬了吧。”


    看著躺在地上的兩具屍體,周瑾遙一臉平靜的開口,許轍沉默著點頭。


    說完話周瑾遙便起身朝外麵走了出去,莫雨有些遲疑的看了眼那個小孩,最後還是咬了咬牙跟著周瑾遙走了出去了。


    周瑾遙和莫雨回到休息的客棧,不久後許轍也回來了。三人沉默著吃完飯便回房休息。


    屋裏,周瑾遙想著這一路看到的難民,麵上平靜可是心底卻是波濤洶湧。


    當權者的爭權奪利,苦的永遠是黎民百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周瑾遙低聲呢喃,眼神茫然……


    徹夜難眠,第二天周瑾遙頂著淡淡的黑眼圈走出門,然後一行人吃完早餐便繼續啟程。


    “小姐……”


    一路上,許轍幾次回頭看著鍥而不舍的跟在身後的小尾巴,可是當他看到周瑾遙冷冷的臉龐就不敢開口了。途中莫雨也不忍的看了周瑾遙好幾眼。


    “莫雨,這個世界上需要幫助的人太多了,幫了這一個卻還是有無數個……”周瑾遙在許轍和莫雨複雜且不忍的目光中無奈的開口。


    小孩子跟了她們一路,很多瞬間周瑾遙曾想不明白她是哪裏來得毅力。


    “別跟著我。”


    越接近邊境,路上的流民便也越來越多,這也意味危險也就更多了。


    臉上掛著疲憊之色的周瑾遙看著離她不遠處的小孩,她忍無可忍的大聲喊道。


    小孩雜亂的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頰,隻留出兩隻明亮大眼睛,她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隻是明亮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周瑾遙。


    周瑾遙長吸了口氣,然後翻身下馬,一步一步走到小孩身邊。


    “我讓你別跟著我。”


    看著小孩,周瑾遙腦海裏浮現的是曾經的“瑾遙”。小時候的瑾遙也曾經固執地跟著一個人,那個人給過她溫暖,可是後來那個人也還是毫無留戀的離開了她……


    “啊——”


    小孩見周瑾遙蹲在她麵前,她張了張嘴,然後伸出手,將一個已經餿了的、黑乎乎的包子遞給周瑾遙。


    一旁的莫雨看著這一幕,眼眶瞬間就紅了,許轍也是突然轉過頭去。


    周瑾遙有些驚訝,可是很快的,她目光淡淡的看著小孩,然後伸手接過小孩手中已經餿了的、且黑乎乎的包子。


    小孩見周瑾遙接過包子,然後眼睛一亮,可是也隻是瞬間便黯淡了下來。小孩目光看了看之前咬過的周瑾遙的地方,然後低下頭往回走去……


    人來人往間,周瑾遙一手拿著那個黑乎乎的包子,一手負在身後,她身子僵硬在原地,她看著小孩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那些衣衫襤褸的流民中間,驀然間,胸口有些疼。


    不知何時回過頭來的許轍不讚同的看著周瑾遙,然後咬了咬牙下馬朝小孩追了上去……


    莫雨看著許轍追出去的身影,心底突然鬆了口氣,她下馬走到周瑾遙身邊,打算說些什麽,這時周瑾遙開口了。


    “許轍把她帶回來你便費點心思看著她吧。”


    說完,拿著包子的手一揚,黑乎乎的包子便被拋了出去。做完一係列動作,周瑾遙翻身上馬,然後駕馬朝著前方馳去……


    看著周瑾遙的肆意張揚,莫雨紅著眼睛笑了笑,小姐還是心軟了……


    許轍身手了得,沒費多少時間便追上了小孩,當他追上小孩時,小孩正孤零零的站在一棵已經幹枯了的大樹下,即使看不清他的樣子他也能感覺到小孩的悲傷……


    “我帶你回去。”


    許轍不知道要怎麽和小孩子交流,所以語氣有些生硬。


    他說完話小孩沒有任何反應,愣了愣他又說:


    “那個……姐姐性格一貫如此,她沒有討厭你,不信現在你和我回去問她?”


    終於他說完這句話小孩有了反應,她呆呆的看著他,許轍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小孩也點了點頭……


    另一邊。


    疾馳了許久的周瑾遙看著日薄西山的景色歎了口氣,緊趕慢趕今日還是趕不上。


    這樣想著她便停住了腳步找了家客棧暫作休息,順便讓店小二留意這莫雨和許轍,因為這家客棧是他們的必經地。


    安排好一切,周瑾遙草草解決了晚飯便上床休息,這幾日真的有些疲倦了,而且昨晚也沒休息好……


    想著想著周瑾遙便進入了夢鄉……


    翌日。


    周瑾遙驚醒,她猛然從床上坐起來,臉上冷汗涔涔。緩了好一會兒她感覺身上黏糊糊的,於是起床打算去想辦法洗一下澡。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打開了房門,一道小小的身影便映入眼簾。


    小孩正蜷縮著她小小的身子睡在周瑾遙房門外。而小孩不遠處就是徹夜未眠的許轍,許轍看到周瑾遙想說些什麽,周瑾遙抬手製止,周瑾遙看著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的小孩,歎了口氣便彎腰將她抱回房中。


    好輕……這是周瑾遙的第一感覺,這小孩應該四五歲了,可是看著很瘦小,仔細看還沒有一些三歲小孩的身體好。


    周瑾遙在許轍錯愕的目光中一邊抱著孩子,一邊關上了房門,然後周瑾遙將小孩放在床上,給她蓋上被子便看著小孩看不清容貌的臉發呆。


    最近自己越來越容易心軟了……最終周瑾遙歎了口氣,她見小孩沒有要醒過來的樣子便打算起身去洗澡,結果剛轉身便感覺衣擺被人拽住了。


    “醒了。”


    周瑾遙回頭,見小孩瘦小且滿是傷痕的手正拽著她的衣服,她語氣冷清,聽了她的話小孩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你的來曆,不知道把你送到哪去,也不忍心讓你流浪。既然如此,從今以後你就跟著我吧。”周瑾遙看著小孩明晃晃的雙眼,聲音冷冷淡淡。


    聽了她的話小孩眼睛一亮,然後如同小雞啄米般點頭。


    “從今以後你就叫阿惹,是我收養的義女。現在你在這好好休息,我去叫莫雨過來給你梳洗一下。”


    “嗯!”


    小孩聽了周瑾遙的話眼底滿是迷惑,不過她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頭,嘴巴微張吐出一個字,其他的話卻一個字都沒說。


    看來不是一個小啞巴。周瑾遙心想著,然後不急不緩的走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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