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怎麽回事?」彤雉重複了清霜的問題,腦子裏卻正想著解答。


    「首先這些東西已經死透了,周圍靈能枯竭得一絲都不剩。對了,你記得螭龍潭阿福嗎?」彤雉心中念念不忘那隻血盆大口的有麟大鰻魚。


    「你是說,這些跟阿福是一樣的東西,隻是團腐肉?」清霜問。


    「一開始可能不是,我聽過很久以前有個摩鄯國,他們對待戰俘奴隸極為苛刻,好幾次奴隸在工作中因為懼怕看守的邊兵施虐,其實已經過度工作早就死亡,身體卻然活動了好一陣子才倒下。」


    「也許這些屍怪也是以這樣的方式存在,隻是更持久?」彤雉憶起他在厄克巴街邊曾經聽到的傳說。


    「嘖!你這比「大初玄經」好得到哪去!根本就是市井怪談。」清霜搖搖頭。


    彤雉識得那天想要救自己,那個腳朝上手朝下的怪物,他也在這些屍怪之中,但早已毫無氣息。


    彤雉指指那個怪物,「你看,那個人!他就是那天在井底我遇見的屍怪,當時他還叫我快逃,現在體內已無一絲靈魂。」


    「他看起來確實有些眼熟。」清霜沉吟一陣子,忽然敲了自己腦袋,


    「啊!那是阿虎!」清霜頓時背脊發涼,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噓!你想害死自己嗎?阿虎?你是說客棧小二故事裏麵那個,在林邊腳上頭下行走的阿虎?他都變這樣了你怎認得?」彤雉不解。


    「阿虎不是尋常乞丐,他是我府上派去調查乞丐失蹤案的侍衛!你看他腰帶上繡有個小小的圓圈,那是我們王府,為了不著人注意,在侍衛腰帶上特意繡的簡化府徽。」


    「你是說這些屍怪原本都是正常的人類?是誰這麽喪心病狂把他們弄成這樣!這裏麵還有女人,孩子!」彤雉眉頭一緊,一把怒火從腹中燃起,渾身氣得發燙。她自問在厄克巴看到人類間互相行使的暴力,殺戮之事多得去了,但這麽邪惡駭人的景況,她根本無法想像。


    彤雉試著冷靜下來,「清霜,我在這已經聞到外麵的空氣了,屍怪們的頭上應該就是第一個出口。待會我們混在他們中間,你趁機出去。」彤雉嗅覺恢複了許多,方才香精的影響已經消散。


    「不行,這場麵不是你獨自應付得來的。」清霜拒絕彤雉的要求。


    「不要忘了師父說的,你在第一個出口就得出去,萬一新王發現了你,我們往後怎麽調查宮內的貓膩?小駱這家夥完全不可靠,心中隻有男女情愛,更別說他隻是個人類,我們決不能把他牽扯進來!」


    「可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清霜扣住彤雉的手腕。


    「別忘了,我可以借你的能力,你若不放心,便待在出口附近,我需要幫忙的話你會感覺到。就像我們在山穀中練習的那樣。」


    清霜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點頭。


    「我們不一定要跟他們正麵打,你想我們在這都站老半天了,他們都沒發現。沒有靈魂的他們雖然在動,卻不是透過自己的意誌,到底他們怎麽被操控的?」彤雉仔細觀了這些屍怪們,似乎沒有目的的遊走,卻又好似有一種規則,一時間她無法判斷這其中的規律到底是什麽。


    清霜指著那空間的地上,「彤雉,你看地上。好像讓人畫了棋盤的格子,每個方格角落都有一顆石子,石子有黑有白,這一定是一種暗示。」


    「你是說,屍怪們看似沒淩亂無目的的移動,其實是有路數的,如果我們也能看出這規則來,跟著他們移動,也許就不會被他們察覺...?」


    清霜點點頭,「很有可能,那我們仔細看看。」


    兩人盯著看了約莫有一個時辰,完全看不出個什麽所以然來。彤雉跟清霜從本來英挺的站姿,已經有些疲憊,歪歪扭扭的靠在石壁上。


    「哎,要是阿曼在就好了,他最聰明。我看我直接讓這些小石頭變紅,看他們還怎麽分辨黑白!趁著他們亂成一團,你趕緊的出去,我衝出去撞翻他們到地道更深處。」彤雉說。


    「說你這人煞氣重一點也不假,這麽魯莽的方法你也說得出口!說到這兒,阿曼如果還在借我的眼光,應該也看到了我們所見。」清霜隱隱覺得彤雉修業以來,似乎心性沒有收斂太多。


    阿曼此時確實在上方出口忙著用樹枝在地上,畫著亂七八糟的路徑,阿曼眼光定在一個屍怪身上,他大概看出了許多屍怪見白石右轉,往前一步,見黑石左轉也往前一步,但也有屍怪依循完全相反的規則在棋盤上移動,但怎麽看都不脫這兩個規則,看來若有不知情者,隨意在中間以自己的步伐穿越,就會打亂秩序,也許屍怪會開始轉而攻擊入侵者。


    但隻全照這規則走,彤雉又何時能走到下一個入口呢?因為空間有限,凡走道牆邊的屍怪就又會反彈回來,照著原先的規則前行,彤雉與清霜不可能總是在裏麵無止境的走下去!


