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頂山,暫時居住的住處內飄出陣陣烤羊肉的香氣,偶爾還有油滴落在焰火上的“滋啦”聲響,穿著素雅藍色儒衣的青年將袖子整齊挽上,長年不見陽光的手臂在橘紅色火光照映下白皙帶暖,本該執筆的修長手指正有條不紊的轉動著表皮烤得焦黃的羊肉,另一隻手放到膝上熟睡的白衣少年肩上,輕輕拍撫。


    偶爾將目光放在那張青澀的睡顏上,眸底浮現出悲痛、慶幸又帶著點喜悅的複雜神色,最後將手從肩膀移到麵容上,溫熱的觸感令他心下安定,下意識湊近了些。


    “你再趁我睡覺占我便宜,信不信我踹你。”


    被弄醒的風愁別不悅皺眉,拍開臉上作祟的那隻手,接著就聞到了一股肉香味,睜眼看到在焰火上翻轉炙烤的烤羊時,不禁愣了下:“這羊哪來的?”


    “和係統換的。”


    秋宇抬手削下一片烤得焦黃流油的腰肉,放在旁邊準備好的小碟上遞去,雪白的碟底襯得皮下的肉細嫩汁香,看得人不禁食指大動。


    風愁別道謝接過,看了眼秋宇手中用來切肉的薄刃,再聯係方才的回答,忍不住吐槽:“也隻有你才會用係統換這些沒什麽用的東西。”


    “劇情需要,點心對你來說並不能飽腹。”秋宇取出沒燒完的柴火,剩下的用火石保持烤羊的溫度就行。


    “……行吧。”這點倒是不好吐槽,風愁別邊吃邊看了眼已經完全黑下來的天色,懶得問為什麽不叫醒他這種沒意義的問題,而是接著問之前一直在意的事:“你之前說我不該出現在這裏,是什麽意思?”


    “此處天道正在修複這個世界的漏洞,吾剛好撞上了。”說完,意識到這樣解釋對方可能理解不了,又說得詳細了一些:“世界在修複的時候,容易造成時空短暫的紊亂。”


    “所以,這裏是?”


    “未來。”


    “……哈?”


    風愁別有點蒙了,不過立刻就將之前的不對勁都聯係起來了,怪不得劍子一副和自己很熟的樣子,而佛劍出現在這裏也一點都不奇怪了,畢竟是過去的佛劍被關,不是未來的。


    “那柳生劍影又是怎麽回事?”風愁別發出提問,見秋宇並不明白什麽意思,就將柳生劍影犧牲自己抵擋棄天帝的事說了,要知道天劍之爭可是在神州之後的。


    秋宇認真思考了下,解釋道:“可能是天道修複時的力量和吾身上規則的力量產生了共鳴,使劇情上出現了些許紕漏,或是為了補全真正的劇情,天劍之爭過後可能就會消散,而其他人的這段記憶也會被抹消。”


    簡而言之就是出現bug了唄,隻不過……


    “你哪來的規則的力量?”


    風愁別懷疑的盯著對方臉上的表情,秋宇呆愣了下,平靜答道:“之前救任務者順手拿了些,以防萬一。”


    “……這裏的天道為什麽不來道雷劈你?”原本以為如果自己去打劫了儒門大佬就夠作死的了,沒想到還有更作死的,可為什麽心裏會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風愁別默默捂臉,秋宇見對方沒有再追究方才的疑問,接著說道:“所以吾才說你不該出現在這裏,沒有媒介就隨意來到任務之外的時間的話,輕則迷失在此無法回歸,嚴重的身魂會因為無法承受一瞬間而過的時間而消弭。”


    “媒介……”風愁別想起了那隻很嫌棄他的鴿子骨頭,就說了這件事,隨後淡定的吃了口烤羊肉:“估計是因為劇情的緣故,特意讓我來這裏走下秋宇的線,走完了應該就會送我回去了。”


    秋宇一臉冷漠:“最好如此。”


    說到劇情,風愁別打開係統界麵想看看能不能知道方才的結果,然後……為什麽會是背刺的那個結果?!他都快被打去半條命了好嗎?!想想肋骨那裏都在隱隱作痛。


    秋宇見風愁別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就靠過來看了看,猜測道:“莫非是吾壓製得太厲害,於是判定為殤你並未全力以赴。”


    風愁別:“(¬_¬)你說呢?”


