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風愁別真正相處後,慕少艾才知道之前那番話不是婉拒,而是對方真的不需要多個人在旁邊幫助。


    天剛剛亮,醒來準備為病患做個針灸的慕少艾就看到風愁別背著藥簍,快步離開了別愁居,很快就消失在了視野之中。整個過程都是悄無聲息的,若不是慕少艾也恰好在此時起床,都無法發現風愁別已經離開了。


    也許是不想打擾到病人們休息吧。


    慕少艾瞥了眼並未上鎖的主屋,按捺下心中想要一探究竟的念頭,拿著銀針,去了其他屋內。


    宵不用休息,於是一直守在傾君憐和圓兒所在的屋內,照看著他們,見慕少艾進來了,便讓出位置,認真盯著慕少艾落針的位置和力度,順便提出疑問:“我試過用造化之鑰,但不知道為什麽,造化之鑰在他們身上不起作用。”


    慕少艾看著對針灸並無反應的兩人,眉頭微皺,然後抬手把脈,神情變得有些複雜:“因為他們身上的傷勢已經……痊愈了。”


    “哦。”宵得到回答後就不再糾結,可見慕少艾一臉凝重,愁眉不展的模樣,覺得奇怪:“他們痊愈了,你不高興嗎?”


    “若是正常的痊愈,老人家我自然高興。”慕少艾將銀針取出,小心收好後,歎道:“可偏偏是不正常的。還記得之前救西風的時候,宵你一路用造化之鑰也隻能吊著一口氣,但一來到別愁居,西風的傷勢就穩定下來了,雖然現在一直昏迷著,但也沒有性命之憂。”


    “你的意思是……”宵想了想,好奇問道:“這裏也有造化之鑰嗎?”


    “造化之鑰是個死物,而這裏的……”慕少艾掃了眼周圍,都是些再簡單不過的擺設,空氣中也沒有絲毫異動,但他的神情卻漸漸凝重起來:“可能是個活的。”還擁有一定的智慧。


    宵聽得似懂非懂,不過他最關心的還是另一個問題:“會對他造成傷害嗎?”


    “目前來看,暫時不會。”


    慕少艾隻能給出個含糊的回答,從風愁別以及那兩個村民能夠起死回生這點來看,應該是存有善意的,隻是凡事都要有代價,就不知道這一行為是不是強買強賣的交易了。而且他們關於風愁別非人狀態的記憶是非常模糊,風愁別本人更是對此毫無印象,不得不懷疑之前風愁別是不是答應著做過什麽,等完成條件之後就被抹去了相關的記憶。


    還有秋宇,他是不是為此也答應了什麽,所以才會造成夢中那副慘狀的?


    不過猜測終究是猜測,在沒有準確的定論之前,慕少艾並不打算引起不知名存在的注意,更何況是在隱隱感受到排斥的情況下,他總有種自己第二天醒來就會躺在荒山野嶺的詭異預感。


    “總之,此事不宜讓他人知曉,不然會給風大夫帶來麻煩的。”慕少艾叮囑道。


    宵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保證不會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現在還有個重要的問題。”慕少艾想起那好得極快的傷勢,不禁挑了挑眉,提出疑問:“風大夫對此,到底知不知情?”


    偏僻的樹林中。


    對慕少艾所猜測之事全部知情,並且知道真正真相的風愁別此刻正一手將一株草藥丟進藥簍中,另一隻手掐著一個魔兵的脖頸,將魔氣全部引出並收好後,把已經失去生機的魔兵隨手丟掉,看著他徹底消散。


    “第三個,應該夠了,多了容易引起魔界的懷疑。”風愁別收回視線,正打算繼續采摘草藥,就見係統光屏突然彈出,接著浮現出一串的省略號,附帶一個鬱悶的表情e=(??o`*)))


    如此鮮活的表現,引起了風愁別的興趣:“怎麽了?”


    『……有劇情人物,把我想象成了反派。』


    又是一串省略號,看來確實感到了鬱悶,隻是……它說的劇情人物,該不會是慕少艾吧?


    “你做了什麽?”風愁別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玩家的主要經濟來源和心性提升,都是來自給周圍的npc看病上,劇情人物對此沒有太多幫助。』


    “所以?”


