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這我們南方家鄉菜,慶沼炎熱,都是些酸辣,醃漬的口味,還有些發酵的東西,雖然登不了大雅之堂,卻勁道十足,希望合你胃口。”萬璿幫彤雉夾了酸豆素肉末,裏麵辛香料擺得可多,素肉就是炸過的豆皮,酸豆雖酸但對彤雉來說卻十分清爽,是成日吃腐食的她鮮少嚐到的滋味。


    “你吃素?”彤雉問。


    “也不算,就是不會特別為了吃宰羊宰牛,雖然平日應酬免不了請那些俗人吃些山珍海味,但不瞞你說,我自己特別喜歡味道重的東西,有時連路邊被狼吃剩的肉骨我都不忌諱。”萬璿說著又幫彤雉舀了一小匙“琥珀蒸蛋”,彤雉嚐了一口,眉頭略皺,一開始是普通蛋的溫潤口感,但突破那層軟綿,卻像是一層細軟的沙,這沙中間藏有稍微彈性的小丁塊,有股濃重的味兒,類似以前銀泉山莊附近溫泉氣味,妙不可言。


    “大叔,這道呢,是鹹蛋黃,皮蛋和鮮蛋,濾盡雜質後以茶葉水蒸煮,其實我也吃不出鹹,鹹蛋隻是取其口感,那加味的皮蛋才是精華。”萬璿對這道自己研發出的料理特別自豪。


    “加味皮蛋?”彤雉挑起了眉毛,自己覺得這道菜還不錯,又舀了一勺來吃。


    “是啊,普通皮蛋不夠味,我讓廚子再黴了一次。”萬璿笑嘻嘻的說。


    阿曼,彤雉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對這小子已經有了相同的猜測。


    “其實我讓廚子準備真正的食物,本想先捉弄你們一下,沒想到今天是遇到知己了,你們...怎麽會願意吃這麽重口味的東西?”萬璿懷疑。


    “我們?客隨主便,我們有什麽吃什麽,口味越重越對味。”彤雉學著萬璿,遞上一個應酬的微笑。


    萬璿擺了擺手,讓廚子上壺果酒,作為這餐的結束,廚子還在門外時,彤雉一鼻子早聞到這香醇的果酒中,摻了不少以前銀酒莊裏常備的蒙汗藥。


    “這酒真香醇,還未進屋芳菲先至,我等不及要嚐嚐了。”彤雉雙手撐著下巴看著萬璿,嘴角綻著魅惑的笑容。萬璿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眼神弄得有些意亂情迷。


    阿曼同時也聞到了酒裏摻了迷藥的味道,對彤雉還想品嚐這加過料的酒驚訝,彤雉跟他眨了個眼,阿曼大約猜到是讓自己陪著演出戲。


    “小弟先敬姊姊一杯,姊姊正如此酒,讓人心醉神迷,喔,心曠神怡。”萬璿那張油嘴在青樓中無往不利,那些姊姊們每次看到萬璿同他爹爹前來,都把店裏最好的幹果點心拿來給這個英俊的小公子,不過剛才這句,萬璿可是出自百分百的真心。


    酒過三巡,彤雉便倒在桌上,阿曼見狀也假意倒在坐榻上。


    “來人,男的給我捆了,女的送我房間。”萬璿此時的聲音和剛才全然不同,果斷得像個商場老手。


    彤雉心想,“這小鬼還真是個色中餓鬼,待會兒得好好教訓他一番,日後才知道不能這麽對女人!”


    不一會,彤雉果然被抬放在一張床上,萬璿進來讓下人退出房,腳步聲漸漸地接近床邊,彤雉能感覺到他的眼光在自己身上遊移,一會腳步聲又離開床遠一些,過一會又近了一些,終於在床沿坐下。


    “唉,這麽多年隨父親在酒肆青樓應酬,雖說各式女子都見過,輕薄的事也沒少做,可真正的做夫妻,隻在些畫卷上看過。”萬璿喃喃自語。


    “姊姊我本可明媒正娶你的,但,看你和你那夫君情深意切,我也隻能出此下策了,雖說齷齪了些,但誰讓你那麽出色,你隨便和我說句話,我的心都止不住亂跳,至於你那夫君,凡事皆有價,當然,姊姊你無價,可想讓你夫君讓步,我就請他出個價,要什麽都好,隻要他把你給我。”


    彤雉聽了他這一番話,臉頰忽然有些羞紅,心頭又忿恨不已。萬璿此時已經把持不住,那隻生得白細,沒做過粗活兒的手,已經輕輕的摸上了彤雉的臉頰,遊移到領口,正準備解開她的上衣時,那隻手腕已經被彤雉捉住,


    “璿兒,璿兒。”她半張著雙眼,淺淺的吐了一口氣,迷茫的看著萬璿。這招她在銀泉賭莊看過,不知為何,裝醉的女子通常都能得到男客的青睞,得到金銀賞賜,當然彤雉不是想得到金銀,而是...。


    萬璿覺著自己現在應該是在九重天上,一陣暈陶陶的感覺,彤雉將萬璿的臉拉得靠近自己的嘴唇,在他耳垂邊輕輕地說道,


    “璿兒?”