    秋宇:“要不換為殤你背刺吾吧?”


    “這不是背刺不背刺的問題。”風愁別將係統界麵,臉色難看:“如果這真是回去的關鍵,那就說明我們其中一個人,會不得不留在此處。”


    秋宇聞言,並不是很擔心:“殤,你留了什麽媒介在那邊嗎?”


    風愁別愣了愣,想起了那盆菖蒲:“陰骨靈力算嗎?”


    “算。”秋宇點了點頭,安撫道:“隻要有媒介,我們就能順利回去。”


    風愁別這才鬆了口氣,隨即又想到之前見麵時的異樣,又問:“還有個問題,剛剛和你見麵的時候,你為什麽會是那種反應?”


    秋宇神情又恍惚了一下,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你該不會是……”風愁別眯了眯眼,在對方隱隱有些緊張的目光中,一臉無語道:“以為是赤朱假扮成我的樣子,覺得他噬主篡位之心不死,所以才會那樣生氣的吧?”


    隨後聯係剛醒來時絳殷就跪著請罪的行為,覺得自己猜得大差不差:“拜托,都這麽多年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而且我說過很多次了,別人也許會有頂替我的想法,但他絕對不可能。”說著,湊過去壓低了聲音:“你見過心髒背叛身體的嗎?”


    “赤朱在創造出來時被動了手腳。”秋宇垂下眼簾,看著少年麵露無語的模樣,忍不住抬手輕撫臉頰:“哪怕是心髒,出現問題了也會致命的。”


    “說歸說,別亂摸。”


    風愁別毫不客氣的再次拍開他的手,知道沒法讓秋宇改觀,畢竟這麽多年下來了,都快習慣了,要是哪天對方跟他說赤朱是個值得信賴的,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哪裏出問題了。


    “話說你今天怎麽回事?”接過再次切好的羊肉,風愁別盯著那張和平時一樣淡漠的麵癱臉,忍不住皺了皺眉:“趁我睡覺摸我臉就算了,比試的時候還心不在焉的,這可不像你會做的事。”


    秋宇沒有回答,隻是用那雙水藍眼眸靜靜的看著他,弄得風愁別莫名其妙又挺不自在的,扭頭輕咳了聲:“那個,看在我們是同事的份上,如果真有什麽心理上的不適,我可以幫你疏導一下,免費的。”


    秋宇注意到了對方將羊肉悄悄推向這邊的小動作,心頭泛起暖意,選擇如實告知:“你求我動手殺你,我答應了,現在看到你,我很慶幸自己失敗了。”


    “我求你動手殺我?”風愁別聽到這句話時,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隨後想到了什麽,試探著問道:“那個,我剝離魂體後,記憶是不是停留在了那次遭受懲罰的時期?”


    見秋宇點頭,不禁有些尷尬:“啊,那個時期的我性格挺糟糕的,肯定讓你們很頭疼吧,我自己都不喜歡那個時期的我。”


    敏感、多疑,脾氣很拗,還因為赤朱的出現萌生死誌,確實有可能做出求死的行為。


    “不會。”秋宇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真摯的笑容:“我們很喜歡。”


    “咦~別忽然這麽煽情啊。”風愁別十分不適應的搓了搓手臂,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光是這個應該不至於讓你反應這麽大吧,畢竟我身體上的毛病不是一天兩天了,沒了我還能換個根基更好的,你……”


    乍見對方忽然冷下的臉色,風愁別不禁止住話語,莫名有些心虛,小心問道:“你……你生氣了?”


    秋宇沒有回答,隻是將碟子裏的羊肉推了過來,示意他趁熱吃。


    剛想追問,大開的門外便出現了一抹道影,須眉交白,白衣素淨,眉宇之間透露出懾人英氣,自帶先天高人的氣勢,卻在下一刻便被臉上的笑意給抹消殆盡。


    “劍子前輩。”


    知道這裏是未來後,風愁別也沒了開始時的別扭,坦然起身拱手行禮,秋宇同樣頷首致意,微笑詢問:“劍子可要一同用下晚飯?”