    『為了能讓玩家有更多時間幫npc看病,我將那些劇情人物的傷勢進行了徹底的治療,好讓他們提前離開。』


    “……”


    『玩家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是身體不適嗎?』係統表示了關心,然後用光線進行掃描。


    “不是……”風愁別側身避開光線,抬手繞過白紗按了按眉心,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雖說這裏麵也有他的刻意引導,但他沒想到係統在後麵憋了個大招啊!


    “你……能聽到慕少艾他們的想法?”原本想說的話轉了一圈,最後還是換成了另一個問題。


    『劇情人物提到了我,又恰好是在別愁居內。』係統給出了解釋,聽著合情合理,畢竟別愁居可以說是係統大部分功能所依存的地方,相當於它的主場。


    風愁別又提出疑問:“那你是怎麽感染上病毒的?”


    係統耐心解釋:『那個時候,我剛剛誕生不久,還很脆弱。』


    “你這個描述……”風愁別眉尾上挑,微微勾唇:“可不像是係統。”


    係統虛心求教:『那像什麽?』


    風愁別輕輕搖頭,不打算給予解釋,然後看了眼幾句談話間就已高升的日頭,忍不住嘖了一聲:“果然時間流速變快了,這是多想讓我被揍啊。”


    『這是劇情需要。』聽到抱怨,係統就不再關注之前的問題,給出安撫似的回答。


    “你這語氣可以說是和那家夥……”風愁別彎腰采下腳邊的一株草藥,丟進藥簍中,意味不明道:“一模一樣。”


    隨即不再多說什麽,選定了別愁居的位置,直接瞬移回去。


    然後就在村莊外麵碰見了幾個衛無私的手下,被村民捆得結結實實,按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在風愁別出現後,都笑著將人拖到了他麵前。


    看著神色如常,和以往一樣和他打招呼的村民們,風愁別真切感受到了沒中病毒的係統是有多靠譜了,跟之前那個想盡辦法引導他觸及劇情殺,盼望著他領便當的破係統相比,真的順眼太多了。


    於是為了不辜負這片好意,風愁別很認真的將他們的記憶都修改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後,那些村民就很自覺的將人放走了,然後回到原來的位置,繼續著自己的勞作。


    『玩家修改了什麽記憶?』


    “啊,就是讓他們以為傾君憐在我這兒不治身亡了,壓根就沒有什麽死而複生,而且我的醫術也很一般。”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風愁別就解釋了一下。


    『這麽一來,玩家就能少些麻煩,而且這個消息還會傳到愁落暗塵耳中,若他不信,就會理解為是保護傾君憐的手段,自然會做出配合;若是信了,就會按照原劇情的內容來。』係統分析了一遍,然後給予誠摯的誇獎:『玩家很聰明??(*????`*)』


    “……”被這表情弄得差點腳崴了的風愁別定了定神,一言難盡的抹了把臉,覺得係統間肯定有著什麽默契,總能無師自通的把這些東西發出來。


    別愁居。


    慕少艾等人並未有時間流速過快的感覺,所以在他們眼中,風愁別是出去了一個早上,直到中午才背著藥簍慢悠悠的回來,和他們打了招呼後,就把新摘來的藥草放在陽光下晾曬,接著就去廚房做午飯。


    這次吃飯風愁別倒是沒避開,而是和他們一起坐在太陽底下,對於他戴著鬥笠吃飯的行為,慕少艾早有猜測,因此並不驚訝,上官尋命則完全沒有覺得不對,宵就更不用說了。


    吃飯的同時,風愁別和慕少艾談論起了如今江湖上發生的事情,一半是他記得的劇情,一半是係統提供,再進行的更改。


    如今素還真為了救回被困在魔界的葉小釵,在斷極懸橋上勝過燕歸人,將昊天鼎拿到手,和談無欲一起將昊天鼎搬回琉璃仙境,後麵素還真一人前去斷山岩赴約,談無欲獨自留在琉璃仙境看守。不料公法庭的楚君儀、南冥道真,以及玄宗的翠山行、赤雲染共同來到,都不想讓昊天鼎落入魔界之手,卻被鬼梁天下渾水摸魚,奪走了昊天鼎。


    當聽到這裏時,慕少艾不禁看了風愁別一眼,隻是隔著白紗,看不清是什麽表情,但聽那平淡無奇的語氣,對方似乎對這個曾經殺了他滅口的凶手,並不在乎?