    看來隻能把兩種規則都告訴他們,兩個人都照這兩種規則,然後選擇對自己達到目的地最近的點走去,雖然沒把握,但可以試試。


    阿曼將清霜視線反轉回自己身上,現在換清霜可看到阿曼的視線。


    阿曼用樹枝在地上寫了幾行字,


    「白石,右轉,前進一格。黑石,左轉,前進一格。遇牆則反轉,可擇己欲之方位,逆其規則而行之。」


    清霜將他看到的解答告訴了彤雉,


    「等我出井,也要跟阿曼「靈犀相通」才行,你們兩什麽時候偷練的?」彤雉不太甘心這消息還要靠清霜來傳遞。


    「等我們先出去你愛跟他心有靈犀,心心相印,隨便你!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規則記清楚了嗎?」


    「嗯,上吧!」彤雉率先找了個沒屍怪的空格開始,清霜也跟著進入了房間。


    一開始,兩人都顯得有點緩慢,一麵辨認石頭,還得記誦口訣,還有幾次差點迎頭撞上了行進間的屍怪。一炷香後,兩人的動作開始快了起來,反轉規則也能倒背如流。


    阿曼此時正把裂隙破壞得大些,好讓清霜待會兒容易上來,偶爾,一些落石細沙就這樣掉在棋盤上。


    這空間雖說有限,卻比井下地道來得寬闊太多,長寬各五百格,著實是個大棋盤。看起來更像是個皇宮偏殿大小,看來萬俟磊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和力氣。隻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難道他要這些屍怪充實軍備嗎?


    但這些已經無法思考的屍怪,僅憑簡單的指令,要怎麽麵對複雜的戰陣呢?


    彤雉快抵達出口時,清霜也到了裂隙下方,正是棋盤中央。剛巧前麵來個大高個屍怪,清霜一躍踩踏在他肩上,奮力一跳雙手算是勾住了那裂隙邊緣。


    豈料這棋盤是來得去不得,清霜從地麵上的離開破壞了原本的平衡,屍怪們忽然發征,原本細碎卻平穩的腳步,此時都遲滯了下來。


    不知情的彤雉還在那走啊走的,雖然她沒多久後就注意到周圍及靜了下來,她那就差一步到達下一道門,已經邁開的步子在半空中遲疑著,腳尖無法點地走下一步...


    「屍怪們好似注意到有人離開了棋盤,看來這棋盤隻能加不能減...」她跟清霜揮了揮手,讓他快上去,清霜也揮手回應。


    清霜來回擺蕩,已把一腿勾上了地麵,阿曼見狀立即接應,抓住了清霜的手。他想回頭看看彤雉是否進了下道門,豈料清霜回頭一望,屍怪們已經全都轉了頭,往彤雉的方向注視。


    「糟糕,她剛無意間把邁出去的腳步收回了,看來這棋盤不但棋子不能減少,起腳無回則是另一個規則!」阿曼有些擔心。


    「我下去救他!」說著清霜便準備往下跳。


    「別急,給他一點時間,你現在下去幫不了他,隻是早成更大的騷動。」


    「你放開我!她一個女孩子在底下有多危險,你這算什麽男人,虧你還喜歡她!」清霜急得想擺脫阿曼的手。


    「我是喜歡她,所以我相信她可以。若她真撐不住了我們兩個一起下去。」阿曼一時激動,說出了不在自己預期中的話。


    清霜挑眉看著阿曼,似乎在確認什麽。他不再掙紮,決定也相信彤雉一回。


    兩個男人幾句話之間,彤雉腦中電光火石的速度閃過了好多念頭,一滴細汗從額頭流淌到了鼻尖。


    她知道這裏催不動長風盾,因為這些不過是行屍走肉,毫無靈能可利用,跟那天井底情況大不相同。


    如果運用破空掌對付這麽多屍怪,消耗太大。


    新學的”雨灑江天“還算可施展,偏偏這又沒水源!


    若將那些黑白石子全部付之一炬,騷動太大...


    如何能最省力的早成這些屍怪間的矛盾,讓他們不要專注在自己身上?


    「誒,若不隻有我犯錯,這樣不就好了嗎?」彤雉解下自己的腰帶,將紫瑩石固定在腰帶頭。


    「你看你看!這丫頭瘋啦!在屍怪麵前寬衣解帶,怎麽每次都這樣!上次也是衣不蔽體的倒在螭龍潭旁邊!」清霜大聲在那邊叫嚷。


    「你說什麽?待會你給我講清楚!什麽衣不蔽體?」


    兩人從縫隙看到彤雉把腰帶當鞭子使,咻的一聲,一個屍怪的腳從前一格被勾了回另一腳站的那格。


    果不其然,部分的屍怪轉向了那個“被陷害”的長發細瘦屍怪。說是遲那是快,彤雉連續用同樣的手法接連推倒其他兩三個無辜的屍怪,瞬間屍怪們大亂,群起而攻那幾個失足的屍怪,彤雉趁亂走進了下一個地道。


    「這丫頭聰明!我果然沒看錯人!」清霜看得拍手叫好!


    「剛還不知道是誰指著我鼻子罵我不是男人。」阿曼回嘴。


    「我那也不是著急嗎!這村姑頂有趣的,要是不小心死了,我會覺得無聊!」


    「就你這張臭嘴!趕快到下個出口接應吧!保不準,她還得借你之力脫困呢!」阿曼拉著清霜,兩人往下個出口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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