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在看什麽?」


    「今月的成績排名,汝似乎又得了第一,恭喜。」


    「汝這種神情可讓吾感受不到什麽恭喜的情緒,而且汝似乎很在意這些,倒讓吾有些詫異。」


    「想要得到第一,這不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嗎?」


    「放在汝身上,就不正常了,汝並不像會爭強好勝的人。」


    「吾雖不是,但這是吾現在唯一能在乎的事物……時間不早了,吾還要去學習……」


    「成為書呆子可不是提升成績的有效途徑,有家新開張的酒樓,聽說環境和食物都很不錯,吾請客,就陪吾走一趟吧,當做是之前浪費吾一番心意的補償。」


    「……多謝。」


    「子蓿,叫一聲吾的名字,很難嗎?」


    「抱歉——」


    一聲脆響打斷了即將說出口的名字,在書桌上淺眠的人緩緩睜開眼睛,湖藍雙瞳中現出幾分茫然:第二次夢到以前的事情了,按理說應該已經遺忘了才是,為何還……


    弄不清楚原因,秋宇便不再糾結,注意到方才的聲響是桌上的茶杯掉落所致,正要起身處理,一件帶著素雅馨香的紫色衣袍滑落到臂彎處,隻需一眼秋宇便認出了這是誰的物品。


    稍稍愣神片刻,秋宇動手將衣袍認真折疊好,注意著避開碰到上麵晃動的珍珠,係統活潑的聲音隨之響起:「大人大人,我知道是誰給你披的衣服喲(*/??\*)」


    吾已知曉,你不必再重複一遍來浪費時間,交代給你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秋宇冷冷打斷,拿著折疊好的衣服,將茶杯碎片清理了之後,邊問邊往外走去,係統因為不能八卦有點失望,但還是打起精神開心的邀功:「大人你放心,我時時刻刻都在注意著泊寒波那裏的動向,一有蘇醒的狀況就把人電暈過去,保證不會讓人有機會清醒過來的~」


    嗯,做得不錯。


    秋宇也不吝嗇的誇獎了一句,打算先將衣服找個地方放好再去打探一下消息,結果在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此時正靠在石桌前,享受著桌上精致的早餐。


    “早。”秋宇頷首和人打了聲招呼,上前將衣服放在對方手邊,隨口一問:“仙鳳來過?”


    龍宿抬手將衣服收起,聽到這句話稍稍挑眉,戲謔反問:“難不成在秋宇的眼中,吾是那種在吃食上一竅不通,需要仙鳳時時刻刻在一旁伺候的人嗎?”


    秋宇沒有立刻回答,隨後輕輕搖頭,說道:“這倒沒有,隻是見到桌上有龍宿你慣用的茶具,就下意識的以為仙鳳來過了。”


    龍宿聽到這個回答隻是笑了笑,將手邊還是溫熱的小籠包推了過去,隨即換了個話題:“昨晚這麽匆忙離開,不知汝關心的事情處理得如何了?”


    “還差一點。”秋宇道了聲謝,坐下與人一同用餐,回答的話剛剛出口,對麵的人便接著開口說道:“你那位結拜兄弟身亡時,鬼梁天下曾不知所蹤過一段時間,汝可以往他身上入手。”


    秋宇表情未變,淡定頷首:“吾明白。”


    龍宿見到這樣的反應,不禁趣味問道:“汝心中早已有了懷疑的人選?”秋宇並未直接回答,夾了一個小籠包放在盤中,語氣平靜:“在愁別說出那個計劃的時候,吾便明白這是一個死局,隻是未曾想到,他並未給自己留下後路。”


    “那個「代」字嗎……”龍宿下意識拿起扇子輕搖,稍稍深思片刻,目露恍然:“這字的另一個意思便是:父子相繼為‘代’,父子……原來如此。聽聞這位風少俠擁有觀想未來之能,竟是這麽早就留下了這番提醒,實在可惜……”


    搖扇惋惜了一下,隨後想到另一個問題,再次開口:“隻不過此字亦有生機未斷,為何說是一個死局?”