    “姊姊?”萬璿覺得自己耳邊溫暖濕潤的氣息,比起九重天上徐徐的微風更來得美妙。


    “今天我要代替你娘好好教訓你。”彤雉說完便把這個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稚氣少年的手腕折到了背上,將床旁邊的帷帳扯了下來,死死的綁住了這小鬼,萬璿正要呼叫,彤雉從他懷中拿出了一條手帕塞住了他的嘴,再拿了床單,朝梁上一扔,麻利的將這小鬼吊在半空中。


    “女人不是讓你這樣欺負的!你娘沒教你的事,我今天好好教你。”她橫眉怒斥,臉頰泛紅,萬璿仍是欣賞的眼光。


    彤雉從腰間抽出了銀柳鞭,毫不留情的抽了那萬璿好幾下,萬璿竟沒一絲痛苦的表情,反而平靜的盯著彤雉看。彤雉不可置信,還要再鞭,阿曼這時推開了門進來,拽住了彤雉的手。


    “你看他臉上毫無悔意,讓我再抽他幾鞭。”彤雉冷道。


    “別抽了,他畢竟也救了我們,教訓一下就算了,你還真往死裏打?”阿曼勸著,他一麵把萬璿從床單上解下,看著他被鞭得皮開肉綻的傷痕,順手撕開了他背上的衣服想幫他治傷,這下他和彤雉都呆了,萬璿的背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疤,新的舊的密密麻麻。


    “看來你以前幹了不少事?怎麽被打成這樣?”彤雉忽然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他年紀算小。


    “不用你們管,你們走吧!”萬璿忽然變了個人似的,不發一語的看著地上,眼睛噙著淚。


    “那我們走吧。”彤雉拉著阿曼就往外走,萬璿心想自己撒賴通常都有效,怎麽這女人好狠的心。


    “大叔,你女人心好狠,打了人就走...”萬璿小聲的抱怨著,他的兩片薄唇緊抿著,眉眼間都是委屈。


    “到底是誰想先迷昏我們,占我們便宜?”彤雉回頭一手攢著拳頭。


    “好了,這小鬼平日可能也沒什麽朋友,看他行事作風都有偏差,我們也許可以幫他不誤入歧途。”阿曼便坐了下來,給萬璿鬆了綁,彤雉冷著臉在他旁邊坐著,全然不看萬璿。


    “姊姊你別生氣,我給你道歉,你不要這麽凶的看著我。”萬璿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


    “說,之前誰打得你?”彤雉問。


    “娘和妹妹。”萬璿低著頭。


    “看來你娘不是沒教你嘛!”彤雉說。


    “我叫他娘,可我是撿來的孩子,我和爹娘沒一點相似。因為爹爹是罄沼的大生意人,妻妾成群,我娘是大太太,她總覺得我是我爹在外邊生的野種,她自己也有個女兒,平日以虐待我為樂,被揍像是吃飯一樣平常,踢打鞭笞就算了,有一次大太太還拿鐵烙我,說我和牲畜沒差別,就算燙了我也感覺不到痛...”萬璿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平靜。


    “後來我爹常帶我出門應酬經商,因為我從小數算極強,反應也快,父親很是喜歡我從旁協助,那些青樓姊姊阿姨們都待我極好,常和他們待著,我最怕的就是回家,所以我跟父親爭取自己帶商隊出門,也就少挨點打。”萬璿的眼淚在眼裏打轉,為了麵子又不願盡情地大哭。


    彤雉忽然對剛才的幾鞭子感到歉疚,站起身拍拍他的頭,不料,萬璿又趁勢抱住了她的腰,把頭靠在彤雉的胸口。


    這回阿曼提起了他的領口,將他往地上一摔。


    “萬小弟,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有一件事你說對了,她是我女人,所以隻有我能碰她。”阿曼嚴肅的對他說這事。


    “噢。”萬璿嘟了嘟嘴。


    “我們就此別過,欠你的人情一定會還。”彤雉拉著阿曼出了門。


    萬璿看著兩人離去,對彤雉方才幫他撫平傷口的感覺,一直縈繞心頭,


    “姊姊是關心我的。”他心頭一陣暖意。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嫁給我,我別的沒有,就是年輕,有的是時間跟你耗。”萬璿在心中暗暗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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