    “這倒不用了。”劍子看了看散發著熱氣和肉香的烤羊,再掃過秋宇挽起的袖子,了然打趣:“吾倒是很想嚐嚐數執令的手藝,不過之前已約好了請風大夫吃飯賠罪,隻能無奈錯過啦。”


    “賠罪?”笑容依舊,眸色卻是冷了些許,微微看向身旁的少年,風愁別心下無語,含糊了過去:“隻是玩笑之言,劍子前輩不必介意。”


    劍子也察覺到了秋宇的情緒變化,便不再提賠罪的字眼:“耶~玩笑之言也需遵守承諾才是,莫不是在風大夫的眼中,劍子仙跡是個不舍得破費之人嗎?”


    ……風愁別很想提醒對方還欠著龍宿的債未還,當然也隻能想想,隻好麵露難色道:“這,自然不是劍子前輩所說的那樣,隻是我和大哥都用過晚飯了,再去恐怕隻能浪費了劍子前輩的一番心意。”


    “確實也是這個理。”劍子微微點頭,不再強求:“這樣吧,那就等明日比試結束後再去,風大夫可得將吃晚飯這個機會留給吾啊~”


    “劍子前輩如此看重,愁別自然不會辜負這番好意。”


    隨後又聊了幾句,劍子便告辭離開了,風愁別等人走後,立刻又拿起秋宇割好的羊肉吃了起來,邊吃邊若無其事的問道:“你和劍子他們的關係怎麽樣?”


    “算得上是朋友。”


    “那就奇怪了。”風愁別想起方才的對話,很是疑惑:“按理說劍子仙跡並不是會冷落朋友的人,可剛才他邀請的隻有我一個人,話中並未將你帶上,似乎是……想讓你單獨留下?”


    秋宇眸色微動,卻是沒有給出解釋,隻是繼續將烤好的羊肉割下,進行一條龍的投喂服務,風愁別也不再多說什麽,兩人一起將烤羊給解決完後,收拾了下殘局,就各自回房間休息了。


    這邊淡定入睡了,另一邊便無法入眠了。


    道境玄宗。


    雖然宵禁還未撤去,但外出和巡查的師叔長輩們比拚速度的弟子們還是大有人在,就算被罰抄書了也依舊愈戰愈勇,特別是在少白師叔巡查的時候,外出修煉不回寢的弟子就更多了。


    因為少白師叔的脾氣最好,就算抓到他們了也不會立刻就讓回去抄書,還會提醒他們小心一點,要是碰上金鎏影師叔的話,懲罰加重不說還要扣月錢。


    今晚又輪到了少白師叔巡查,玄宗弟子們已經做好了在外徹夜修煉的準備,結果遠遠就看到了一身白的少白師叔旁邊還跟著一抹高貴金影,俊秀眉眼間帶著不苟言笑的威嚴。


    剛找好地方的玄宗弟子:……這個惹不起,溜了溜了.jpg


    以少白的眼力,遠遠就看到了幾個飛速離開的身影,有種生怕晚一步就會被抓去抄書的既視感,身邊同時傳來了一聲冷哼。


    少白也知道自己的巡查確實太過寬鬆,也不好多說什麽,正想著要不要找個話題緩和下氣氛的時候,便看到有兩位弟子匆匆而來,看裝扮應是劍修。


    “見過金師叔,少白師叔。”


    兩位弟子停下,恭敬行禮。


    金鎏影微微皺眉,冷聲開口:“此時已是宵禁時間,為何還在外麵逗留?”


    “弟子知錯,隻是方才收到了前往苦境曆練的師兄的靈鴿傳信,我們擔心會耽誤要緊之事,這才匆忙趕來送信。”兩人異口同聲的解釋道,少白聞言,上前詢問:“可是赭師兄門下的弟子?”


    兩人點頭,其中一人拿出靈鴿,恭敬遞上:“上麵寫著是給少白師叔你的。”


    少白伸手接過,笑了笑:“辛苦你們了,回去休息吧,莫要在外麵過多逗留。”最後一句,也是對那些想試著和金鎏影比速度的其他弟子們說的。


    “是。金師叔,少白師叔,弟子先退下了。”


    事出有因,金鎏影也不再過多計較,微微頷首:“嗯。”


    待兩位弟子離開後,少白將靈鴿化為信件,打開來細細查看,麵上難掩驚訝喜色:“愁別在苦境出現了!”


    許久未再聽到的稱呼,金鎏影也不禁愣了下:“風愁別?”


    “嗯!”少白將信收好,眼中盡是激動之色:“愁別果然信守承諾,真的再次回來了。現在師傅應該還沒睡下,金師兄,我們快去告訴師傅這個好消息!哦,還有蒼師兄他們!”