    “風大夫覺得,鬼梁天下他想要做什麽?”慕少艾半是試探,半是好奇的問道。


    風愁別往自己碗裏夾了道菜,語調平淡:“如今鬼梁天下身上已經有了三件神器,除了造化之鑰被宵吸收無法拿走外,就隻剩下還在公法庭的不解之護了。”


    “哦?”慕少艾眸色微沉,麵上不顯:“他要拿昊天鼎和公法庭交易?”


    “鬼梁天下怎麽可能讓昊天鼎落到正道手中,他巴不得如今的江湖越亂越好,自然是去找魔界交易。”風愁別說到這裏,忍不住歎了口氣:“可惜那位儒都令,命不久矣了。”公法庭為數不多的正常人啊。


    慕少艾麵露不解:“按理來說,不解之護應該是在公法庭庭主手中,為何會是儒都令喪命?”


    “要和魔界做交易的,不止鬼梁天下一個。”風愁別搖了搖頭,顯得有些苦惱:“可惜我不知道另一個交易者的身份。”


    “唉,真是多事之秋……”慕少艾也忍不住歎了口氣,考慮著要不要介入此事,可想到茝蘭曾說過的天命一事……


    “風大夫知道秋宇去哪兒了嗎?”


    “大哥似乎身體有些不適,出門遠行休養了。”


    “身體不適?”


    “大哥是和我這麽說的,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原本我想和大哥一起去的,可大哥拒絕了我。”風愁別微微低頭,似乎有些失落。


    慕少艾腦海中又浮現出了秋宇雙眼滲血,一副受到打擊的狼狽模樣,心中的擔憂不減反增,原本想要參與江湖之事的念頭,也因此淡了下去。


    暗自觀察著的風愁別見狀,嘴角上揚些許,隨後就像是要轉移話題一般,和上官尋命說起了愁落暗塵的情況,因為有他先前的提醒,所以和原劇情沒有太大差別,說完後又暗示了下傾君憐如今不適合被發現還活著,讓上官尋命做好徹底退隱的打算。


    吃完飯後,風愁別收拾好碗筷,把已經消化後魔氣的菖蒲拿出來曬太陽,卻發現菖蒲在靠近宵的時候,用力的晃了幾下葉子,而宵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也看向了他手裏的菖蒲。


    “他……很眼熟。”宵看著那盆翠綠的菖蒲,木訥的臉上露出了些許迷茫。


    “這是一味草藥,也許你在山林見過。”風愁別笑著解釋,宵就沒有多想,選了個靠近他的位置坐下。


    已經坐在風愁別提供的躺椅上,慢悠悠抽著水煙的慕少艾聞言看了過來,見到風愁別泡了壺茶,姿態端正的坐在石桌前,然後從懷裏拿了本……佛經?


    好吧,佛道雙修的又不是沒有,更何況風愁別還沒有恢複曾經身為道者的記憶,玄宗的那些道長也不知道為什麽不說清楚,但總覺得拿著佛經的風愁別看起來怪怪的,還有些違和。


    悠閑的午後在風愁別的誦經聲度過,偶爾也有村民來找風愁別看病,不過都是些頭痛腦熱的小病,大部分時間都是很輕鬆的,這裏仿佛和江湖風波分離開來了。


    同樣過得悠閑的,還有被帶到了天波浩渺的少女。


    少女知道自己是被懷疑的,不過她並不在意,她現在是魂體,又有係統暗自保護,除非是她自己想不開接觸劇情殺,或是突然想要作死,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的。


    而且玄宗的師兄師姐們都不是不分青紅皂白,因為她不是活人就來個祛邪驅鬼,直接把她超度了的。因此少女在天波浩渺裏過得很是自在,師兄師姐們對她除開最初的懷疑,後麵待她都挺好的,偶爾還可以欣賞一下蒼師兄彈琴的模樣,比去做那什麽破臥底,時刻擔心自己小命不保強太多了。


    而且因為天波浩渺是遊戲劇情裏最關鍵的位置,那個金色虛影之前似乎受了傷,根本沒辦法監視她,少女樂得逍遙自在,有時無聊了還會重新學一下現代學科裏的內容,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師兄師姐們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在確認著什麽。


    坐在靠近海水的岸邊,少女低頭列著係統給她的數學公式,很快就察覺到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用餘光一瞥,就看到了不遠處正佇立著一抹黑白雙色的身影。


    少女抬頭看去,麵上露出了個禮貌的笑容,對方同樣回了個有禮的笑容,然後神情複雜的離開了,少女雖不解,但也沒放在心上,繼續將數學公式列出來。


    九方墀離開少女所在的位置後,就遇上了同樣神情複雜的翠山行,不禁麵露糾結:“翠師兄,那位少女……這世上真有如此相似之人嗎?”


