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達比要讓鬆赤再無懸念,決定完整的告訴他這個很久以前的故事。


    當年,大祭司巴雅爾與宰相嬗鳧意見不合,宰相嬗鳧主張開疆拓土,其餘不文明或未開化的種族,都可以任羅刹奴役驅使,各式資源都應為羅刹族所用,所有。讓羅刹的生活方式和財富都達到極致。


    但巴雅爾則希望羅刹將力量放在修行,放棄虛榮貪婪,更不喜為掠奪而四處殺生。


    平日在深山修行的巴雅爾,將羅刹國事務,全數交給宰相嬗鳧,本來巴雅爾隻以為嬗鳧偶爾與自己意見不合,不以為意,並且嬗鳧確實有治國之雄才,才長期隱忍。


    直到嬗鳧建造衝宵宮後,巴雅爾才驚覺原來嬗鳧的野心之大,若不奪回政權,未來世上將會有一場可怕的浩劫。


    嬗鳧私自在露台山腳建立的衝宵宮,極盡奢華,放眼望去皆是五彩寶石鑲嵌外牆,夜晚光華直入雲霄,附近鳥獸因夜不能寐,多遷徙至別處。帶不走的幼獸則在原地夭折或餓死。


    更甚者,嬗鳧為了建此宮殿,捉拿了上萬儒靈族,讓儒靈族開采運送礦石,由於儒靈族本就溫馴弱小,多以采集食物,製作手工藝品為生,礦坑中通風不好,環境極差,不堪體力負荷的許多儒靈族,都讓嬗鳧活活虐死。


    一向與羅刹國沒有恩怨的儒靈族,此番遭到大劫,儒靈族的長老們前往巴雅爾修行處求見,請巴雅爾主持公道。巴雅爾得知嬗鳧倒行逆施後勃然大怒,答應儒靈族長老會給一個交代,並救出餘下的儒靈族。


    儒靈族和羅刹國自古以來比鄰而居,雖談不上交好,卻也因羅刹自視甚高,本就對欺淩弱小無意,萬年來相安無事。


    但儒靈族因為羅刹各方麵先天都優越太多,儒靈族立國以來並沒有放鬆警戒,一直希望找出羅刹的致命傷,有備無患總比某天羅刹翻臉,措手不及來得好。


    可惜一直以來都徒勞無功,直到這次嬗鳧逼迫儒靈族開礦,凸顯了儒靈族祖訓有先見之明。


    讓巴雅爾真正決心要除去嬗鳧,是她在上大夫藿韜的密報下,親自來到國境之外的蒼州,見證了嬗鳧倒行逆施的結果。


    蒼洲是個小地方,有羅刹國後花園之稱,巴雅爾兒時和父母曾經來過幾次,她記憶中的蒼洲充滿種奇花異草,許多沒見過的飛禽走獸都在這棲息,她記得七色鳥,雲紋豹,鳳尾犀,梢間魚,都在這小地方生意盎然的存在著。


    如今的蒼州,巴雅爾已經認不出來。


    之前茂密的樹林不複見,原來生長在這邊的鳥獸早就無影無蹤,現在是個雜草叢生之地,原來蒼州地表富藏各色龍紋石,嬗鳧命人大肆開采用來建造屋宇宮殿,以至原有地貌不再,山丘早被夷為平地,廢土處處,一片荒蕪。


    巴雅爾的心,感受到了千萬飛禽走獸,還有遭到虐死的儒靈族人,遊蕩在原地的靈能,巴雅爾此時心中的氣憤,足讓平時不隨意殺戮的她,決心要親手將嬗鳧撕成碎片。


    盛怒的巴雅爾帶著數千部眾前往嬗鳧的宮殿,準備緝拿嬗鳧。個個身長六呎俊美如天神下凡的男女羅刹,身著各色戰袍甲胄,隻有頭盔是一樣款式,在宮門外一字排開,旌旗隨風飛揚,英姿颯爽,好不威武。


    不若其他族類的軍隊,羅刹本身善妒驕傲,若著統一軍服,羅刹便無法專心作戰,因為他們不甘於和別人相同,當年又值盛世,每個羅刹都耗盡心思將甲胄越做越奢華。


    鬆赤好奇的問,「大祭司既不喜奢侈,怎麽會容忍這樣的風氣?」


    慕達比道,「其實,最大的原因,為所有羅刹皆由成年羅刹裂解而產生,外貌上幾乎沒有太大的區別,偶爾有少數在融合過程中出錯的羅刹,會產生眼睛與發色的變異,俗稱次羅刹。」


    「次羅刹天生能力也有缺陷,這些羅刹通常也不會被選入軍中,常常因無法融入真正的羅刹,通常因為受不了正常羅刹淩辱,自我放逐或被地方官找借口放逐到羅刹國之外。」


    「扯遠了,總之,為了容易區別這些幾乎一模一樣的完美羅刹,巴雅爾對於羅刹為了容易區別彼此而穿戴不同,沒有任何意見,巴雅爾閉關前,也就任由大家穿金戴銀。」


    「起初,隻是徽章發帶這些小配飾,誰知數百年,她出關後風氣大變,連軍隊都如此注重穿著,是她始料未及的。」


    慕達頓了頓,「更甚者,太宰巽恭,上大夫藿韜向巴雅爾報告,羅刹互相鬥毆在百年間暴增,多因相互嫉妒或比較,產生口角,進而相邀決鬥,死於決鬥者百年間高達萬人,羅刹人口正在迅速減少當中,這對國力有一定的影響。」


    巴雅爾想起太宰巽恭的話,再看一眼這隊伍,和眼前這貪婪的極致的衝霄殿,心中恐懼羅刹奢侈天性若不節製,羅刹自我毀滅僅可能是這一兩代的事,此次討伐嬗鳧回朝後,必須要推行戒貪新政,以避免往後更多的殺戮和掠奪。


    正在思量的當下,嬗鳧由殿門走出,趾高氣昂的嬗鳧一點都不掩飾,如同其他羅刹一樣俊美的嬗鳧,身形稍微清瘦一些,所以顴骨也比一般羅刹來得高聳,盡管已經六百五十歲,卻看似正值壯年。


    羅刹雖號稱與天地同壽,其實不然,羅刹壽命約莫千年,也隻在最後百年才會迅速衰老,其他的時候很難分辨年齡。唯一分辨的方法是百歲以上的羅刹,無法再度以裂解的方式讓新的羅刹誕生。


    嬗鳧頭上紮髻,絲質金色發帶看似簡單,實是為襯托他斑斕多彩的錦袍。


    七色鳥羽製成的錦袍,在太陽照射下磷光珣珣,華貴卻不俗氣。嬗鳧每走一步七色光芒都隨光線,角度而有不同變化,巴雅爾的部眾簡直看呆了,還有幾名部眾暗自討論回家後要如何複製那袍子。


    「導師,何為七色鳥?產於何地?因何這些年不曾見過?」鬆赤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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