    金鎏影神情有些複雜,不過還是同意了少白去找玄宗宗主的提議,巡查可以交由自己門下的弟子負責。


    宗主的書房,雖然平日裏這個時候屋裏也是燈火通明的,但這次的情況與之前的不同,氛圍也是如此。


    少白打開那封信件,將裏麵附帶的畫像展開,畫得雖然簡單了些,但不難將話中之人的青澀眉眼和記憶中的麵容聯係起來,也和那張因仔細保存並未泛黃受損的畫像十分相似。


    “信中說愁別正在參加苦境的天劍之爭,不慎落選,應該會在天劍之爭後離開。”赭杉軍認真看了遍信中的內容,解釋道。


    蒼看了眼畫像中負劍而立,意氣風發的少年,淡淡開口:“愁別一來便前去參與苦境的天劍之爭,應是為了完成任務,至於完成後是否會來到玄宗……”


    話未盡,意已明。


    道無餘微微頷首,看著少白雀躍的神色以及蒼他們或多或少流露而出的喜色,心裏有了打算:“來不來玄宗,得親自問過才知道,隻是玄宗內不可無管事之人,九方墀他們尚欠火候,需有人能夠在一旁進行指引。”


    “那就吾留下。”紫荊衣搖著手中的羽扇,戲謔笑道:“愁別可是稱吾為「毒舌之人」,若是看到吾便避之不及,那就是吾的罪過。”


    “吾也留下。”金鎏影接著開口,並未說出理由,不過皆是心知肚明,墨塵音聳了聳肩,開玩笑道:“既然四奇的留下了兩個,那吾自然就不好離開了。”


    道無餘提議道:“不如這樣,六弦四奇便去弦首和奇首,吾和少白四人即可,既有人留下管理,也不會讓愁別覺得受了冷落。”


    赭杉軍遲疑開口:“金鎏影,你……”


    “奇首已歸你,吾說過,這個位置吾會光明正大的坐上去,不需要汝的禮讓。”金鎏影冷冷開口打斷,赭杉軍正想再說些什麽,旁邊的墨塵音拿手肘頂了下他的腰腹,便不再開口了。


    道無餘:“若是沒有異議的話,此事就這麽定下了,事不宜遲,今晚便去往苦境。”


    “是,宗主(師傅)。”


    於是第二日,前來上課的弟子們就發現弦首換成了墨塵音師叔,有人便私下詢問了一番,有知情的弟子解釋道:“聽昨晚送信回來的劍修師兄們說,是那位風師叔出現在了苦境,宗主便帶著弦首他們去往苦境了。”


    “風師叔?是那個被定天律師兄他們稱為玄宗恩人的風師叔嗎?我怎麽聽人說風師叔已經在神州一戰中命隕了?”


    “你從哪聽來的?宗主他們都說風師叔還活著呢!”


    “唉,謠言不可信啊……”


    九頂山。


    對另一邊所發生之事一無所知的風愁別正站在觀戰的位置,看著秋宇與葉小釵的最後對決,若是真正動手的話,勝者是誰還真不好說,更何況擅長意識領域的秋宇剛好可以克製葉小釵的心劍……


    不過,秋宇對維護劇情的態度壓製了他對比試的看重,最後的結果是和遊戲裏麵一樣的平手,然後風愁別就發現周圍人眼中露出了些許訝異,接著就看向了他。


    風愁別:……不用確認,昨天被那家夥打得半死的人就是他,那家夥確實放水了。


    龍宿抬扇掩麵,目露深思:秋宇,汝想做什麽呢?


    六銖衣也看出了秋宇的放水行為,不過他並未多言,隻是讓兩人上前靠近天劍,若天劍釋放的劍氣落到誰的身上,那麽那個人就是天劍的主人。


    結果自然沒看出來,自太易懸氣化靈的妖應封光自然不願一柄天劍能成為萬劍之首,負氣留下的太易劍氣使天劍受損,六銖衣隻能等天劍恢複如常後,再讓兩人來此一試。


    心知再無可能前來,但恪守劇情的秋宇還是頷首應下了,至此天劍之爭便已結束,風愁別還得再走自己的身世劇情,秋宇便先去山下找個住處,兩人約好傍晚的時候在山下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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