    “這個……”似是想到了什麽,秋宇麵上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依舊沒有直接回答:“若是書執令在此,想必很快就能解答了,龍宿你不明白這其中的玄機倒也正常。”


    “哦?書執令?”那位洋博士……


    龍宿想不明白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聯係,便沒有再深思,將目光放在了那張帶著淺笑的麵容上,稍稍傾身,伸手拿起一縷藍發,指尖輕動摩挲。


    已經差不多吃完小籠包的秋宇垂眸看了一下,剛要開口再說些什麽,卻是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鮮血灑落在一旁的草地上,顯得格外的刺眼。


    龍宿迅速伸手診脈,卻被迸發而出的龍氣給震開了,剛想抬頭詢問,就被秋宇現在的模樣給嚇了一跳。


    平日裏儒雅溫和的麵容已經布滿了細小的藍色鱗片,顯得有幾分猙獰恐怖,長出利爪的雙手深深地嵌入石桌當中,利齒緊緊地咬著下唇,意圖用疼痛與鮮血來讓自己冷靜下來。


    “秋宇!”


    龍宿上前用力的抓住對方肩膀,控製著不讓臨近暴動的人往外逃去,同時催動著真氣注入,協助著安撫體內突然失控的龍氣。


    抑製著龍化的過程是非常痛苦的,還要保持清醒不去上傷害麵前的人,秋宇已經嚐到濃烈的鐵鏽腥味,神情雖然痛苦,但意識依舊十分清楚。


    知道這樣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便暗自不動聲色地使用自己原本的力量將躁動的龍氣包裹住,強行將其給鎮壓了下去,卻也因此受到了重創,身體不堪重負的倒了下去。


    龍宿伸手將人接住,見對方的麵容已經恢複了平日裏的模樣,隻是強行壓製龍氣遭到反噬暫時昏過去後便鬆了口氣,伸手再次診脈,發現對方之前的傷勢隱隱有發作的跡象,不禁皺了皺眉。


    正思考著要從何處再找些龍血石回來給人療傷時,眼前突然恍惚了一下,一張陌生的麵孔從秋宇臉上掠過,再仔細看去時,卻未發現什麽異常之處。


    伸手撫上還留著些許冷汗的麵容,緩緩移到接近脖頸的位置,感受著指腹下微微的跳動,金眸微沉:剛才驚鴻一瞥的那張麵容……汝的秘密,還有多少呢?


    這個問題注定得不到回答,見人還有一段時間才能醒過來,便將人就著現在這個姿勢帶去了房中,小心的放在了床上,扯過一旁的被子蓋上。


    看見還有血跡殘留在嘴角處,便伸手輕輕擦去,隨即拿起對方的一隻手查看,重新恢複成骨節分明的修長指尖帶著些許蒼白,手心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恢複原樣。


    龍宿看著已經恢複平靜的麵容,眸底掠過一抹暗沉,伸手取下對方沉重的頭飾,隨即輕輕握住慢慢回溫的雙手,在帶著涼意的蒼白唇上輕輕摩挲,床邊的帷幔被勾落垂下,擋住兩個貼近相擁的身影。


    原本一臉擔心的係統表情瞬間變成了這樣Σ(??д??|||)????,然後回過神來後,變成了這樣(??≧??≦)??,幸好秋宇不是醒著的,不然一定會嫌對方吵了。


    峴匿迷穀。


    殘林之主已經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竟然還活著後一時間不知該有何種情緒,守在一旁的申屠東流激動得連倒水的手都在顫抖,不善於表達的他陡然紅了眼眶,最後隻是喚了一聲“林主”。


    “抱歉……”千言萬語最後隻能化為一聲道歉,隨即想到失控時誤傷的少女,立刻起身,著急問道:“茝蘭呢?吾記得她受了五殘之招,她怎麽樣了?”


    “林主你不用擔心,茝蘭姑娘她沒事,五殘之招並未造成性命之憂,現在林主的清白已得到了證明,眾人都知道凶手另有其人了。”申屠東流安慰道,順便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對方,殘林之主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一個人:“是風少俠找到凶手了嗎?現在風少俠在何處?吾要親自道謝。”


    “這……風少俠確實知道了凶手是何人,但……”申屠東流不知該怎麽解釋,最後無奈一歎,將真相告知:“風少俠被那位凶手所害,身亡時還被毀壞了聲帶,經藥師檢查發現致命傷是五殘之招所留,這才證明了林主你的清白。”


    “什……!”殘林之主心神一震,原本的傷勢隱隱有發作的情況,不過很快就被壓了下去,麵帶自責:“是我連累了風少俠啊……那茝蘭她現在……”


    “茝蘭姑娘之前因為救下林主而被天雷所傷,醒來後又聞此噩耗,昏迷至今早又強撐著起來,說是要去給風少俠送些祭禮,此時正在廚房準備。”申屠東流說著也不禁對茝蘭異於常人的恢複力感到好奇,但這種好奇隻是轉瞬即逝,並不打算深究下去。


