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無欲從琉璃仙境回來時,風愁別正坐在院內等候,在冷水心與寒山意說明了之前的情況後,談無欲神情複雜的向風愁別走了過來。


    風愁別見狀沒有多說什麽,起身拉開椅子,說道:“談先生請坐,吾先為談先生治療一下體內的暗傷,有什麽事情一會兒再說。”談無欲隻能壓下心中的疑問,頷首坐下:“麻煩影霽前輩了。”


    影霽?愣了幾秒後,風愁別才想起這是自己之前隨口亂取的名字,心裏不免有幾分心虛:“談先生客氣了。”隨即抬手按在對方肩上,注入真氣,卻發現對方的心率跳動有些異樣。


    待談無欲吐出一口淤血後,風愁別收回手,詢問道:“談先生的心率不齊,不知道是不是中毒所引起的異常。”談無欲點了點頭,將他為了讓醒惡者肯出手解開玄宗封印而答應對方飲毒,用魔心交換解藥的條件一事一一說出,在說到搶魔心不成反被暗算的時候,談無欲的話中充滿了自責。


    “沒想到吾竟然一語成箴了……”風愁別有些尷尬道,談無欲不解,風愁別便解釋道:“其實吾對上那位魔者心裏也是沒有什麽把握的,擔心再與他纏鬥下去會對吾不利,於是告訴他魔心已被醒惡者所奪,那位魔者這才半信半疑的離開了。”


    談無欲愣了下,隨後笑道:“現在看來,前輩確實有觀想未來之能,這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是嗎……”說到這個,風愁別的語氣低落了幾分:“可如果吾未猜錯的話,一道初乘??宮紫玄,應該已經死在蟬之翼下了……”


    “此事責任並不在前輩身上,畢竟前輩已經提前給予警示,信與不信都在……”說到這裏談無欲便想起了上次圓教村一戰,臉上瞬間充滿了尷尬的神色。


    其實隻想讓對方傳個話,別誤會了無辜人的風愁別:“談先生,你的臉色怎麽如此難看?莫非是身上的毒又發作了?是吾的疏忽,談先生還是先服下解藥再說吧。”


    談無欲聞言張了張口,似是有話要說,在風愁別的催促下,隻得將換來的解藥服下。


    待混著毒藥的汙血被談無欲逼出後,風愁別的視線從對方依舊是絳紫色的雙唇上掃過,問道:“現在魔心被奪,談先生有何打算嗎?”談無欲答道:“魔心一事自有劍子他們負責,吾與皮鼓師還有交易未完成,得先找到他所要之皮,不知前輩有何提示嗎?”


    給提示的那叫npc,不是他這個倒黴的玩家。內心無奈吐槽的風愁別給自己倒了杯茶,走回位置坐下,微微笑道:“提示倒是沒有,不過這點談先生不必擔心,一會兒自會有人前來幫助談先生解決這件事情,談先生隻需靜下心來,好好靜養便是。”


    “前輩……”談無欲聞言麵上更顯複雜之色,風愁別將茶杯放下,說出了自己來此的第二個目的:“還有一事,吾需先向談先生道個歉。”


    “嗯?”


    “在來無欲天之前,吾[看]到了聖域僧者為討回魔心而尋上醒惡者,卻因修為不敵,被……也許是因為私心作祟,吾選擇了趕往無欲天。”


    風愁別說出這一番話,既坐實了魔心確實在醒惡者那裏,又想看看談無欲對此事的反應,對他會有什麽樣的評價。


    聞言談無欲又不禁一愣,半晌才問了一句:“私心……前輩是指什麽?”風愁別於是把原本冷水心會喪命在閻屍缸手下,而且死狀極慘的事情說了一下。


    “而我在這樣的情況下,一般都是選擇幫助朋友,聖域的人……吾其實也不忍那麽多無辜的性命逝去,隻是有的時候,吾隻想從心。”


    談無欲沒有說話,隻是麵色複雜的看著風愁別,氣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果然是沒法接受……風愁別暗暗歎了口氣,卻又覺得輕鬆了一點:也是,畢竟很少有人能接受自己這樣有些自私的做法,不過也在意料之中。


    但心情不低落也是假的,風愁別正要起身,談無欲卻突然輕輕一笑:“所以,在前輩心中,吾的安危更重要一些嗎?”“啊……確實如此。”畢竟聖域那幫僧者他不熟,陌生人給朋友比起來還是朋友更重要一些,隻要不是玄宗的,他一般都挺冷漠的。


    “既然前輩都說喜歡從心便是,吾自然不能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前輩的身上,況且前輩一人也無法力挽狂瀾,盡心盡力就是,何來道歉一說呢?”