    翠山行對此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剛開始是對少女的身份心生戒備,因此將她帶回天波浩渺,想讓弦首檢查一下,接著便知道了少女並非活人,而是魂體的身份,至於為什麽魂體會有影子,弦首隻說是體質特殊,其他的就沒有多說。


    而少女被帶回來後,就不像在風愁別麵前那般活潑跳脫,而是格外的乖巧有禮,言行舉止間也帶著些距離感,就仿佛……風愁別與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一樣。


    後麵少女暫住下來後,他們就發現對方與風愁別十分相似,不是樣貌,而是感覺上,剛開始還以為是錯覺,可當少女親自下廚,將飯菜端上來時,他們就發現少女做菜的口味和風愁別很像,連習慣性把葷菜和素菜兩兩放在一起的動作都一模一樣。


    還有在談話時的一些小動作,比如會時不時揉按眉心,以及在語氣語調上,都有諸多相似之處,若是不看那張麵容,他們會以為對方就是風愁別。


    “也許,她和風少俠之間確實有著關聯。”翠山行回想起了那破綻百出,沒有幾分可信度的解釋,隱隱有了個猜測:“之前風少俠身亡時,曾魂魄離體,似有損傷的跡象,這少女很有可能……不過隻是猜測。”


    九方墀若有所思:“弦首很可能已經知道了。”畢竟隻有蒼,自始至終對少女身上的異樣都反應平淡,也不拒絕少女偶爾帶著欣賞的注視。


    翠山行對此表示讚同,雖然蒼平時也是一副對什麽事都雲淡風輕的模樣,但該有的情緒還是有的。


    赤雲染在這時走了過來,麵露愁容:“時間已過三日,仍不見白雪飄回歸。”


    談到自己的夥伴,翠山行臉上也帶上了擔憂:“莫非白雪飄真絕命於魔界的亂流之中?”


    這時琴聲停下,蒼抱琴從亭中走出:“吾出關時刻必須提早了。”


    三人皆是一愣。


    赤雲染:“這……弦首要親自一往異度魔界?”


    蒼微微頷首:“然也。”


    翠山行放心不下:“但魔界留下何種布局難以推測,如今局勢混亂不清,九禍又守在魔界,絕不能讓弦首輕入虎口冒險。”


    赤雲染點頭附和:“我也同感,至少請讓赤雲染與翠山行,陪同弦首前往護陣。”


    蒼平靜拒絕:“無妨。觀天時、明天機,此乃天意所指,也是吾之心意。出關之機雖未到,但白雪飄命不該絕,魔界無理吞噬。”見三人欲要開口,又道:“你們的任務,乃是守住天波浩渺,慎防魔界人員自怒海滄浪闖入,讓吾往救白雪飄無後顧之憂。”


    三人隻得應下:“是。”


    “弦首要出去嗎?”


    從海岸邊離開的少女見狀,出聲詢問,隨即拱手與眾人辭行:“我要離開了,這幾日多謝諸位道長的照顧。”


    剛剛猜出對方身份的翠山行皺了皺眉,麵露擔憂:“是風少俠那邊出什麽事了嗎?”


    “啊?不是不是。”少女不知道翠山行為什麽會這麽想,連連搖頭,拿出一張紙條晃了晃:“大兄弟好著呢,他叫我一起去搞事……啊不,是去看戲。”說著,冷笑一聲:“天道好輪回,惡有惡報的好戲。”


    接著收斂情緒,將紙條收回:“那我就先走了,不能讓大兄弟一直等著。”


    “隨吾一起吧。”蒼將怒滄琴放置身後,淡淡開口:“路上能安全些。”


    少女自然不會拒絕,禮貌的道謝後,跟著蒼一起離開了天波浩渺。


    待少女離開後,沉默不語的九方墀忽然開口:“翠師兄,那張紙條上,根本沒有字。”


    “而且若是有東西被傳遞進來,我們不會察覺不到。”翠山行看了眼少女先前所在的位置,神情凝重:“看來我們的猜測很有可能是事實,就是不知道,風少俠對此是否知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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