    殘林之主聞言已經猜測出定是茝蘭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心裏的感激與歉意又加深了許多,隨即從床上下來,對著一臉擔心的申屠東流說道:“多謝東流你的信任和照顧,風少俠與我有恩,茝蘭又和風少俠極其要好,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前去祭奠一下。”


    申屠東流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沒有出言勸阻什麽,隻是說了一句:“茝蘭姑娘此時亦需要安慰,林主還要多費心些才是。”


    殘林之主輕聲一歎,心裏自然是明白的:“茝蘭幫了吾這麽多次,這也是應當做的,至於其他的……也隻能說聲抱歉了。”


    隨即兩人都不再多言,殘林之主整理好衣著後便出了房間,向廚房裏走去,正低頭做紙錢的粉衣少女見到他來後,抬手擦了擦有些紅腫的雙眼,盡量露出一個笑容來:“笑禪,你醒了啊,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看著這樣的茝蘭,殘林之主心裏一時不知是什麽滋味,安慰的話語顯得格外蒼白無力,隻能走了過去,抬手欲落在肩膀處,最後還是改成了輕撫發頂。


    “唉,林主既然來了就一起去吧,小姑娘弄了一個早上的紙錢了,幫忙分擔一下也好。”一旁的慕少艾用煙管敲了敲堆成小山的紙錢,看出了殘林之主的局促,出言緩和氣氛:“也不知道阿九一大早的跑哪去了,不和老人家我打個招呼也就算了,連早餐都不幫忙準備,真傷老人家我的心啊,呼呼~”


    “小孩子都好動嘛,估計是嫌你的藥太苦了,跑出去偷偷買糖吃了。”一旁靠在躺椅上的孤獨缺吐槽了一句,隨手丟了根柴進火灶裏,又說道:“既然林主醒了我就不陪小姑娘你去了,那少年人一看就是不喜歡熱鬧的,還是清淨點好。”


    “嗯,那就謝謝大叔你了。”


    茝蘭毫不介意的笑了笑,殘林之主和慕少艾見狀,主動拿起了地上做好的紙錢,茝蘭伸手拉著殘林之主的袖子,三人就這麽出門了。


    出了峴匿迷穀,正好碰上已經在造化之鑰治療下恢複雙眼的談無欲,見到神情隱有哀色的三人心中也有了猜測,沒有多言,跟在身旁沉默同行。


    極其簡單的墳墓孤零零的立在空地中,空無一字的石碑上已有幾片落葉飄上,茝蘭沉默不語的伸手將葉子一片片取下,最後終究是忍不住心裏的悲痛,靠在石碑上愴然啼哭。


    殘林之主站在茝蘭身後,抬起的手依舊未落下,隻是沉默的陪著,等人徹底發泄出來。


    談無欲和慕少艾遠遠的站在後麵,想到當初剛剛見麵時的種種場景,無法相信那個年少老成,凡事都要偷偷幫下忙的白衣少年就這麽被葬在了冰冷的地下。


    “前輩可以看到任何人的未來,提醒著做好準備,卻是看不到自己的未來,亦無法做出任何的準備。”談無欲想不到剛剛恢複視覺,麵對的就是對方冰冷的墓碑,不禁歎道:“吾之前還一直想著要與前輩道歉,卻總是無法說出口,沒想到如今竟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了。”


    “風大夫救下了這麽多的人,卻獨獨救不了自己,還真是……醫者不自醫啊。”慕少艾抽了口水煙,同樣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與談無欲一起看著那墳包,心裏不自覺想著要是風大夫能夠從裏麵爬出來,就算是取笑他們也無所謂了啊。


    茝蘭抬手擦著臉上的淚水,抽噎著將紙錢點燃,結果被煙熏到了眼睛,淚水又流了下來。殘林之主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肩膀,做無聲的安慰。


    慕少艾感覺自己也有點被嗆到了,剛要扭頭咳嗽幾聲,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少艾。”


    慕少艾笑了一下,轉過聲去,哎呀呀著開了口:“不聽話亂跑的小朋友可是沒有……”


    “噗呲!”


    笑容隨著刺穿皮肉的聲音定格在了麵容上,恢複成從前模樣的貓耳少年手中拿著的不再是麥芽糖,而是一把冰冷的刀刃,刀尖此刻已穩穩的刺入胸口,大片的血紅在微顫的雙眼中綻放。


    “認萍生……”


    刀刃再入也一步,貓耳少年眼中再無天真神色,隻有深深的恨意:“為我死去的父母,償命吧!”


    “阿九……”


    “藥師!”


    談無欲驚訝的聲音傳來,慕少艾開口想說些什麽,卻是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意識開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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