    談無欲說著便為風愁別添了一杯茶,低聲呢喃道:“說起道歉,吾才是該道歉的那一個,不該……”


    “嗯?!”風愁別突覺體內魔氣隱有躁動的跡象,不該再多待下去,匆匆打斷道:“談先生有何事請日後再說,吾最近可能有事纏身,無法再來提醒談先生,還請談先生小心為上,請。”


    談無欲也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但他沒有多問,起身行禮:“多謝前輩的關心,吾會注意的,前輩請。”


    風愁別來不及多做解釋,朝對方回以一禮後,匆匆離開了。


    異度魔界,天魔池。


    一直在血池在昏睡的白發魔者緩緩睜眼,眉間極快地閃過一道新月血紋,隨即便恢複成了白皙光潔的原樣。赤色的雙眸掃了一眼當初自己入魔的地方,隱隱感覺到腦海裏仿佛缺失了什麽信息,一個十分重要的信息。


    “慕少艾……不,不對……不是,不是他……慕少艾……”


    皺著眉,不斷重複著互相矛盾的話語,妖異的麵容漸趨痛苦,平靜的血色池麵開始翻騰不止。


    “絳殷大人!”


    察覺到魔氣出現了不穩定的狀況,守在外麵的魔者立刻衝進天魔池中,將裏麵的魔者帶了出來,然後注入魔氣,嚐試著平複對方體內不知為什麽突然躁動的魔氣。


    “可以了。”


    絳殷的語氣恢複成了平常輕鬆的模樣,眉頭舒展,赤色的眼眸望著身後臉上布滿釘刺,卻依舊能看出清秀模樣的少年魔者,起身整理了下還站著血水的衣服,禮貌的詢問道:“魔刺兒,吾昏迷了多久?”


    被叫做魔刺兒的少年魔者遞上一件幹淨的白衣長袍,微低著頭,如實答道:“三天。”


    絳殷迅速將身上的衣服換好,聞言眉頭一皺,動作停了一下:“吾錯過了何事?”


    “進聖域搶奪魔心。”魔刺兒的回答依舊是直挑重點,絳殷倒是沒有太多關注魔心的事情,將沾了血水的衣袍毀成碎末,臉上重新掛起笑容:“我們走吧,辛苦你的照看了。”“這是螣邪郎大人的吩咐,屬下隻是做了該做的事情。”


    “放心。”絳殷看著對方僵硬的釘子臉,笑容親切:“吾不會忘記向螣邪郎表示吾內心的感謝的。”魔刺兒僵硬地點了點頭。


    魔刺兒完成任務後就去找螣邪郎匯報情況了,絳殷在原地努力回想著之前的事情,卻隻能回想到一部分的比試內容,其他的隻剩下一片空白。


    “慕少艾……吾遺忘的事情,肯定與這個人有關……”


    想不通的事情隻能先放在一旁,絳殷也並不是很在意,與他主人無關的事情,都隻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漫步走到平日裏進行討論的地方,絳殷遠遠的就看到了鬼知與冥見正在和一位從未見過的人在談話,他知趣的沒有在往前走去,站在原地等候,鬼知與冥見見到是絳殷後沒有躲避,因此絳殷也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先是聽到那人名叫醒惡者,再聽到那人以手中魔心作為交換的條件後,絳殷赤色的眼眸閃過一抹深意,慢慢上前,有禮打斷了三人的談話:“抱歉,打擾一下。”


    被打斷的三人停下了正在進行的談話,鬼知、冥見臉上倒是沒有任何不悅的神色,醒惡者看著絳殷麵上有禮的笑容,同樣也沒有太大的情緒。


    鬼知語氣淡淡道:“絳殷,汝有何事便直說吧。”絳殷微微一笑,看向站在一旁的醒惡者,禮貌問道:“吾隻是想問一下先生,魔心真的在先生那裏嗎?”


    “嗯?”醒惡者聞言,目光瞬間變得十分冰冷,絳殷恍若未聞,笑容依舊:“畢竟,吾在先生身上,隻感受到了一絲極淡的魔氣,這點魔氣,最多隻能證明先生確實接觸過魔心。魔界不想到時候白忙活一場。”


    醒惡者冷笑道:“吾隻身前來魔界交易,若是將魔心隨身攜帶,隻怕不能活著離開。”


    對方的嘲諷影響不到絳殷的情緒,笑帶歉意,稍稍行禮:“是吾多疑了,多有得罪,還望先生見諒才是。”醒惡者冷冷道:“無妨。”


    談話繼續,最後鬼知、冥見同意為其找到『萍山異草??咳羊莖』作為交換魔心的條件。交易達成後,醒惡者便離開了異度魔界。


    這時,冥見看向了絳殷,微微皺眉:“你方才太莽撞了,若是惹惱了對方,魔心的歸屬就不是異度魔界了。”絳殷微微一笑,自信道:“人一旦有了所需的東西,忍耐就會超過平常的狀態。吾感受到了,他身上,有佛僧的血腥味,就憑這一點,他也隻能與我們合作。”


    冥見便不再多言,鬼知出聲問道:“一醒來就到這裏尋吾們,有什麽事情嗎?”絳殷點頭,回答道:“想請兩位先知查探一下吾的魂識。”


    “這……”兩位魔者相視一眼,冥見訝異道:“魂識極其重要,對你更是意義非凡,為何突然就……”


    “因為吾的記憶似乎出了些問題。”絳殷收斂笑容,神情凝肅:“吾似乎,遺忘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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